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应重视国有资本改革、土地改革,反哺农民。中国的金融结构、城乡差异、地区差距、收入差距表明,我们很难用欧洲和美国的刺激政策。欧美这样的政策下去,一个很可能的结果是资产再次飙升,树往天上长,但问题是不能长到天上去的,会导致财富差距,贫富差距继续拉大,社会矛盾继续累积,这种情况不符合我们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也不符合新发展观的。 1 未来十年的核心资产有三个必备特征。对股市来说,伟大的极品公司可以从不同的维度进行分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投资风格,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门派,每个人有不同的风格,出招、初心、架式都不一样,但殊途同归,要找到好的所谓的标的。过去三十年股票市场也不乏所谓的好公司,十年十倍股票的极品公司通常具有几个特点:一是所处的赛道跟整个中国的发展阶段相符,也就是说未来可能演化的趋势有直接关系,跟中国发展阶段以及未来的阶段高度相关,因为资本市场肯定是领先几年,所以它跟发展阶段有关系。主要集中在消费、科技、生物医药三大赛道。二是每年的盈利情况非常稳健,特别是生物医药行业,出了很多大牛股。三是从微观来讲,团队的稳定性,公司的体制机制,比如国有企业其实是比较难做成极品公司的,不是说没有,有,但比较难,概率很小。 2 经济全球化大不如前,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目前来看,全球经济或者经济全球化的态势确实让人非常担忧。理想的蓝图是一方面,残酷的现实是另一方面。我比较认同Ray Dalio的推演,未来世界可能会形成一个所谓的平行世界,经济全球化进一步退化,国际合作进一步退化,很多国际公共产品无法被提供,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清华经管学院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就谈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最大的病毒并不是新冠病毒本身,而是全球公共产品没有提供、领导。本来这个事情应该美国人牵头,全球共同抗疫,做惠及全世界、全人类的事。在病毒面前,人类真的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但其它国家还没有能力取代美国的位置,没有足够的能力能承担起领导的责任,这个时候美国撂挑子,其实对全球来讲,确实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同时,我们看到经济全球化因为贸易保护主义盛行,近况非常糟糕,再加上疫情冲击,航线中断、大规模缩小,贸易之间的联系开始减弱退化,原来全球贸易兴盛的景象其实不复存在了,甚至很多机构认为,未来三五年里,会下降30-40%。对于原来产业链全球布局来讲,其实是个灾难性消息,这种情况会不断影响到原来的产业布局、生产制造、资产配置、各国资本市场、汇率、人们的生活等。当然,我们希望这种情况不要发生,但如果发生或者有比较大的概率发生的话,我们确实需要做好准备,这也是我们一直强调的,要充分发挥好国内大循环、国际大循环的重要意义,要做好最坏准备。 从四五月份的直接投资数据和外贸数据来看,在全球各个经济体受到冲击下,原本我们担心的产业链移出中国,中国被边缘化,正在得到缓解。为什么?全球都受到冲击,但中国的产业链是最齐全的,中国的生态是最好的,所以很多贸易合作伙伴反而在疫情冲击下,把合作机会给了中国企业,这也是我们看到在疫情之下,对于中国企业和中国投资者来讲可能是个欣慰的消息。当然,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承认,全球经济和经济全球化的近况大不如前,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未必是光明的。如果和全球贸易最鼎盛的时期相比,全球前景并不是光明的。Ray Dalio强调的就是这点,全球前景并不好,人类可能面对比二战时期更差的世界格局和世界环境。 3 当前政策要适度宽松,为今后留个余地,储备一定的政策工具。之前曾用龙王下雨这个故事来来解释2001年以来全球经济和金融运行的重要逻辑。我们知道从2001年911事件以后,美国开启了大力度刺激经济的先河,格林斯潘按动了这个电钮。2001年以后,世界进入新一轮增长,所谓的一轮高增长低通胀的繁荣期,随后美国爆发次贷危机,出现了全球金融危机,对世界各国都造成了冲击,但当时中美联手共同应对了2008年的全球危机,使得中美两个大国迅速地从危机泥潭中走出来,这就能看出中美合作的重要性。 2008年以后,各个国家走上不同的路,但有个共同点,欧洲、美国、日本,包括中国,都走向了货币政策相对宽松的路径。欧美叫量化宽松,因为没有更多改革的空间,经济增长潜力也不像中国这么大,因此量化宽松的力度、实施规模和持续时间比较长。中国在2008-2018年的十年,经历了2009、2012、2014三次大宽松, 2009年是为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2012年是防止经济跌破7.5,2014年防止经济跌破7,当时的考量是有道理的。但我们看到,即便出台这么大的宽松政策,也没有遏制住经济连续下台阶的势头,这里既有长期的结构性因素,也有短期的周期性因素,但归根到底,我们进入中高增长速度的阶段,不是需求层面出了问题,而要从供给层面找原因。 2009、2012、2014年这三次大宽松应该说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但是也确实造成了比较大的后遗症,比如长达接近20年的房价上涨,一轮又一轮的资产泡沫。2014年宽松之后,股市出现巨大的泡沫,2015年6月份爆发股灾,还有债灾,宽松政策加上监管漏洞,导致资产不断出现泡沫,然后泡沫破灭,出现巨大的金融风险,这是2017年以后监管下决心整顿金融市场和金融系统非常重要的原因。可以说,2017年是整个金融周期从上行转向下行的拐点,从数据指标上来讲,2015年中国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8.35%,这个数据创造了历史峰值,同时这个峰值高于日本、美国,分别在他们80年代金融泡沫期和2008年金融泡沫期当时的比例,也就是说我们金融繁荣比当年美国和日本最繁荣的时候还要繁荣,也就是很多金融学者讲的过度繁荣,也就是实体经济没跟上金融的步伐。客观结果就是我们看到金融风险的累积,债务风险的累积,结构调整的困难。因此,龙王下雨实际上解释了这个过程。 龙王下雨,雨水从天上下来,有的地方地势高,有的地方地势低,就会造成一个所谓的金融空转问题,距离龙王比较近的地方能够最先得到雨水,他们把雨水尽快倒给距离龙王比较远的地方,这就是金融空转的现象。当然,学术界现在也在讨论,我们仍然基于传统经济学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无解的。比如国外比较盛行的现代金融理论,中国国内很多学者反思——4万亿有没有问题?有的话,是本身的问题,还是退出4万亿过早引发的问题?还有很多学者反思,现在有人不主张搞所谓财政赤字货币化,或不主张大水漫灌的形式,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这种形式,可以考虑抄欧洲的作业等等。全世界在反思,目前通过我们观察,至少执行层面对国内宏观政策还是比较克制的,这也是总理在两会上反复强调的问题。 我个人比较支持目前中央政府做的政策选择。一方面适度宽松,对需求通过新基建,适度放松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提高财政赤字,发行特别国债等措施来实现;另一方面,为今后政策空间留有余地,或者储备一定政策工具,如果疫情继续反复,或者我们要与疫情常态化共存的话,后续还需要更多工具来对冲疫情影响,现在看中国政策空间确实还是比较大、比较多的。像美国、日本、欧洲这些国家已经没有什么政策工具了,只能持续不断向金融系统注入流动性,所谓的大放水。问题在于,如果靠印钱解决问题的话,世界上早就没有经济问题了。而且欧洲、美国的金融结构和中国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简单照抄欧美在宽松宏观上的作业,我认为目前中央政府做的可圈可点,是对的。总理讲,留得青山,赢得未来,在2月疫情爆发之初我就在讲,现在大灾大疫之年,老祖宗教给我们一些智慧,在这样的情景下,要学会修养生息,与民休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4 解决此次经济危机除了靠新基建,还需要新组合拳。从历史上几次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应对措施来看,一直是靠基建支撑过来的,这次也着重强调了新基建,但这次新基建力量显然不会像之前2008年4万亿计划那么大。 具体分两个层面来看:一方面,作为短期应对危机的措施,通过基础设施建设,无论是传统的基础设施建设,铁公基,修路、架桥、盖房子,还是现在新基建,5G、工业互联网等等,这些其实都是通过刺激需求解决有效需求不足。确实从大萧条以后,应对到来的危机,人类历史上的传统办法都是用凯恩斯模型,通过扩张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去刺激总需求,将经济从危机低谷中拖出来。我们经历过的98年、08年,中国也是这么做的。 另一方面,这次和以往不同,现在面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有效需求不足,而是供给也出现了问题。有效需求不足的特点是,通胀很低,人们没有消费能力,这时就需要创造需求,但现在问题是,通胀和通缩并存——疫情冲击整个供给,CPI处于相对高位;需求不足造成通缩,这是因为疫情也影响了人们的收入水平、消费水平,收入下降所以需求不足。 在传统的菲利普斯曲线里,应该是通胀越高,就业形势越好,但现在一边有通胀一边有失业,所以这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凯恩斯模型。也就是说,应对这场危机,不能只靠刺激总需求去摆脱危机,更多是要通过供给层面解决问题。所以在谈到新基建的时候,一定要清楚这点,不是说新基建不好,也不是说新基建不必要,非常重要,非常好,但是需要新的组合拳去解决当前的危机,这是我想给大家强调的。 5 新基建投资主体应为企业,政府起引导作用。“新基建投资钱从哪来”本质问题就是谁来投资。在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时,采取的是4万亿措施,政府主导、企业参与,很多地方政府纷纷成立平台公司,通过平台公司融资、投资,带动社会企业、民间企业投资,形成链条。这个链条有效解决了当时经济低迷、大量的失业问题,但是也造成了非常大的后遗症,比如说现在仍然在消化的债务过高问题、金融风险问题。 启动新基建就有“谁来投资”的问题,如果再让政府,特别是不同层级的地方政府纷纷加杠杆投资的话,会给目前的债务风险、金融风险雪上加霜。新基建主体应该交还给企业,让企业根据政府倡导或指引,投入到新基建建设中,这里既包含一部分国有企业,中央企业,但更多则是社会企业和民间企业。当然,对于新基建投资,很多企业比较纠结、谨慎,因为融资很难,投资周期相对较长。所以在投融资方面我们确实还要进一步改革,包括融资成本、金融系统向企业让利等等,这些都需要同步推进。 6 宏观管理要寻找新动力,要做到强化市场、放松管制、改善供给。现在需要供给和需求两端同时发力,但更重要的在供给端。既然疫情冲击到了企业的运营,冲击到了人们的收入水平,那就必须要考虑从短期和长期解决供给侧问题。 短期就是民生救助、企业纾困,需要真金白银砸在企业、民生身上,这就是两会上总理所讲的。这次特别国债要直接到企业,直接到民生。但也应该清楚,疫情冲击不是简单出几个政策就能马上见效,对很多企业和行业的影响是永久性的、摧毁性的,比如餐饮行业,文化旅游行业,线下教育行业,这个冲击非常大。国家宏观管理层面必须要寻找新动力,这就需要长期的供给端改革,这不外乎之前提到的思路——强化市场,放松管制,改善供给。 强化市场是指让市场的力量充分发挥作用。按照十八届三中全会的要求,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上起决定性作用,这个需要梳理不必要的政府市场发挥作用的领域,其实我们可以梳理出很多。要防止部门主义、官僚主义,束缚市场的发展。所谓放松管制,在某些领域,一些管制措施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不合理的,甚至是过度的,这些管制措施如果能够放松甚至取消,市场力量也会得到充分发展,比如媒体行业、娱乐行业。在很多领域我们可以提高监管容忍度,可以充分让现有市场主体和现有赛道、产业充分发挥作用,这样才能整体改善供给。从中长期来看,需要释放生产要素的活力,生产要素包括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大数据。我相信这轮生产要素市场化改革,如果能得到有效贯彻和真实落实,对于中国中长期经济增长的潜力,会是一种极大的促进,中国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也会率先走出衰退,率先抵消疫情冲击。 7 未来应重视国有资本改革、土地改革,反哺农民。中国的金融结构、城乡差异、地区差距、收入差距表明,我们很难用欧洲和美国的刺激政策。欧美这样的政策下去,一个很可能的结果是资产再次飙升,树往天上长,但问题是不能长到天上去的,会导致财富差距,贫富差距继续拉大,社会矛盾继续累积,这种情况不符合我们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也不符合新发展观的。所以从宏观政策来讲一定要认清这点。 尽管我们GDP总量已经全球第二,人均GDP刚刚破万,水平还是比较低的。我们还有很多短板,比如地区差距,城乡差距,收入差距,其实这些差距也是我们下一步能够通过改革方式去释放的动力。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可做的文章很多。 首先,国有资本改革,围绕管人管事管资产到管资本。真正的管资本,这方面改革可做的文章很多,目前的改革我觉得和理想方案的差距比较大。 其次,土地改革,重要的生产要素土地如何改革?要形成城乡统一大市场,这方面我要多说一句,我们很多地方在土地改革时,只拿土地实现集约化利用,这是不对的。土地化改革要从基本的意识形态,法律以及实际操作上去改革。 过去70年中国有一个群体一直在做贡献的,农民群体,新中国成立之后的30年,农民群体是通过农业工业做贡献支撑全国,给全国做贡献。改革开放40年,农民群体实际上是通过城乡土地剪刀差来支撑城市,继续给全城做贡献。改革开放41年了,新中国成立也71年了,推动土地改革时,我们务必要明确一点,一定要反哺农民,让农民成为有产者,把土地交还给农民,实现城乡统一大市场,这点对于我们下一步经济可持续增长,摆脱疫情的冲击,启动消费等等一系列问题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但这个问题与现行法律和传统观念的束缚,现在推进起来困难重重。很多地方发生一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景象,打着土地集约利用的旗号,变相剥夺农民的土地,这是完全不对的。所以,在土地改革上,可做的文章非常大,一定要重温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一定要践行党的群众路线。 8 上证指数编制调整方案落地对A股市场总体不会有太大影响。其实我们有很多指数可以参照,比如上证50,中证300,只不过大家习惯说上证指数十年没涨很丧气,其实这和上证指数编制有关。既然大家呼声这么高,交易所也调整了上证指数编制方法,上证指数确实有可能比原来表现好。 但问题在于中国市场走势难道因为指数调整编制方法就改变了吗?难道不应该是由企业盈利情况改善、流动性变化决定的吗?所以从上证指数角度来看中国股市变化,我觉得肯定是以偏概全的,即便上证指数表现比原来好点,我们仍然是需要根据流动性情况,根据公司盈利情况,根据监管政策变化,根据很多中长期制度的变化去判断未来股市,而不仅仅是上证指数编制方法调整去判断股市走势。 9 不建议普通投资者追热点,要用买大白菜的心态买股票。追热点也是看对谁说,对于专业的、执业投资者追热点无可厚非,而且投资和投机在资本市场都是很必要的,投机被完全遏制或取消是不对的,一个市场没有投机,市场就不会活跃,这是资本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特点所决定的。但对一般普通投资者我不建议追热点,因为等你知道这个是热点的时候一般就凉了。 我一直有个说法,要用买大白菜的心态去买股票。我们很多投资者在菜市场买菜都斤斤计较,甚至锱铢必较,为什么买股票,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就进去了呢?觉得买股票比买大白菜要简单吗?恰恰相反,买股票其实非常难,在什么时间点买股票,什么时间点卖股票都是非常专业的事情。 我建议一般投资者不要直接买股票,还是把自己的资金分散交给专业的投资机构打理,尽管他未必能帮你赚钱,但对冲风险能力一定比你强。所以从投资者角度讲,普通的非专业投资者不建议自己买股票,专业投资者追热点我觉得无可厚非,一定要分清楚这个热点在哪里起作用?是投资情绪改善,还是估值,还是企业盈利层面,这是要区分的,不同的热点投资的方式也不一样。 10 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应从规范资本市场开始。对于一个规范的资本市场而言,上市公司只要做到信息充分披露、完全真实、阳光规范。所谓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本身这个话就是错的,上市公司质量不应该有好有坏,只有价格高与低,好与坏不是监管部门或发行机构去确定的,是市场、投资者用自己的真金白银投出来的。上市公司盈利能力差就不能上市?不是,但它可能卖不到好价钱,没有好的估值,这个应该由投资者来决定,这就需要我们真正规范发行制度,严厉惩罚违规违法的上市公司,真正做到信息充分披露,真正做到对于违法违规行为严行峻法。 最近瑞幸咖啡的事件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要抄点美国的作业,一旦发现这种造假违法违规行为,要严惩不怠,不但有巨额罚款,而且涉及到刑事责任。新的证券法已经实施了,我相信在未来规范上市公司行为方面,我们应该比过去30年要走得更好,所以很多理念也要改变,上市公司只要做到合法、合规上市,经过核准,质量高低应该交给市场去选择。而监管机构和发行机构,或者审核机构,其实应该逐步脱钩,真正实行监审分离。监管根据制度规章处罚违法违规现象,发行机构则是市场化企业,应该接受公共监督。上市公司一定要做到信息披露,不充分的公司应该受到监管的惩罚,而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监审一体,监审不分,甚至也有人说,我们新的注册制已经成了一个变相的核准制,这一定是改革之初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退市率低是个顽疾。首先,建立资本市场之初是想帮助国有企业脱困融资,初心现在看是不合时宜的,不能说当时错了,当时这么想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再这么想就有问题了。其次,之所以很难退市,这也我们法律法规执行不严,监管不够阳光化,不够规范化,不够透明化,过于行政化有很大关系,这点在今后的监管中,我希望投资者以及第三方机构、媒体充分发挥作用。第三,很多公司不能退市,因为上市公司主体是国企,甚至是中央企业,这点也导致了执法难度加大,所以要解决退市难,就要按照新的证券法要求严格执行退市制度,同时改善我们之前关于退市的要求,原来只有财务指标,现在还有交易指标,这已经是一个改善了。所以我想在未来,特别是实行注册制的市场上,退市制度将会越常态化,越来越规范和阳光。 对于造假情况,处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和老的证券法规定有关系,顶格处罚60万,这种确实有当时的问题,好在新的证券法已经实施了,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很多人看到处罚,其实也不是只是罚款了之,这里面很多案例进入到司法程序,所以这种处罚并不是大家想象只是罚了60万,其它不管了,造假成本如此低,这个并不是大家理解的那样,但是毫无疑问,这种处罚金额这样规定,确实是有它的问题的,这是当年老证券法的大BUG。 对于上市造假公司严厉处罚,非常必要。我们要通过对于上市公司违法违规的严厉打击去保护投资者,而不是天天去给投资者做所谓风险教育。风险教育很重要,但真正的对投资者的保护就是确保公平、阳光、规范的投资环境。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无论是大投资者,机构投资者,个人投资者都有风险自负的选择。另外,对于优秀公司、优秀第三方机构要有更多的业务、单子,这是市场的褒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第三方机构给出问题的上市公司做审计、法律服务、投行服务,结果出事了这些第三方发现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个人主张在充分做好风险提示的基础上,尽快恢复T+0和取消涨跌停板,让投资者真正在风险环境适度的市场中为自己的投资负责,第三方机构,无论是保监机构,还是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也同样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最初到券商做研究员的时候,老听到前辈们开玩笑,“今天又得撕研报了”,有些时候甚至是很牛的新财富分析师。那时候还有点纳闷,研报我也看了,说的很有道理啊,动辄十几页报告、几十张图表,一帮博士认真论证,逻辑缜密,但最后怎么就被市场打脸了呢? 等到后来自己经历几轮周期下来,才越来越明白其中的道理。大部分时候,不是研报写的不对,只是研报写的太长期。短期来看,趋势是人性的非理性面制造的,长期趋势才会回归人性的理性面。所以长期来看,研报里说的大部分是“对”的,但短期或者中期来看,很多研报就变成了“错”的,或者说不符合市场现实的。 道理很简单,市场归根到底是无数的“人”交易出来的,买的人多了,股价就会上涨,卖的人多了,股价就会下跌。很多人说,不对,现在“人”不是主要的,机构越来越多了,他们会更理性。其实不是这样,一方面,目前A股市场还是以散户为主,达到成熟市场那样的机构主导还需要很长时间;另一方面,你千万不要忽视另一个事实,“机构”的背后也是“人”在操作,其中有些甚至因为各种制度原因比散户更被动。 给你们讲一个我身边的故事你就明白了。前几天和一个基金经理朋友聊市场,我说下半年你还看好科技、创业板这些吗,他说理论上当然是偏贵了,PEG太高,但他依然会继续配置,因为大家都在配置,最近发的新基金也还是以科技为主,不配置很容易跑输同行,配置的话即便亏也是大家一起亏,在客户那起码不会太尴尬。因为评价公募的主流标准还是看相对排名。 有时候不是研报写的不好,恰恰是因为研报写的太“好”,这个“好”的标准是专业、理性、有逻辑、有前瞻性,但这个“好”短期不一定能受到大众和市场的认可,也就很难成为市场的主流。 我们内部曾经打过一个很形象的比方,就像是拿女团的专业标准去选秀,你永远选不出杨超越。女团的职业目标是给观众呈现好的唱跳表演,按照这个标准,杨超越并不符合,至少并不是最优秀的。所以很多娱乐圈里的所谓专业人士不认可她,认为她没实力,但事实永远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就是,所谓不符合专业标准的杨超越成团出道,甚至成为最受欢迎的团员之一。 市场也是同样的道理。上市公司本来是用来创造业绩进而给投资者创造盈利的,盈利乘以一个合理的估值倍数就是一个股票合理的定价。按照这个标准,很多股票的定价都不符合逻辑,要么是盈利不行,要么是估值不合理,比如2015年那些疯狂的TMT,又比如现在已经要涨上天的科技股。 长期看,理性一定会回归,比如2015年的那些乐视们早就被打回了原形,但短期看,非理性的超涨的确是一个非常正常而且反复出现的情况,过于理论化的标准反而会成为赚钱的障碍。说到这想给大家再讲个故事,大家知道上半年发了很多新基金,尤其是2月份出了很多爆款基金,以至于很多基金公司的基金经理不够用了,很多年轻人被推到前台,动辄管理数以十亿计的基金(这和2015年很像),结果听说有新人老觉得估值太高、不敢建仓、下不去手,到现在仓位还低的吓人,完美踏空不说,对公司和投资者都难以交待。长期来看,他不一定是错的,但短期来看,他的确没有把握住最本质的趋势。 作为一个研究机构,我们当然是建议大家做长期投资,但在和众多会员朋友的交流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长期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懂,但最后有能力、有资本做长期投资的人太少。 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端的约束不一样,大部分人没有大机构那么稳定的资金条件,有的人可能是换房间隙有些短钱,有的人甚至是消费贷借出来的钱,想做长期投资,太难了。 所以大部分人最关心的问题几乎都是短期的,牛市能走多远?啥时候结束?我们无法精确的预测,但的确可以给出一个基本判断:近两年权益资产的走牛本质上是流动性驱动,只要流动性环境没有逆转,整个市场的上行趋势就不会结束,目前显然还在趋势之中。中间的调整顶多是风格上的切换。 不用去预测时点,没意义,盯住流动性这个核心,持续跟踪。流动性的逆转可能会有两种触发因素: 一种是监管环境的变化,这可能直接物理性的切断很多入市资。典型的就是2015年,清理场外配资,关HOMS系统,上万亿杠杆资金一下子逆转,引发连锁反应(本来牛市不该那么早结束的)。 另一种就是货币政策的变化,放水无熊市大家都知道,但货币收紧也不一定马上就熊市,一般会有滞后,货币收紧初期利率还是在低位而且经济还比较好,权益市场一般还会有价值牛,但随着利率加到一定程度(债券跌到一定程度),股市就不行了。比如2017年央行就在加息,债券已经在持续下跌,但股票牛市到2018年初才真正结束(但注意前期已经发生了风格的切换,后面再具体讲)。 回到现在,第一种因素显然没有出现,配资这些早就规范了,金融整顿也差不多弄好了,现在金融政策是很友好的,注册制改革、新三板改革等等,都是在往积极的方向走。第二种因素近期有变化,所以市场有分歧,有观点觉得流动性边际收紧了,债券也开始跌了,会影响权益市场,这个不准确。 一方面,近期货币边际上是有放缓,因为经济的确复苏了,但复苏的持续性有待观察,而且可以确定的是,目前还不是强有力的经济复苏,绝对不会强到让货币收紧。另一方面,即便货币开始收紧,也需要一段时间,利率紧张到一定高度才会逆转市场。 这可能说的太复杂了,说白了就是市场不缺钱,如果你还不理解,给你讲几个最简单的数据感受一下:第一,上半年新发公募基金2.2万亿,已经超过去年全年的1.6万亿;第二,新三板精选层前几天开始打新了,据说第一只股票线下打新锁定了1000亿资金;第三,北上资金累计流入超过1.1万亿了,2016年这个数只有不到2000亿,外资的流入是长期的;第四,成交额才刚刚破万亿,2015年牛市的时候一天2万亿都正常。 在这个过程中,权益资产依然是最好的资产选择之一。但必须注意的是:第一,估值的提升一定有尽头,牛市越往后风险越大,想想2015年的教训,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注意观察流动性趋势的变化。毕竟这不是一轮结结实实的牛市,会很敏感;第二,从权益市场内部来看,可能会出现风格的切换。过去基本是创业板自己涨,就像上半年创业板涨了35.6%,上证还跌了2.5%,现在可能是创业板和上证轮着涨,前者涨多了就往后者轮动,后者的基本面在恢复,估值又比较低,算是一种避险,近期的市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不要觉得券商地产这些和科技相比就毫无价值,否则就又犯了不选“杨超越”的错误。第三,真正切换到低估值的金融和周期股需要经济的持续有力复苏,目前还只是有复苏的苗头,还不是2016-17那样的持续复苏,后续如果有变化我们会及时分析。
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黄益平 政府应对这次疫情的政策,简单来讲大概有三大类:第一类是抗疫,控制住病毒风险。目前为止措施比较有效,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第二类是纾困,即帮助老百姓和中小微企业活下去,支持经济复苏。第三类是经济重建,过去四万亿财政刺激,或政府提供的很多固定资产投资,都是这一类支持经济增长的政策。 关于疫情之下的中国经济前景,我分享三个方面的观察。 一、要重点关注中小微企业 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是一场全球性的公共卫生危机,各国经济以及社会生活等都受到非常大的影响,受到最严重冲击的可能在中小微企业。 从全世界各国的经济政策也可以看出这一点。以美联储为例,上一轮全球金融危机时,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的政策力度非常大,主要支持金融机构,并提供了很多流动性以支持整个市场和系统,重点是防止发生系统性崩盘。这次美联储的政策力度同样非常大,包括很快降低利率,甚至提供几乎不限量的流动性支持,但非常明显的变化在于,上次重点支持的机构是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而这次的重点是中小微企业,当然实际效果还有待观察。 中国也有类似的反映。这次中国各部门和机构都遭到大冲击,其中,中小微企业所受冲击最大,过去几个月我也一直呼吁将政策的重点放在支持中小微企业上。因为我国的中小微企业数量非常多,也很重要,贡献了60%以上的 GDP、80%以上的城镇就业率,如果中小微企业出问题,可能演变成系统性问题。 中国中小微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5年左右,即每年约20%的中小微企业倒闭是正常现象。我比较担心的是,大批中小微企业在经济复苏之前一起倒闭,造成大量员工失业,甚至出现大量不良金融资产,如果这三者之间再共振,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后很可能变成一个系统性问题。所以,如今看我国中小微企业的问题,并不是关注每一家企业会怎么样,更多是关注系统性的问题。 疫情之初,我们对疫情最严重的城市采取封城措施,并在全国大范围施行隔离政策。期间很多中小微企业有几周甚至几个月没有营业收入,以至于业务基本停滞,但开支却没有停止,对现金流造成很大冲击。过去,企业退出主要是由于资不抵债而破产,如今大型的公共卫生危机突然而至,导致的不仅是资不抵债,还有流动性现金流断裂的风险。这也正是我们要关注的地方,因为它很可能是系统性风险的一个源头。 支持中小微企业的背后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含义。 一方面,中小微企业贡献了80%以上的中国城镇就业率,支持中小微企业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社会稳定。 在过去这段时间,央行、财政部也确实采取了很多措施,流动性方面的力度相比欧美要节制,其他方面与发展中国家和很多发达国家对比,也有差异。其他国家第一是直接支持企业保留就业,比如为了让工人继续有工作,保证不解雇工人的企业可以获得政府补贴;第二是提供失业救济;第三是直接支付现金。这三大政策既关注老百姓的生活,同时也是让小微企业生存下去。 中国的所有政策目标也是如此。在财政方面主要是三大类政策措施,一是固定资产投资,二是减税,三是提供公共卫生开支,还包括减免租金、减缓缴纳社保基金,以及财政部对小微企业提供贷款利率、利息开支等补贴,都非常重要。这样的政策应该成为现在帮助企业度过难关最重要的措施,因为先要让他们活下去。 帮助中小微企业、老百姓先活下去,是经济政策的一个首要目标。 另一方面,当疫情控制住开始复工复产,这些企业还存活着,老百姓还有现金,经济复苏才有条件。如果老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即便疫情控制住也没有消费需求。如果企业都已经倒闭,工人都被解雇,再谈经济复苏会很困难。 二、经济复苏的驱动力会有新变化 这一次经济复苏的过程可能相对缓慢,而且充满不确定性,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经济结构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过去二十年我们也受到过几次大的冲击,比如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国都受到很大冲击。我们过去的做法,基本是通过增加固定资产投资来增加需求、稳定经济和就业,而且两次都比较成功。 这次冲击与以往相比不同,这次是一场公共卫生危机,不是系统性金融危机。 政府应对这次疫情的政策,简单来讲大概有三大类:第一类是抗疫,控制住病毒风险。目前为止措施比较有效,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第二类是纾困,即帮助老百姓和中小微企业活下去,支持经济复苏。第三类是经济重建,过去四万亿财政刺激,或政府提供的很多固定资产投资,都是这一类支持经济增长的政策。这次危机也有新基建、都市圈的提议。 个人判断,下一轮经济复苏会有一些较大的结构性变化。主要原因在于: 一是这次出口恢复更困难,不像以前经济一复苏出口就恢复。前段时间,东南沿海地区很多地方政府想方设法把内地民工接回来,目的是希望制造业开工,但开工后发现一些出口订单被取消。这就是如今面临全球性危机的重要体现。 全球性公共卫生危机,意味着全球经济能否很快回到冲击前的状态,并不取决于做得最好的国家,而是取决于做得最糟糕的国家。我们需要一起把疫情控制住并恢复经济。 二是这次即便做固定资产投资,力度也不可能像之前四万亿那样大。如今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空间,相比十几年前有很大变化。很多学者和官员也在反思我们在2008年的政策,当时出手很快、很重都是对的,但有没有过度、退出太慢的问题?这些是否导致经济复苏更加缓慢一些,目前不好确定。 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中国经济的增长速度下降了,但底子也厚了。面对未来的发展,可能也有不同的亮点。 亮点一,消费也许会成为下一轮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经济创造过两个全球性的经济故事。第一个故事是中国出口了大量劳动密集型制造品,国际市场上很多产品都是中国制造的,中国出口状况决定国际市场状况,在所谓的劳动密集型、相对比较低端的制造业市场,中国曾经一度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第二个故事,是在大宗商品市场,由于中国的投资力度非常大,对这些大宗商品的需求很强,很多出口大宗商品的国家,一度经历了所谓的超经济周期发展,即十年、二十年没有经济衰退。 今后可能会有不同的故事,消费可能就是中国经济下一个故事的主角之一。 不过短期看,消费也有不少困难,特别是很多缺乏良好社会保障的普通老百姓,几个月收入明显下降,即便疫情控制住了,消费复苏也会比较困难。 亮点二,这次危机过程中,数字经济发挥了很大作用。受疫情影响,封城后很多活动都被迫停下来,但是线上经济活动变得越来越活跃,比如网购、在线会议、线上教学。很多餐馆在疫情期间开始做外卖,很多制造公司的线下店关门后把业务转到线上。没有数字技术,这些都不可能发生。 数字经济我称之为宏观经济的稳定器。在宏观经济受到冲击的时候,数字经济至少减缓了部分冲击,这在数字金融领域体现得尤为明显。很多网络贷款在疫情期间依然线上进行,而实体银行门店基本上都关门。经过这次疫情,个人认为数字经济的发展会迎来新的高峰。尤其是新基建的实施,投资数字技术发展所必需的基础设施,将带来数字经济发展的新高潮。 三、疫情后两大风险预测 疫情过后,个人猜测,世界经济格局也许会发生结构性变化,其中隐含的风险值得每个企业、每个人关注。 第一个风险是疫情过后逆全球化的政策找到新动力。 比如,疫情冲击将过去供应链存在的风险一下子暴露出来,一些政府和企业家觉得把口罩供应链放在本国内才更加放心。我并不认为由此我们就走上逆全球化的道路,在这次公共卫生冲击之前,我们就一直谈论中美经济会出现所谓的局部脱钩。我现在仍然认为是局部脱钩,但会不会比疫情冲击以前脱钩程度更高?尽管这并不属于经济问题,更多是出于风险管理甚至政治需要,但是对于这类风险要足够重视。 第二个风险是如今很多国家都在采取所谓不惜一切代价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 美国、日本、欧洲都采取了几乎是无限度的量化宽松政策,财政政策也在加大力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疫情过后发达国家的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很可能从105%上升到122%。 个人认为,大危机来临时,采取不惜一切代价的政策无可厚非,因为要防范系统性崩盘,但我同时也比较担心,危机过后退出这些政策很难。2007-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很多非常宽松的货币政策至今没有退出,经济也没有明显复苏。 太宽松的货币或财政政策推出时容易得人心,但退出就会在政治上遭遇比较大阻力,因为紧缩一般不太受欢迎。所以,如果未来宽松的财政和货币政策退出时步履维艰,甚至永远不退出,意味着全世界流动性持续泛滥,要么造成通货膨胀压力,要么造成金融市场的压力,总归是有风险,甚至可能造成金融危机级别的巨大冲击。我们需要对此类国际经济政治环境做充分估计,预先准备应对举措。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