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吴晓波 今天,如果你在苹果的Siri里问一个问题,如何成为乔布斯?Siri的回答是这样的:做好你自己。 史蒂夫·乔布斯(1955-2011)的故居在硅谷的帕洛阿托市瓦沃勒街2101号(2101 Waverley Str.Palo Alto)。这是一栋外表极不起眼的英式红砖建筑,外墙爬满了蔷薇。 在乔布斯去世前,这里是普通软件工程师喜欢居栖的地方,如今已成为硅谷最昂贵的住宅区之一,一栋大house动辄千万美元。 2015年5月,我去的时候是晌午时分,整条街道寂无一人,乔布斯家的院子挺大的,低矮的木栅栏后,野花在光影中摇曳缤纷,有一朵红色的花孤枝直上,开得无比放肆,宛若斯人犹在。 在那一刻,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在此前的2010年的某些日子,病入膏肓的乔布斯倦坐在这栋屋子的客厅里,与沃尔特·艾萨克森进行了三十多次谈话,在他们的身后,时针无情地一格格前行。 艾萨克森问即将死去的乔布斯:“为什么你选中了我?” 乔布斯惨然一笑:“我觉得你很擅长让别人开口说话。” 在乔布斯去世后的三个月,《乔布斯传》出版。在扉页处,艾萨克森把1997年苹果电脑的一句广告词留在了那里—— 那些疯狂到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乔布斯出生于1955年,跟比尔·盖茨同年,比任正非、柳传志小11岁,比马云大9岁,比扎克伯格大29岁。在长寿这件事情上,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他是彻底输掉了。 19岁那年,只读了大学一个学期的乔布斯就辍学了。两年后,他与斯蒂夫·沃兹尼亚克在自家的车房里成立了苹果公司。 苹果的标识是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它让人想起20世纪伟大的英国计算机先驱艾伦·图灵,他破译了纳粹德国的密码,最后咬了一口浸过氰化物的苹果自杀。 让世界真正认识乔布斯这个人——而不仅仅是苹果电脑,是在1984年,他为新上市的麦金塔电脑(Macintosh)创造性想了一则电视广告:一个反叛的年轻女性从警察的追捕中逃脱,当独裁者老大哥在电视上进行蛊惑人心的讲话时,她抡起大锤砸向大屏幕。 《1984》是乔治·奥格威创作的一部政治预言小说,描述世界即将被一个老大哥所控制。 乔布斯的这则广告只在1984年1月22日的“超级碗”大赛中间播出了一次,但却是史上最伟大的广告——没有之一,它告诉世界,年轻人的反叛从来没有被遏止住过。 从1985年到1996年的十一年里,乔布斯被驱逐出了苹果,直到这家公司山穷水尽,才再次把他请了回去。1997年,乔布斯推出令人惊艳的iMac电脑,让赛场重新回到了“苹果时间”。 当然,真正让乔布斯的名字在人类商业史上无法被绕过去的是,他重新定义了手机。 乔布斯没有发明手机(Phone),他只是在Phone前加了一个小写的字母i。iPhone改变了世界。 2007年6月29日,苹果公司推出自有设计的iPhone手机,该手机使用独有的iOS系统。在一开始它遭到了媒体的嘲笑,市场反应也十分的冷淡。 iPhone的两大技术亮点——触屏技术和数字照相镜头,分别是由诺基亚和柯达的工程师发明的。 但是,随着一年一次的产品迭代,iPhone爆发出了魔幻的市场增长力,到2010年6月第四代产品iPhone4发布的时候,市场陷入了极大的疯狂和销售热潮。 从此,世界上只有两类手机,一类是苹果手机,一类是其他手机。 在iPhone之前,手机仅仅是一种通话工具,而在iPhone诞生后,它成为了一个“外挂的人类器官”。 乔布斯改变了手机的使用功能和场景,继而重新想象了它的商业模式。可以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乔布斯,移动互联网的呈现形态不是今天的模样,也可能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和渗透力。 2013年,曾经盘踞全球手机销量第一长达十年之久的诺基亚全面落败,在无奈之下被微软收购,CEO约玛·奥利拉在记者招待会上说: 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 乔布斯创造了一种新的企业哲学。他认为,消费者是很难被迎合的,他们应该被引导,企业家需要发明一个东西,再让消费者去适应它。 所以苹果所有的产品创新几乎没有一件来自于市场调查,它们都来自于乔布斯的大脑。 未来是不可思议的,它只能由不可思议的人去把它创造出来。 为了创作《乔布斯传》,艾萨克森采访了100多人,包括乔布斯的朋友、同事及敌人。几乎所有人在回忆乔布斯时,都对他表示尊重,却很少有人喜欢他。 这是一个很不讨喜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如假包换的“渣男”。 他脾气暴躁,特别固执,我行我素,还缺乏同情心。在23岁时,他与女友生下一个女儿,却一直不愿承认,连每月提供500美元的赡养费也是法庭强制执行的。 他的女友对艾萨克森说:“成功把他变成了一个‘魔鬼’,而我就是他残忍的对象。” 乔布斯跟同事和部下,很少有关系好的。更糟糕的是,他看不起那些智商比他低的人。他有一句口头禅:一个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笨蛋。 在所有活着的美国人中,他唯一表示过尊敬的人是鲍勃·迪伦,一个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摇滚歌手。 但也有人揣测,他之所以讨好鲍勃·迪伦,一方面,是他喜欢听他的歌;另外一方面,是想要忽悠这个摇滚歌手,让他的歌在苹果音乐商店里出售。 在互联网行业里,他和比尔·盖茨相识于少年,但关系非常紧张,因为是同龄人,所以有一时瑜亮的情结。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次,乔布斯发现,微软抄袭了他的技术。他开车跑到微软总部,冲进比尔·盖茨的办公室,对他破口大骂。 盖茨等他骂完后,对他说:“史蒂夫,你说我是抄你的,但是你的技术是抄人家施乐的。如果我是一个小偷的话,你就是一个强盗。” 乔布斯听完以后愣了一下,但是,他紧接着拍桌子说:“比尔,你知道吗?我偷施乐,是为了行业的进步。你抄我的,是为了商业利益,所以你是一个小偷。” 他就是这样一个“浑球”。 不过话说回来,像乔布斯这样的人,生来就不是让你喜欢的,能跟他生活在同一时代,其实是一件蛮幸运的事——只要你不是他的朋友就可以了。 2010年,即将去世的乔布斯,在苹果的应用商店里看到了一款叫Siri的手机应用,它是一个语音助理工具,在线回答你的问题。 乔布斯就从病床里爬起来,找到开发者,进行了三个小时的长谈,随后就把这个团队收购进了苹果公司。 今天,如果你在苹果的Siri里问一个问题,如何成为乔布斯? Siri的回答是这样的:做好你自己。
如今,是库克的苹果,不是你口中的苹果。 9月11日,苹果发布全新iPhone11系列,还包括了新版Apple Watch S5手表、新版iPad等5款硬件新品,其中iPhone11更是实现了3年来首次降价,尽管这是一款5G时代的4G手机。 随后,9月13日,库克这一系列手机开始预售,出人意料,“便宜货”的iPhone 11竟然异常大卖。根据国内主流电商平台的数据来看,同苹果上款iPhone XR对比来看,天猫上的iPhone 11预售首日的销售数据同比增长了335%,京东同比增长480%,超出此前各家分析师预测。 可能是感觉形势一片大好,9月19日,iPhone 11正式发售的前一天,一位中关村经销商表示,iPhone 11系列暗夜绿版将会集体涨价500元左右。还有媒体引用渠道商消息称,最高涨价700元。该经销商称,暗夜绿和其他颜色进货价都是一样的,但由于是新款颜色,经销商集体涨价,而其他颜色都比官方便宜。 截图来源:新浪微博 9月20日,iPhone 11正式发售时,多家中国苹果零售店门前再次出现排队提货现象。根据京东的数据,连新款的Apple Watch Series 5成交额都同比增长620%,iPhone新品原装配件同比增长1000%。其中,这次iPhone 11新增加暗绿色款一度断货,以至于库克笑得“合不拢嘴”,发表新浪微博称这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iPhone和Apple Watch”。 截图来源:新浪微博 发售前唱衰,发售后大卖,苹果一贯的“宿命”,似乎今年仍然没有打破。苹果,似乎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即使在很多人高呼着“乔布斯之后再无苹果”的情况下,一向被人吐槽“背锅”的库克仍然可以带着iPhone逆势而上。 可惜,好景不长。 至少在9月23日的时候,iPhone11销售传来的还是好消息。根据国内电商平台拼多多的数据,今年拼多多iPhone 11系列手机销量同比去年同期增长20倍,其中iPhone 11 Pro系列相比iPhone XS系列增长12倍。对此,拼多多方面“急忙”回应,12倍的增长主要由于市场供货不稳定,“缺货”导致,随着供货量的加大,高端型号占比将持续提升。 截图来源:拼多多 而由于拼多多方面的百亿贴补,可以看到,在拼多多上购买iPhone 11实际上已经低于官网最低价5499元,甚至一度低于5000元。除此以外,iPhone 11 pro和iPhone 11 Pro Max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降价。 众所周知,苹果手机一向是保值时间最长的手机之一。但是,iPhone11仅仅发售不到一周时间,就开始“降价”。虽然这种降价并非来自于苹果公司本身,而是电商平台的贴补,但是也难掩苹果和库克目前身处窘境的局面。5G时代的开启,国产5G手机vivo NEX 3、华为Mate30系列和小米MIX系列的相继发售,都对仍处于4G领域的iPhone 11销售造成巨大影响。 抛出4G和5G的更迭这一原因,国外二手手机交易网站BankMyCell发布报告称,iPhone其实已经成为最不保值的手机之一,其上一代产品iPhone XR,不到一年的时间,损失价值约为42%。做个不严谨的对比,如果你存银行1万元,光是利息,一年还能赚几百元,而你买了上一代苹果手机,不到一年时间,你可能就相当于丢了几千元。 当然也可以理解,薄利多销,也许就是库克的算盘?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一些率先拿到iPhone 11的忠实果粉使用了手机后却发现,iPhone 11系列的A13处理器发热量较大,包括无任何操作发热、玩游戏很烫等,尤其是在备份以及激活时比较严重,聊微信、打王者都发热、卡机,堪称史上最昂贵的“暖宝宝”。而且,由于iPhone 11仍采用英特尔基带,信号不好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搜狗CEO王小川日前也在微博上吐槽,因为自己的iPhone升级iOS 13系统后,出现了相机不工作的情况。 截图来源:新浪微博 新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新系统出现不适配,难道真的印证了中国那句老话,“便宜没好货”? 库克时代的苹果,似乎真的不同于“硬核”的乔布斯。 单看今年iPhone 11,从2019年苹果秋季发布会开始,到正式发售后,不到两周的时间里,苹果和库克的相关新闻已经霸占了不下10条微博热搜。其中,iPhone 11先后产生了“浴霸”外观设计、新颜色暗夜绿,对比华为芯片、预售、涨价降价、门店排长队等相关话题,可以发现的是,在iPhone 11硬件上没有什么新的突破点的情况下,库克仍然可以将苹果手机大卖,或者说割了一批“韭菜”? 库克,的确堪称“营销大师”。 2年前,在iPhone X正式发售之前,库克曾经到访牛津大学,在同学生进行问答活动时,也许是活动现场的沙发略矮的缘故,也许是iPhone X光滑的玻璃后壳,也许是库克裤兜的问题,iPhone X竟然从库克的裤兜里滑了出来,活动现场的人恰巧拍到了这一幕,并将视频公布,iPhone X成功获得了一次社交视频营销。 无独有偶,在这之前,库克曾在互联网上发一条到访自家系统检测工厂的推特,并附上了自己参观的照片。照片中,裤兜里尚未发售的iPhone X再次暴露在社交平台,也曾一度引起网友热议。 看似无意,却似有意,两次iPhone X的曝光预热似乎都是库克“大师”的不经意之举。 1年前,在苹果上次秋季发布会中,库克表示,为了尊重中国用户的使用习惯,三款新品iPhone XS、iPhone XS Max和iPhone XR都具备双卡双待功能,仅限在中国使用,而在国外依然是e-SIM卡的形式。 中国大陆作为苹果重要的海外市场,库克这样用心良苦,好像也确实获得了一定用户的认可。根据天眼查数据显示,苹果中国分公司成立于2004年,注册资本1218万美元,由美国公司完全控股。 花样营销iPhone X,双卡双待讨好中国区用户之后,库克又打起了“情怀”牌。 根据有着“地表最强苹果分析师”之称的郭明錤预测,2020年的iPhone为支持5G,金属中框设计将显著改变,包括分段设计更复杂、挖槽与注塑新程序、与蓝宝石或玻璃表盖组装,以保护挖槽注塑结构。他表示,预测新版 iPhone外观设计有显著改变,且与iPhone 4相似。 而iPhone 4的外观同现在不同,采用的是平直边框的设计,不同于如今iPhone的圆滑,更显得方正。而根据郭明錤透露,iPhone12上所将采用的平直金属中框相比iPhone 4上的金属中框在工艺层面的要求更复杂,制造成本也比iPhone 11上的铝合金材质更高。 iPhone 4是“苹果之父”乔布斯的经典遗作,于2010年发售。这款产品,是苹果手机中寿命最长的,直到2014年才在印度作为中档和入门级产品上市。当时,诸多手机纷纷效仿iPhone 4的设计以及外观,被称为苹果手机历史上一块里程碑。 2020年,是iPhone 4诞生的第十年。也许是尝到了暗夜绿iPhone 11的甜头,库克又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打出这样一个“情怀”牌,库克似乎又一次将目光聚焦在了外观上,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在追随乔布斯的经典,还是在收割“上古”苹果时代果粉的“情怀”钱呢?抑或是,库克时代的苹果已经不再具有创新力? 很巧的是,库克接任苹果CEO就是在iPhone 4发售的次年。回顾库克担任苹果CEO近10年的时间,作为美国大公司中唯一公开同性恋身份的首席执行官,库克似乎只是嘴里在提着乔布斯,讲着情怀,手中却从未停止颠覆用户心中的苹果。一个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在上一季度苹果财报中,作为用户心中的手机公司,iPhone的营收组成已经低于50%。 只不过,不知道是消费者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现状。 美国作家利恩德·卡尼(Leander Kahney)在《蒂姆·库克传》中写道:“乔布斯鼓励竞争、反复无常,而库克非常擅长合作与协调。” 在苹果2019年秋季发布会结束之后,苹果公司公关部门副总裁史蒂夫·道林(Steve Dowling)将在10月底离职,他已经为苹果效力了16年。这是苹果在半年内离职的第三位高管,此前还包括负责零售的高级副总裁安吉拉·阿伦茨(Angela Ahrendts)于今年2月宣布离职和首席设计官乔纳森·艾维(Jony Ive)于今年6月宣布离职。 其中,艾维更是被称为苹果诸多硬件产品的“灵魂人物”,参与了许多苹果产品的设计与概念发明,包括Macbook pro、iMac、MacBook Air、iPod、iPod touch、iPhone和iPad等。 无论从苹果的营收组成,还是从公司的高管,抑或是从苹果的产品特点等方面来看,很明显,不到10年的时间,库克完成了对苹果的颠覆,而乔布斯的苹果可能只活在嘴里。 苹果,已不再是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