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世界经济陷入衰退已成定局。世界银行6月发布《全球经济展望》报告,预测2020年世界经济将收缩5.2%。二季度世界经济继续探底,且可能成为全年跌幅最大的季度。下半年,如果疫情得到较好的控制,各国政策支撑经济重启顺畅,世界经济衰退幅度有可能收窄,但不同区域之间的经济恢复水平可能出现一定的分化。发达经济体将快速萎缩,发展中经济体由正转负,中国可能成为为数不多的正增长经济体,而美国经济运行状况可能正在成为下半年世界经济最大的不确定性。 世界经济大概率严重衰退 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爆发,对世界经济造成重大冲击,使得本已脆弱的经济形势急转直下。疫情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全球经济往来,导致国际贸易迅速萎缩。联合国贸发6月会议预测,全球贸易二季度可能骤降27%,全年萎缩约20%,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进出口情况也都创下了多年来的最大跌幅。疫情同时也严重冲击了各国国内经济的循环。疫情的肆虐大量消耗了各国的抗疫资源,进一步压缩了各国刺激经济的政策空间。经过一至两个季度,全球对疫情认识和重视程度的不断上升,主要经济体的疫情防控举措普遍得到了强化。在经历了最初的经济活动“停摆”后,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经济纷纷按下重启的按钮。2020全年,世界经济陷入衰退已无法避免,但相较于上半年如此大的经济萎缩,下半年衰退幅度大概率收窄,而不同经济区域之间恢复的情况不尽相同。 当前美国经济陷入深度衰退,2020年二季度美国GDP环比折年率下降32.9%,创下自1947年美国政府开始跟踪该数据以来的最大跌幅。欧洲经济与美国相似,一季度都出现了小幅度的萎缩,一季度欧洲GDP同比实际下降2.7%,且疫情对经济最大的影响也可能集中体现在二季度的经济数据上。4月份欧元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数量比1995年有记录以来的任何月份都要少,零售销售年率下降19.6%。然而,不同于美国的是,欧洲对疫情控制相对较好,为欧洲经济重启提供了有利的支撑。5月份欧洲大部分地区开始放松管制,经济活动开始恢复,循环重启也较为顺利。同时,为应对疫情、刺激经济,欧盟正在加大政策和资源投入力度。当前欧洲各国财政刺激资金总额预算已达到1.29万亿欧元,全年经济刺激规模资金总额可能达到2.64万亿欧元;欧央行也将紧急资产购买计划规模由7500亿欧元扩大至1.35万亿欧元,并计划将以每月200亿欧元购买欧元资产,年底前额外再增加1200亿欧元临时额度,使购债至少持续至2021年6月。这些措施对下半年欧洲经济的恢复形成了较强的支撑,种种迹象表明欧洲经济在二季度触底后将会反弹,有望在下半年逐步恢复,但力度还有较大的不确定性。 日韩在本次疫情中控制相对较好,内需正在逐步恢复。进入4月后,日韩的每日新增确诊人数都有较大幅度下滑,至近期已经趋于基本控制。然而,日本经济高度依靠海外市场,在世界经济大循环被中断的背景下,海外需求和投资断崖式下降,加之今年日本还需要承担东京奥运会被迫延期举行而造成的各种损失,日本经济年内难回正增长。但随着5月底日本逐渐取消紧急状态,6月消费支出开始改善,日本上半年经济衰退的势头有望得到遏制。韩国经济也同样出现了恶化减缓的迹象。虽然韩国可能受出口大幅下降冲击,短期内经济完全复苏前景并不乐观,但其国内疫情影响正在慢慢消失,有效内需逐渐恢复。韩国5月零售企业销售同比增长2%,连续两个月保持增势。且韩国政府6月初向国会提交第三份规模为35.3万亿韩元(约合290亿美元)补充财政预算案,至此,韩国应对疫情的经济刺激计划总额达到270万亿韩元(2218亿美元),对经济复苏将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新兴市场国家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复苏情况较为复杂。由于缺少必要的医疗设备和财政资源支持,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疫情的实际情况可能比数字显示的要糟糕得多,经济恢复也更加困难。全球主要权威机构纷纷将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增长率预测由正增长下调为负增长。世界银行6月预测2020年印度经济将萎缩3.2%,而印度之前都保持了长时期的高速增长;世界银行预测巴西经济2020年将萎缩8.0%,同时预测整个发展中国家2020年将出现2.5%的经济萎缩,这是自1960年有总体数据以来的首次。 中国经济在一季度GDP增长收缩6.8%后,进入二季度经济重回正增长超预期。中国在疫情防控方面的“先进先出”,同时中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齐发力支撑有效内需释放,加速了中国经济循环重启。虽然当前不能完全排除后续存在的疫情倒灌的风险,同时全球产业链因疫情影响而中断的影响还未完全显现,但下半年中国经济可能成为世界经济中为数不多的亮点已基本成为全球共识。 美国经济正在成为世界经济最大的不确定性 2020年下半年,世界经济最大的不确定性可能来自于美国经济。在可以预见到的未来,疫情、种族矛盾、党派之争等三重矛盾将贯穿于整个下半年的美国经济运行之中。三重矛盾引发社会风险,进一步阻碍美国经济复苏的进程。而美国作为全球最主要的经济体,其自身的经济运行是世界经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美国经济陷入衰退会直接拉低世界经济运行。再则,美国与全球绝大多数经济体都有密切的经贸往来,美国经济的衰退导致全球总需求断崖式下降,使得各主要经济体与美国的贸易和投资规模萎缩,从而影响世界经济增长。加之美国为刺激疫情下经济复苏而采取一系列财政赤字货币化的政策,加剧了未来美国再度暴发金融风险的可能性,导致投资者对未来的预期都较为悲观。而下半年最大的不确定性可能还在于中美从贸易摩擦升级为金融摩擦,但摩擦的强度还具有较大不确定性。 美国疫情不受控制的发展可能推迟全球疫情结束的时间节点。当前,全球疫情的发展已经成为影响世界经济最重要的变量,如果疫情不能得到很好的控制,则经济重启无从谈起。而美国疫情迟迟不见好转,且屡创新高,美国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超过全球确诊病例的四分之一。在此疫情大暴发背景下,美国又出现了反对种族歧视大游行,种族矛盾日趋尖锐,大规模的游行加剧了疫情扩散的可能。另一方面,美国正面临经济重启的迫切需求和阻断疫情要求人员隔离的矛盾之中,但因为美国国民“自由基因”深入人心,导致政府的“居家令”并不能贯彻执行,甚至出现了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因隔离政策产生分歧而对立的情况。这些都使得美国疫情进一步恶化的概率大大增加。病毒没有国界,如果因为美国控制疫情不力而导致本已基本控制住疫情的经济体再度暴发疫情,将使得衰退中的世界经济更加脆弱。 美国经济萎缩直接拖累世界经济复苏。而美国经济总量世界第一的地位也使得美国经济的衰退会对直接拉低世界经济复苏。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2019年美国经济GDP为21.428万亿美元,约占全球当年总产值的24.42%。假设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美国经济2020年下滑6.6%的观点成立,简单加权可知,2020年美国经济将直接拉低世界经济增长1.6个百分点。市场机构普遍预计美国经济将在二季度出现最严重萎缩30%以上,但三四季度会好转。而这种好转迹象出现的前提条件是疫情得到控制。从当前美国疫情发展的现状来看,前述的假设可能还是非常的乐观。 美国总需求萎缩影响世界各国经济复苏。疫情在美国肆虐造成了美国失业率飙升,居民收入减少,居民收入减少又会导致支出减少,进而影响总需求。总需求下降又削弱了消费规模。考虑到消费是美国经济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2019年,美国消费总支出占GDP总量82%,消费的萎缩首先是导致美国经济的整体的收缩,而另一方面是美国消费需求的减少会通过国际贸易影响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的出口。因为美国既是全球产业链的主导者,也是全球产品份额最大的最终消费者。2019年美国商品进出口总额为4.2万亿美元,贸易赤字9229亿美元。而2020年初至今受疫情影响,美国对全球产品的需求大幅下滑,1~5月,美国货物进出口额同比下降13.61%,贸易赤字3163.3亿美元,同比下降7.71%。如果美国疫情在下半年仍然得不到较好的控制,就业情况还会进一步恶化,总需求依然不振。 美国巨额债务和股市泡沫影响全球金融市场信心。为应对疫情,美国财政部出重手出台巨额刺激和救助方案,美联储也配合开展天量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使得美国在财政赤字货币化的路上越走越远。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4月表示,2020年美国财政赤字可能达到1.8万亿美元,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数字可能被低估了,这使得全球对美元信用的疑虑进一步加重,美元指数由3月时期的高点102.99下降至7月中旬的96区间内。巨量的美元流动性放水,虽然有助于短期内应对美元流动性危机和救助中小微企业,但在疫情完全得到控制前,无助于提高经济内生增长动力,反倒是再度催生了金融市场泡沫。疫情暴发前美国股市“虚火”已经比较旺盛,3月疫情冲击之初,美国股市创下短期内有史以来最大跌幅,而近期美国三大股指均已基本恢复至疫情冲击前水平。然而,在疫情下没有实体经济支撑的股市上涨能够持续多久,这一疑问始终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挂于全球投资者的心中。 以失业率视角看美国经济复苏前景 美国6月份失业率降至11.1%,明显低于5月的13.3%;6月非农就业人口环比增加480万,也明显好于预期。特朗普政府以此为由,作为疫情下其推动美国经济复苏的证据。然而,这一证据可能并不充分,美国劳工部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7月25日当周的申请失业金人数为143.4万,这也是连续第19周失业人数超过100万。通过分析美国劳动参与率的长期趋势降低拉低失业率、非全职岗位占比上升而形成的未充分就业问题、政府补贴居民收入提高与总需求下降之间的矛盾、以及各州居家隔离的效果与疫情反弹的风险,我们认为美国经济深陷衰退的基本面远未转变。 首先是美国的劳动参与率持续小幅下滑,使得失业率在即便没有政府刺激的情况下也会持续降低。在此背景下,以失业率为依据评价经济情况,很有可能疫情前高估了就业的充分程度,又低估了疫情对就业的影响。美国劳动参与率自上世纪末达到约67%的峰值后,一直处于下降的通道中,有三个主要因素使得劳动参与率难以提升:一是人口老龄化,美国整体适龄工作人口减少;二是产业转移造成的产业空心化,美国国内劳动力供需的错配,部分产业工人退出了劳动力市场;三是收入分配不公导致更多适龄劳动力自愿退出劳动力市场。 其次是疫情期间新创造的就业岗位多数为非全职岗位。非全职岗位在传统意义上被理解为“打零工”,这一部分就业人口理论上至少不应当全额算入正常就业,将这一数据与全职就业等同计入就业率水平,颇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而非全职岗位占新增就业的比率越大,就越使得就业率失真,失业率的准确性也大大降低。与此同时,疫情使得美国劳动力市场在短时间内发生严重错配,不同行业之间的供求不均衡加剧。根据解雇裁员率与周薪变化的分析可知,影响最严重的是休闲住宿业、建筑业与其他服务业,信息与金融活动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但这种错配可能代表着一种趋势,与前文的制造业转移等带来的劳动力长期需求变化相关,疫情更是加剧了这一趋势。 最后是政府巨量失业救济下总需求依然疲软。理论上,失业率与总需求之间呈现反向关系:失业率上升,居民总收入下降,消费支出等总支出下降,总需求收缩。而在美国,居民最终消费占GDP约为80%。失业率的上升无疑会对美国经济造成巨大影响。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才出台一系列援助方案,直接向失业家庭发放救济金,以提升其收入,保证消费,维持总需求。然而,“撒钱买需求”这一逻辑在现实中却没有奏效。主要原因可能在于居家令限制了居民的消费场景,使得钱花不出去。公共场所被关闭,建筑与制造业停工,除生活必需品外鲜有场所供个人消费。而同时,失业救济的延长会增加一部分自愿失业者,间接降低了劳动参与率,反过来又影响消费。但也有居民对未来预期悲观从而准备“存钱过冬”的因素。增加的收入没有进入消费则应该转入居民储蓄,有观点认为这部分资金流入了股市,带来近期美股的上涨。
中国在疫情防控方面的“先进先出”,同时中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齐发力支撑有效内需释放,加速了中国经济循环重启。虽然当前不能完全排除后续存在的疫情倒灌的风险,同时全球产业链因疫情影响而中断的影响还未完全显现,但下半年中国经济可能成为世界经济中为数不多的亮点已基本成为全球共识。 01 世界经济在衰退中分化 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爆发,对世界经济造成重大冲击,使得本已脆弱的经济复苏形势急转直下。疫情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全球经济往来,导致国际贸易迅速萎缩。联合国贸发6月会议预测,全球贸易二季度可能骤降27%,全年萎缩约20%。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进出口情况也都创下了多年来的最大跌幅,同时也严重冲击了各国国内经济的循环。疫情发展大量消耗了各国的抗疫资源,进一步压缩了各国刺激经济的政策空间。经过一至两个季度,全球对疫情认识和重视程度的不断上升,主要经济体的疫情防控举措普遍得到了强化。在经历了最初的经济活动“停摆”后,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经济循环纷纷按下重启的按钮。2020全年,世界经济陷入衰退已无法避免,但相较于上半年如此大的经济萎缩,下半年衰退幅度大概率收窄,不同经济区域之间恢复的情况不尽相同。 三重危机中美国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当前,美国正陷入三重危机,即生命健康危机、种族冲突危机和党派政治危机。三重危机的发展及其相互交织导致美国经济深陷衰退泥潭难以有效自拔。两个数据可以说明美国经济在下半年可能不会出现较快的好转。一是美国新冠疫情每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没有下降的迹象。六月初,新增确诊比例数约为2万人,而到了七月初,这一数字直接上升为5万人。6月底,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表示,美国可能至少已有2400万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当前,疫情的发展是经济循环重启最重要的变量,如果疫情得不到控制,恢复经济就无从谈起。而从数据来看,美国的疫情距离出现拐点还为时尚早。疫情的冲击可能贯穿美国2020年始终。二是美国二季度GDP数据可能创下“大萧条”以来最大萎缩。5月,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二季度美国GDP将同比萎缩38%。即便美国政府和美联储加大力度刺激经济恢复,特朗普也早于3月27日签署了2万亿美元刺激计划,并于6月再提拟推万亿基建刺激计划,美联储也配合采用“无限量宽”政策,然而美国正处在三重危机的重压之下,而这三重压力在短期内都无法得到较好地解决,社会的不稳定必然导致经济的衰退,刺激政策只能部分缓解而无法根本解决上述问题。虽然六月份非农就业数据超预期,表明失业情况有所好转,但疫情没有得到控制的前提下,重新就业可能会进一步引发疫情大规模爆发。综合考虑,2020年美国经济陷入严重衰退并还将面临诸多不确定性。世界银行6月预测2020年美国经济在理想情形下也可能萎缩6.1%,而失业率更是可能创大萧条以来的最高纪录。 欧洲经济有望在下半年逐步恢复。欧洲经济与美国相似,一季度都出现了小幅度的萎缩,一季度欧洲GDP同比实际下降2.7%,,且疫情对经济最大的影响也可能集中体现在二季度的经济数据上。4月份欧元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数量比1995年有记录以来的任何月份都要少,零售销售年率下降19.6%。然而,不同于美国的是,欧洲对疫情控制相对较好,为欧洲经济重启提供了有利的支撑。5月份欧洲大部分地区开始放松管制,经济活动开始恢复,循环重启也较为顺利。同时,为应对疫情、刺激经济,欧盟正在加大政策和资源投入力度。当前欧洲各国财政刺激资金总额预算已达到1.29万亿欧元,全年经济刺激规模资金总额可能达到2.64万亿欧元;欧央行也将紧急资产购买计划规模由7500亿欧元扩大至1.35万亿欧元,并计划将以每月200亿欧元购买欧元资产,年底前额外再增加1200亿欧元临时额度,购债至少持续至2021年6月。这些措施对下半年欧洲经济的恢复形成了较强的支撑,种种迹象表明欧洲经济在二季度触底后将会反弹,但力度还有较大的不确定性。 日韩在本次疫情中控制相对较好,内需正在逐步恢复。进入4月后,日韩的每日新增确诊人数都有较大幅度下滑,至近期已经趋于基本控制。然而,日本经济高度依靠海外市场,在世界经济大循环被中断的背景下,海外需求和投资断崖式下降,加之今年日本还需要承担“东京奥运会”被迫延期举行而造成的各种损失,日本经济年内难回正增长。但随着5月底日本逐渐取消紧急状态,6月消费支出开始改善,日本上半年经济衰退的势头有望得到遏制。韩国经济也同样出现了恶化减缓的迹象。虽然韩国可能受出口大幅下降冲击,短期内经济完全复苏前景并不乐观,但其国内疫情影响正在慢慢消失,有效内需逐渐恢复,韩国5月零售企业销售同比增长2%,连续两个月保持增势。且韩国政府6月初向国会提交第三份规模为35.3万亿韩元(约合290亿美元)补充财政预算案,至此,韩国应对疫情的经济刺激计划总额达到270万亿韩元(2218亿美元),对经济复苏将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新兴市场国家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复苏情况较为复杂。由于缺少必要的医疗设备和财政资源支持,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疫情的实际情况可能比数字显示的要糟糕得多,经济恢复也更加困难,全球主要权威机构纷纷将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增长率预测由正增长下调为负增长。世界银行6月预测2020年印度经济将萎缩3.2%,而印度之前都保持了长时期的高速增长;世界银行预测巴西经济2020年将萎缩8.0%,同时预测整个发展中国家2020年将出现2.5%的经济萎缩,这是自1960年有总体数据以来的首次。 中国经济在一季度GDP增长收缩6.8%后,进入二季度经济重回正增长态势已基本确立。中国在疫情防控方面的“先进先出”,同时中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齐发力支撑有效内需释放,加速了中国经济循环重启。虽然当前不能完全排除后续存在的疫情倒灌的风险,同时全球产业链因疫情影响而中断的影响还未完全显现,但下半年中国经济可能成为世界经济中为数不多的亮点已基本成为全球共识。 02 当前世界经济的四个“不同步” 新冠疫情发生前,时值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经济衰退之势已露端倪,疫情的发生加剧了这一趋势。当前全球各主要经济体存在四个“不同步”。这些“不同步”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互交织,影响下半年世界经济运行。 首先是疫情发生前各主要经济体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步。欧美等发达经济处在经济成熟发展阶段,其国内主要矛盾是公平;中国处在经济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转变阶段,国内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诸多发展中国家还处在粗放型经济增长阶段,其最关心的主要是生存。不同的发展阶段对应各自不同的矛盾,由此引发彼此在国际合作事务中不同的诉求。 其次是疫情发展的不同步。现阶段,疫情的发展情况几乎直接决定了经济的恢复情况。中国疫情“先进先出”,已经基本走出了疫情最初带来的影响,正在快速恢复之中;欧洲和日韩也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快速稳定住了社会秩序,组织起了有效的疫情防控措施,因此经济出现了明显的回暖;而美国则因为前期政府不重视和积弊已久的贫富差距导致的医疗资源分配不公,再加之种族矛盾爆发,使得直至近日其本土疫情每日新增确诊人数持续达到4-5万人;一些发展中国家一开始仿照美国,对疫情防控不积极,另一些发展中国家因为资源有限,难以形成有效的疫情防控体系,使得疫情还在肆虐,巴西、印度等国的疫情还在不断恶化中。 再次是疫情应对政策的不同步。因为疫情发展的情况和政府重视程度不同,各主要经济体所采用的政策应对也不尽相同,一方面抗疫需要的公共政策和重启经济需要的宏观经济政策的组合搭配不同。对于处在疫情震中的经济体,可能更多需要侧重于公共政策,经济重启考虑在后;而对于疫情控制较好的经济体,重启经济和防范疫情二次倒灌是重点。另一方面是经济重启政策中侧重不同,欧美等发达经济普遍采用大水漫灌、甚至财政赤字货币化这种“饮鸩止渴”式调控政策,而中国则采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灵活适度的货币政策,并没有重走当年“四万亿”的老路。而这些政策应对的不同,使得下半年各经济体恢复情况以及经贸关系又会出现新的不同变化。 再其次是政治周期的不同步。相对而言,美国处于外部国际地位下降,内部种族矛盾集中爆发的政治大环境下,又恰逢2020年是大选之年,其他主要经济体尚无政治选举而可能产生政策断档之忧。而更为关键的是,特朗普政府以美国股市上涨和中美经贸协议为其主要政绩,大选之前,如果美国经济继续下行,则特朗普政府则可能出台新的政策刺激股市和打压中国,这可能进一步恶化投资者对未来的预期,影响全球金融市场。 疫情前,主要经济体所处发展阶段的不同步,决定了其国内主要矛盾、全球化分工和对全球协调诉求的不同,而疫情爆发后各主要经济体疫情发展的不同步,决定了应对政策不同,加之美国大选年的影响,进而引发世界经济格局进一步动荡。 03 下半年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 下半年,可能有四个不确定性会贯穿于世界经济的运行过程之中。 美国和部分发展中国家疫情进一步恶化、疫情已好转经济体可能出现反复的不确定性。截止至7月4日,美国累计确诊病例293.6万人,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由5月18日的阶段性低点6700多人上升为7月4日的5.3万人,尚未出现任何实质性拐点。说明,美国在一段时间控制住疫情后,因为经济和种族等各种原因,人员聚会重启,产生了疫情的快速发展。同时,巴西、俄罗斯、印度等国的数据也同样令人担忧。这些国家疫情发展的不确定性只会加剧世界经济衰退的程度,特别是美国经济已经因为疫情陷入了深度衰退,而如果不能很快恢复,将严重削弱下半年世界经济的恢复态势。而另一方面,随着上述国家感染人群的上升,其他情况好转国家也要面临输入性的风险,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逆全球化趋势可能加强世界经济运行的不确定性。疫情爆发前,逆全球化趋势已有所加强,疫情爆发后更令人担忧的是,预想中疫情对全球化短期的冲击正在转变为长期的影响。疫情中断了全球产业链的正常运行,而全球产业链上下游“串联式”的加工贸易特点,又使得单独某一环节重启并不能带来整体的恢复,而是需要等到整个上下游所有环节都恢复正常,产业链才能再次有效地发挥作用。全球突然意识到,快速发展全球化在危机面前具有相当大的脆弱性,因为全球化产业链上的任何一个环节遭到破坏,就有可能使得整个产业链陷入停摆的尴尬状态。基于这点考虑,逆全球化趋势可能阶段性加强,各国可能以产业区域化来代替部分全球化,而这一趋势可能在疫情之后进一步凸显,进而影响世界经济的复苏。 美国大选影响美国国际政治经济政策,给世界经济带来新的不确定性。当前新冠疫情对于美国经济的冲击可能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特别是美国经济已经确认陷入了自“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衰退,恰逢是2020年美国大选,抗疫不力和经济衰退成为执政党和在野党争论的焦点。由此而引发的民族主义情绪进而形成全国范围内的骚乱也在进一步发酵,而这种发酵又可能引发新一轮的疫情爆发,使得经济难以有效重启。虽然特朗普政府也一再刺激股市,力图以股市增长来赢得更多选票,但经济基本面的坍塌可能会像“离心力”一般制约住刺激效果。目前虽然还难以判断美国大选的结局,但其对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中美金融博弈升级带来不确定性。当前可以预料到的是,无论美国大选结果如何,其对华态度都不会发生本质性变化,打击和遏制中国发展成为政治正确。下半年,美国对华的动作最大可能是由贸易摩擦升级为金融摩擦,所用的手段为其惯用的金融制裁。虽然中美经贸关系盘根错节、中国经济体量大等因素使得美国发动对华全面金融制裁可能性并不大,且技术上也难以成行,彻底将中国剥离出美元结算体系,冻结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就目前来看可能性较小。但美国仍有可能利用现有规则加大针对中国的制约,例如针对于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进行审核调查;如果规则内的制裁程度还不够,其可能会考虑修改规则,例如修改“汇率操纵国”规则以使中国满足被制裁条件。同时,利用香港牵制中国是美国成本相对较低的手段。下半年,美国可能因为大选而加大利用香港问题对中国的打压力度,最严重可能出现对香港的金融制裁,进而形成对中国的“局部”金融制裁。未来一个时期,由美国挑起的中美两国的金融博弈将为国际金融市场和国际货币体系更添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