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李德林

　　久走夜路一定会遇到鬼的。如果一家公司行贿多次被抓包，突然有一天告诉你要上科创板，会不会很惊喜？没错，行贿专业户成大生物在闯关香港联交所未果后，现在想到科创板给大家一个惊喜。

　　作为在科创板排队的同志，先介绍一下这位履历耀眼的主角儿成大生物，做狂犬疫苗生意，号称全球最大的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企业。2002年，成大生物从国外引进发酵罐技术生产狂犬疫苗，立即向国家食药监总局提出临床试验申请。第二年，成大生物的行贿记录就开始了。

　　为了拿下南京市场，成大生物的业务员开始走南京市某中心免疫规划科领导的后门，这位负责二类疫苗采购、供应、管理的科室主任，为成大生物打开方便之门。只是可怜这位科主任，在长达13年的受贿过程中，只收到了成大生物在内的所送的超市购物卡和现金4.3万。

　　南京的成功给成大生物其他地区业务负责人莫大的启示。2006年开始，湖南地区的疫苗销售负责人向益阳市、益阳市赫山区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推销狂犬疫苗和乙脑疫苗，推销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行贿，三名职能官员在6年内收受成大生物区域负责人行贿的手机、电脑、现金等共计5.69万元，这三位官员的后门比南京那位科主任还廉价。

　　2012年，四川盐亭县疾控中心负责免疫规划、预防接种、疫苗管理的主任，喜欢在销售回扣款和疫苗推广费方面下手，成大生物送上2000块现金。一笔行贿只够吃顿火锅，真是丢四川人的脸。

　　地方行贿不断，成大生物的高层也没有闲着。成大生物引进狂犬疫苗新技术后，临床试验阶段，公司总经理跟国家食药监局药品注册司生物制品处处长和药品评审中心副主任尹红章认识了，这位尹处长在当年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多家药企排队行贿。

　　2009年，成大生物在狂犬疫苗临床申请批准后，给尹处长送了2万现金。不知道是送少了还是什么原因，第二年，也就是2010年，成大生物再次向国家食药监总局提交了狂犬疫苗2-1-1注射方式申请，没想到迟迟不见批准，理由是临床试验方案缺少一次实验数据。

　　成大生物的总经理找到尹红章，尹红章在第二次评审会上推动，申请获批。事后，成大生物总经理将100万以经营期货为名汇到尹红章儿子的账户中。尹红章在法庭上不服，说自己不知道儿子收受成大生物的百万贿赂款。法院没有采信尹红章的说法，成大生物行贿因为尹红章上诉而搞得一片哗然。

　　缺少实验数据，竟然通过行贿官员通过，这样的疫苗注入到人体，不知道成大生物的高管们晚上睡觉良心会痛么？在天眼查上，成大生物有多起涉及生命权、健康权、身体纠纷权的案件，还有多起医疗损害责任纠纷。

　　2014年有企业举报尹红章在药品审评中拖延时间长达2053天，严重超出法律90天的规定，属于典型的玩忽职守。尹红章的落马并没有警醒成大生物。2015年春节，成大生物在烟台向当地疾病预防中心科长行贿，送购物卡500元，这点散碎银子在2019年也就买几斤猪肉，不过这500块也没有逃过反腐的眼睛。无论是百万行贿，还是500元的购物卡，成大生物不断行贿的斑斑劣迹都进入了司法档案。

　　作为行贿专业户，疫苗生意肯定是一门赚钱的买卖，才让成大生物如此的四处行贿。从2005年开始到今天，成大生物一直盈利。成大生物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自己独立于大股东辽宁成大上市。因为A股没有分拆制度，在尹红章遭遇举报的那一年，成大生物利用新三板没有分拆限制的游戏规则，到新三板挂牌。

　　当时创业板风生水起，无论是估值，还是股票的活跃度都超过新三板，成大生物眼见着国内创业板闯关没戏，决定转战香港创业板。国际投资者对上市公司的品质是相当关注的，成大生物在香港上市也是一拖再拖，直到科创板推出，国内修改游戏规则，鼓励分拆上市，令成大生物欣喜万分，决定跟大股东辽宁成大完成分拆，回归A股到科创板闯关。

　　从财务数据上看，成大生物在狂犬疫苗领域可谓是独领风骚，给公司的营收贡献占比高达93%。这些营收中，各地为成大生物开疆拓土的销售，以及向食药监局官员行贿的总经理们，他们都已经进入成大生物被开除人员名单，他们没有等到成大生物闯进A股的那一天，更没有因为冒着行贿风险而得到成大生物的股权激励，今天的一切辉煌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在成大生物行贿的道路上就是一粒被抛弃的尘埃。

　　科创板会收留不断通过行贿去打开市场的成大生物吗？资本市场容错，但是并不是收容所，因为没有人知道成大生物还有没有其他未爆发的行贿案，如果有潜在风险带病上市，谁为投资者负责？这将是摆在科创板审核委员会成员面前的问题。面对成大生物闯关科创板，也许，老百姓会说，那都是“毒蛇蜕皮，恶习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