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5.72亿元存货“不翼而飞”一事,广州浪奇9月29日晚间披露了最新进展,并表示将延期回复深交所的关注函。 广州浪奇表示,关于部分库存货物可能涉及风险的事项,公司已将一名涉案人员移送公安机关,公安机关已立案侦查。与此同时,公司还将通过诉讼等方式依法维护公司权益。 在“自曝家丑”之后,广州浪奇股价已经连续两个交易日跌停。9月29日,广州浪奇股价收报4.62元,总市值29亿元,几乎与公司因土地收储而获得的“拆迁款”总额相近。 公告还澄清并不是“洗衣粉跑了”。广州浪奇披露,此次因贸易业务需要而存放于辉丰仓和瑞丽仓的货物主要为对氯甲苯、邻氯甲苯、三氯吡啶醇钠和三氯乙酰氯等农药、化工原料。 同时,广州浪奇声称,公司其余业务板块,包括糖制品业务、工业产品业务、民用产品业务和其他业务,均正常运作,未受到重大不利影响。 广州浪奇坦言,目前,公司部分债务逾期以及部分库存货物可能涉及风险,均为公司的贸易业务。 截至9月24日,广州浪奇逾期债务合计3.95亿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20.74%,涉及被冻结银行账户12个。另外,约5.72亿元库存货物可能涉及风险。 目前,广州浪奇经营的业务板块包括贸易业务、糖制品业务、工业产品业务、民用产品业务和其他业务,但造成风险隐患的贸易业务比重明显超过其他业务板块。 今年5月,广州浪奇在回复深交所问询函时披露,2018年、2019年公司贸易业务收入分别高达100.70亿元、92.03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重分别为76.00%和74.23%,而且毛利率水平较低,分别只有1.66%和1.48%,明显低于A股其他可比公司的水平。 广州浪奇贸易业务的隐患已引起监管方面的高度关注。日前,深交所发出关注函称,近年来,公司大量开展化工品贸易业务,公司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的金额较大,截至2020年6月底,公司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的账面金额分别为36.94亿元、12.46亿元、15.71亿元,合计占总资产的75.35%。公司近期票据逾期、部分仲裁诉讼事项亦与贸易业务相关。 深交所要求,结合近年来公司贸易业务的业务模式、与主要客户与供应商的业务往来(如购销数量、金额及具体内容,资金往来情况,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是否存在供应商与客户重叠情形等)、应收账款及预付账款的账龄及逾期情况、存货库龄与销售情况、票据管理情况等,广州浪奇需说明公司贸易业务是否存在商业实质,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规模是否与公司业务匹配,公司收入成本确认过程及依据,信用减值损失及存货跌价准备是否计提充足,是否符合相关规定等。 不过,对于深交所关注函的一系列追问,广州浪奇以有关事项尚需进一步核查等为由,表示将延期至10月15日前回复并进行信息披露。
9月27日晚间,广州浪奇公告称,其在鸿燊公司、辉丰公司共拥有合计账面价值达5.72亿元的存货物,但鸿燊公司、辉丰公司均否认保管有其存储的货物。 广州浪奇表示,其目前正在整理完善相关证据,之后将尽快采取包括诉讼、向公安机关报案在内的司法措施。待相关证据补充完整后,其将根据相关证据对5.72亿元的仓库存货补提甚至全额计提存货跌价准备。 截至今年6月末,广州浪奇的存货为15.71亿元,占总资产的比重为18.18%;原材料为8.02亿元,库存商品为7.66亿元。其共计提存货跌价准备1219.15万元,计提比例为0.77%。 以此6月末数据估算,广州浪奇此次“消失”的存货占总存货的比重为36.42%;“消失”的存货已计提存货跌价准备366.61万元,占总存货跌价准备的比重为30.07%。 公告显示,广州浪奇此前分别与鸿燊公司、辉丰公司签订有《仓储合同》。根据约定,其分别将货物储存于鸿燊公司的瑞丽仓、辉丰公司的辉丰仓。截至9月27日,其位于瑞丽仓、辉丰仓的库存货物价值分别为4.53亿元、1.19亿元。 由于公司员工多次前往瑞丽仓、辉丰仓均无法正常开展货物盘点及抽样检测工作,广州浪奇于9月7日分别向两家公司发出请求配合盘点、抽样货物的公函。 然而,辉丰公司在9月16日称,其从未与广州浪奇签订过编号分别为ZC19-20、ZC19-21、ZC19-25、ZC19-39的《仓储合同》,广州浪奇也没有货物存储在辉丰公司,因此辉丰公司没有配合盘点的义务。鸿燊公司则一直未有任何回应。 随后,广州浪奇组建了成员包括外聘律师在内的独立的存货清查小组。存货清查小组于 9月23日、24日前往鸿燊公司、辉丰公司调查了解相关情况,鸿燊公司、辉丰公司均否认保管有其存储的货物。 广州浪奇2020年半年报称,其为中国华南地区历史最悠久的洗涤用品生产企业之一, 也是广东省历史最悠久的日化行业上市公司之一。目前,其拥有“浪奇”、“高富力”、“肤安”、“洁能净”等日化品牌,以及“红棉”、“广氏”、“双喜”等食品及饮料品牌。 今年上半年,广州浪奇实现营收38.88亿元,同比下降43.36%;录得扣非归母净亏损5823.31万元,而2019年同期其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2069.89万元。 广州浪奇称,其今年上半年营收下降,主要原因包括受到疫情影响,消费品市场衰退,民用产品收入减少;化工原料受生产工厂停产影响,化工原料需求大幅减少;其对贸易业务模式进行调整,主动降低低效益的化工贸易业务规模。 此外,广州浪奇的今年上半年的经营现金流净流出也达到了6.61亿元,较2019年同期扩大了878.24%。广州浪奇称,这是由于疫情影响导致其销售回款减少,同时其按合同向供应商支付货款。 截至9月24日,广州浪奇的逾期债务合计为3.95亿元,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20.74%;共有12个银行账户被冻结,冻结资金余额合计为256.84万元。截至今年6月末,其持有的货币资金为6.47亿元。 天眼查显示,鸿燊公司的注册资本为1188万元,由自然人黄勇军全资拥有。辉丰公司的注册资本为5亿元,是A股公司*ST辉丰的全资子公司。
广州浪奇5.72亿元库存货值离奇失踪,被称作继“扇贝跑了”之后的A股又一奇葩剧情——“洗衣粉跑了”。 9月28日,广州浪奇股价一字跌停,巨量封单牢牢将其摁在地板上。当晚,*ST辉丰公告,近日,经公司初步核实:9月11日,因子公司江苏辉丰石化有限公司(下称“辉丰公司”)从未与广州浪奇签订过仓储合同,广州浪奇也从未有货物储存于辉丰公司库区,且经过比对,盘点表上的“江苏辉丰石化有限公司的印章”与辉丰公司的印章明显不一致,系伪造。辉丰公司正着手向公安机关报案,请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20多亿元的天价“拆迁款”已经到账13亿元,但仍然挽救不了广州浪奇泡沫破裂的悲剧。那么,广州浪奇的这个“黑洞”,究竟从哪里开始的呢? 库存造假? 针对广州浪奇9月27日晚公告5.72亿元库存“不翼而飞”一事,上海证券报记者第一时间拨通了江苏鸿燊物流有限公司(下称“鸿燊公司”)法定代表人黄勇军的手机。 根据公告,广州浪奇存放在鸿燊公司位于江苏省如东县黄海一路二号“瑞丽仓”的库存货值高达4.53亿元,存放在辉丰公司“辉丰仓”的库存货值为1.19亿元。但在广州浪奇前往盘点和清查时,两家公司均否认保管上述存储的货物。 黄勇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去年9月,广州浪奇方面主动找到他,说有块业务要合作。彼时,鸿燊公司经营困难,黄勇军一听就很“开心地”答应了。 不过,广州浪奇提供的合作业务不是运输业务,而是仓储需求。黄勇军说自己没有资格做仓储,但广州浪奇却说“你可以做”,并且帮忙租下了仓库,只要签约就行。 黄勇军告诉记者,“瑞丽仓”并非鸿燊公司的仓库,而是从别人那里租来的仓库。后来,他了解到,这个仓库是江苏琦衡农化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琦衡农化”)旗下的。2013年,广州浪奇溢价收购了琦衡农化25%股份。 尽管在相关条款里明确鸿燊公司需要缴付仓库租金,但后来鸿燊公司并没有收到支付仓储费的要求,所以并未真正付过租金。“签署的合同,实际上没有实质性的货物储存这一块,只是一些表面上或者纸面上的交割入库方式,我觉得就是个‘虚拟仓库’。”黄勇军说,当时签署合作的有三方,另两方为奇化化工交易中心和广州浪奇公司,奇化化工交易中心为广州浪奇的子公司。 黄勇军至今都不清楚为何要如此签约。更怪异的是,尽管合同是在去年9月份签署的,但广州浪奇方面却要求黄勇军向前补2个月的手续,即该合同看起来是在去年7月份签署的。如此一来,“就多出来7月、8月两个月的数据”。 与黄勇军对接的是广州浪奇贸易拓展部的一位陈姓人士。黄勇军曾向其询问:这样做是不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合作?该人士当时称:“暂时没有,但先把这个业务做了,后面肯定有。此后相关的出库单等数据出来发给鸿燊公司,只需盖一下公司的章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业务的确是“有”。黄勇军说,后来他发现,有时候,这个仓库上午一下子就进货600吨、1000吨,但下午就卖给别人被拉走了。 “哪有这么快?”面对黄勇军的疑问,广州浪奇方面告诉他:这个仓库的作用就是交割库。黄勇军坦言对这个行业不太懂,也就没有在意。 据介绍,该贸易拓展部有10多位人士与黄勇军拉起了一个微信工作群,专门与黄勇军进行“对接”。“他们肯定是有个团队在干这件事,四五个亿怎么能是我一个人能干得起来的呢?”黄勇军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搞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今年9月22日、23日,广州浪奇方面新来了一批人,有律师、纪委以及库存清理特别小组,将他手头上的一些资料全给带走了。 记者从天眼查了解到,鸿燊公司是黄勇军全资持有的公司,2018年度报告已披露为“停业”状态,所有的社保信息也显示为“0”,并卷入了多达100起司法案件中。今年2月,鸿燊公司被强制清算与破产的案件也进入法庭审理阶段。黄勇军本人也作为失信人,被执行限制高消费。 早在2018年就已经“停业”的公司,公司实控人也是失信人,鸿燊公司为何被广州浪奇所“青睐”呢?广州浪奇还有多少这样的“虚拟”业务?背后谜底,亟需公之于众。 离奇收购 将自己关联公司的仓库免费租给鸿燊公司,广州浪奇的怪异举动指向了琦衡农化。 故事还要从7年前的一桩跨界收购说起。2013年7月,广州浪奇公告,拟斥资1.98亿元收购琦衡农化25%股权,从日化领域跨界到农药领域。琦衡农化成立于2012年10月,截至2013年4月净资产仅2亿元,由王健、江苏中冶化工有限公司(下称“中冶化工”,王健为大股东和实控人)、吴明俊、王菊青共同出资组建。 照此计算,广州浪奇的收购溢价率高达300%,而且并没有取得该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收购方案中,琦衡农化大股东王健进行了业绩承诺,保证在广州浪奇投资完成的2013年以及其后四个会计年度,琦衡农化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6526.51万元、1.03亿元、1.15亿元、1.4亿元、1.59亿元。 王健此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声称,琦衡农化计划3至5年内上深市中小板。 事后证实,广州浪奇收购25%股权后,琦衡农化从没有实现过王健所作的业绩承诺,上市更是无从谈起。 2019年,广州浪奇拟出手这一“烫手山芋”,但无人接手,后委托广州产权交易所公开挂牌出让,转让价格为20299.75万元。2019年10月,确定最终受让方为江苏绿叶农化有限公司(下称“江苏绿叶”),并共同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 但麻烦并未就此结束。今年8月28日,广州浪奇2020年半年报披露,截至报告披露日,江苏绿叶仍未能足额支付第二期股权转让款、利息和违约金,该交易存在重大不确定性,存在无法完成股权转让的风险。公司仅收到首期股权转让款6089.93万元。 广州浪奇还表示,由于江苏绿叶逾期未付款,公司将有权按协议约定要求江苏绿叶支付违约金,该款项足够覆盖江苏绿叶应支付的违约金额,可充分保障公司权益。 当广州浪奇还在等待江苏绿叶的股权支付款时,江苏绿叶的2019年年报已经披露为“停业”状态,而且有一堆官司和处罚缠身。自2019年10月起,季苏福、江苏绿叶屡次被司法机关公示为失信被执行人。 据天眼查显示,江苏绿叶的股东结构为中冶化工持股99%、沈建军持股1%。中冶化工成立于2009年10月,注册资本5333万元,公司法定代表人季苏福,其持股比例为20%。资料显示,在2013年广州浪奇收购琦衡农化时,中冶化工的大股东和实控人正是王健。2019年4月,中冶化工的董事长仍是王健。 记者在查询琦衡农化的工商信息时,发现其联系方式为一个手机电话号码,该号码也是中冶化工、江苏保华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下称“保华国贸”)等的联系号码。 记者拨通该手机时,对方在得知是记者采访后,迅速回复说“我不懂、不清楚、不方便、不在公司干了”,其后匆忙挂断了电话。 广州浪奇与王健的故事并不只此。9月22日,广州浪奇自曝3.95亿元债务逾期,就与中冶化工、保华国贸有关。 根据公告,2019年3月、4月,中冶化工、保华国贸向张家港农村商业银行贷款,其将广州浪奇出具的商业承兑汇票质押给张家港农商行作为担保。相关贷款到期时,保华国贸与中冶化工未能偿还债务,广州浪奇出具的商业汇票也未能按时予以兑付,因此形成逾期债务1.66亿元。 离奇的收购、失信的被执行人、错乱的交易关系,广州浪奇作为一家国企,为何会在这样的“黑洞”中越陷越深?背后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关联?是否又涉及巨额国资流失的问题? 广州市国资委28日早间回复上海证券报记者,广州浪奇是广州轻工集团控股旗下的上市公司,已经对此进行关注。 存贷双高 针对广州浪奇5.72亿元库存“不翼而飞”一事,深交所在9月28日早间发出了关注函。 深交所注意到,近年来,广州浪奇大量开展化工品贸易业务,公司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的金额较大,截至2020年6月底,公司应收账款、预付账款及存货的账面金额分别为36.94亿元、12.46亿元、15.71亿元,合计占总资产的75.35%。此外,公司近期票据逾期、部分仲裁诉讼事项亦与贸易业务相关。 对此,深交所要求,广州浪奇补充披露上述存货的主要构成及用途,说明公司与鸿燊公司、辉丰公司关于第三方仓储业务的开展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合同签署时间、双方主要权利义务、合同执行情况及历史合作情况等,说明本次存货异常情况的具体发现过程及最新核查进展,说明截至关注函发出日公司所有存货存放地点、金额、库龄、第三方仓储业务合作方、近期盘点情况等,全面核查是否存在其他存货异常情形。 广州浪奇的财务状况早已每况愈下:应收账款居高不下,存货节节攀升,现金流持续为负,短期债务急剧增加,债务杠杆不断高涨。如果不是巨额土地补偿款,早已被沉重的债务压垮。 据广州浪奇半年报显示,截至今年6月30日,公司账面货币资金仅为6.47亿元,较年初10.3亿元出现了大幅下滑。与此同时,广州浪奇的应收账款从年初的34.46亿元进一步攀升至36.94亿元,预付账款从9.65亿元上升至12.46亿元,存货由13.77亿元增加至15.71亿元。而2017年广州浪奇存货仅为3.5亿元。 从存货周转率看,广州浪奇2017年为26.92,此后一路下降,至今年上半年已骤降为2.50。变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今年上半年,广州浪奇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6.61亿元,资金压力较大,公司利用银行借款等方式进行融资,报告期内财务费用为7339.79万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1.05%。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上半年,广州浪奇的短期借款高达26.95亿元,较年初增加了6.65亿元。公司的资产负债比率也从2017年的73.51%大幅升至今年年中的79.54%。 记者注意到,广州浪奇是在公司董事会换届、新一届高管团队就任之后陆续披露出重大问题。28日早间,记者拨打了今年4月份辞去广州浪奇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的陈建斌,其以“正在开会”为由挂断电话,并短信告知:“我从4月底已不在浪奇工作,抱歉!”此后电话为关机状态。 困局之下,广州浪奇又将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上海证券报记者将持续予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