加快形成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新格局,提高国家经济金融的安全性或柔韧性,首先是要立足于本国市场,其次是扩大内需要惠及世界,再次是避免对外形成过度依赖。
7月30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在从持久战的角度提出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同时,还强调推动“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要做到五个“必须”,其中两个“必须”是:必须把新发展理念贯穿发展全过程和各领域,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必须加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战略性布局、整体性推进,实现发展规模、速度、质量、结构、效益、安全相统一。
8月24日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下称“‘8·24’座谈会”)重申,新发展格局绝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并强调越开放越要重视安全,越要统筹好发展和安全。
这两次会议提及的“安全”不是指领土、生命及政权等传统国家安全,而是指非传统的经济和金融安全。促进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是维护国家经济金融安全的重要保证。
ink="">内外均衡协调发展是经济韧性强劲的重要反映
长期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1998年初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冲击,首次提出扩大内需政策。2002年底十六大明确提出,坚持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的方针,促进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投资、出口拉动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2012年底十八大进一步强调,要牢牢把握扩大内需这一战略基点,加快建立扩大消费需求长效机制,扩大国内市场规模。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我国逐渐形成了“外需不行内需补、内需不行外需补”的内外经济均衡协调发展的新格局。经济增长动力更加多元,增强了我国经济发展的韧性,给了我们承受和抵御各种内外部风险冲击的信心和底气。如去年,投资和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减弱,但外需对经济增长拉动作用增强,全年实现了6%以上的增长。今年二季度,经济增长明显好于预期,又是因为投资和外需对经济增长拉动作用重新转正,抵消了疫情防控常态化下,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拖累。
将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解读为经济发展的“内卷化”或“自循环”,显然是断章取义。我国在经济结构调整、转型升级中,国内国际“双循环”培育和发展了新优势。人为切断内外经济循环,不仅是走回头路,更是自断其臂。
过去,我国主要以市场和资源“两头在外”的方式参与国际经济循环,形成了“你买我商品、我买你国债”的外循环格局。现在,开放型经济迈入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开放的新时代。随着外部环境和我国发展要素禀赋的变化,“两头在外”的国际大循环动能明显减弱而内需潜力不断释放,客观上此消彼长。而且,随着我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持续上升,开放与国际经贸规则逐步接轨,同世界经济的联系将会更加紧密。开放的“双循环”将支持我国以“世界工厂+世界市场”的新定位,参与更高层次的国际经济合作与竞争,更好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
利用开放的“双循环”积极应对外部冲击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积极拥抱全球化,经贸关系成为我国对外关系“压舱石”、“稳定器”。“8·24”座谈会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大流行使这个大变局加速变化,保护主义、单边主义上升,世界经济低迷,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因非经济因素而面临冲击,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我国将面对更多逆风逆水的外部环境。国际需求不振、关键零部件断供、贸易壁垒增加、对外投融资受限、海外资产安全缺乏保障等,正成为我国经济“外循环”的痛点和堵点。
中央审时度势,确立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战略,是降低零和乃至负和博弈思维下,我国经济被脱钩乃至拖入新冷战风险的重大部署。
二战之后,因为形成北约同华约组织对抗、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同经互会对立的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全球经历了长达四十多年的东西方冷战。然而,经历四十余载的相互开放,中外经济金融深度融合,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利益相互交织的复杂局面。就连美国最鹰派的政客也不得不承认,对中国发起冷战、脱钩的难度远大于从前。
如果基于客观数据,而不是政客言论,尽管两国关系风波不断,但中美经贸联系在某些方面却是更加紧密。在政客鼓吹制造业回流、与中国脱钩的同时,美国的跨国公司和金融机构却在加快布局中国市场,增加人民币金融资产配置。即便是美国政府不断升级对中国高科技公司的封杀,也受到了来自美国公司越来越大的阻力。况且,美国单方面的技术封锁,除了倒逼中国公司加快自主创新外,还可能将市场对其他外国公司拱手相让。
加快形成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新格局,提高国家经济金融的安全性或柔韧性,首先是要立足于本国市场。我国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内产业门类齐全、拥有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城镇化、都市圈建设还有较大潜力,扩大内需不是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流行、世界经济衰退的权宜之计,而是长期战略。
为此,一要坚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扭住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掌握发展的主动权。要使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更多依托国内市场,提升供给体系对国内需求的适配性,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二要坚持创新发展,以科技创新催生新发展动能,掌握创新的主动权。要充分发挥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要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和完备产业体系,创造有利于新技术快速大规模应用和迭代升级的独特优势,加速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三要牢固树立安全发展理念,加快完善安全发展体制机制,补齐相关短板,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同时,要在开放过程中,着力增强自身竞争能力、开放监管能力、风险防控能力,积极防范化解重大风险。
其次是扩大内需要惠及世界。7月21日企业家座谈会和8月24日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均提及,必须通过繁荣国内经济、畅通国内大循环为我国经济发展增添动力,带动世界经济复苏,为其他国家提供更多的市场机会。可见,扩大内需在开放的“双循环”背景下乃是“一石二鸟”。
我国疫情防控有效,支持了全产业链供应链复工复产复市。这在逆全球化浪潮中,进一步促使中国成为外商直接投资和产品销售的热土。如美国投行摩根士丹利最新编制的“跨国企业中国情绪指数”大幅反弹到2018年以来的高点,反映了跨国企业对中国经济前景和消费市场的信心强劲回升。再如全球管理咨询公司波士顿咨询集团6月发布的报告显示,今年全球奢侈品行业的跌幅预计在25%至45%之间,但中国市场不仅有可能追平年初因为疫情造成的损失,还有可能逆势增长10%。正因为中国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强,在经贸摩擦加新冠肺炎疫情的双重冲击下,才没有显著发生政客们鼓吹的脱钩现象。
再次是避免对外形成过度依赖。如面对中概股退市的威胁,我国加快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和多层次市场体系建设,支持中概股回归,就是有力的化解手段。同时,也可以弥补当年阿里、腾讯等创新企业经营在中国,融资却在境外,境内投资者错失高成长企业红利的遗憾。更长远地看,推进资本要素配置市场化体制机制改革,满足中长期投融资需求,还有助于降低对外资的依赖,减少货币错配风险,是我国应对全球货币宽松背景下热钱流入冲击的“先手棋”。
再如,为避免被境外卡脖子的风险,除了自主创新或自给自足外,还应该形成多元化、分散化的海外渠道,以增强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弹性。当年,日本正是由于对海外出口市场依赖过大,导致处处受制于人,在经贸摩擦中步步退让,最终以经济停滞、金融战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