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到了全年最热的时候,很多饮料企业开始了全面的大动作,一方面各种营销活动猛砸市场,希望用户在饮料上花出真金白银,另一方面则是不断扩张,意图争夺市场份额,这不中国网红茶饮巨头奈雪的茶出动了,其主动招揽前瑞幸CTO,这让人不禁疑惑奈雪的茶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奈雪的茶和喜茶的大战这就要开启了?上市会不会是奈雪的茶的未来重要举动呢? 一、奈雪的茶招揽瑞幸“败军之将” 根据的报道,获悉,原瑞幸咖啡首席技术官(CTO)何刚已于近期加盟新式茶饮品牌奈雪的茶,任CTO一职。就此事向奈雪的茶求证,对方回应称:“何刚先生在技术领域有着优秀的履历和和丰富的管理经验,目前双方仍在接洽了解过程中。” 一位来自瑞幸咖啡内部的消息人士向透露,何刚作为瑞幸咖啡CTO,主要的职责就是管理“信息中心”,而各个业务条线的技术总监和数据总监都要向他汇报。瑞幸咖啡的商业模式中技术为关键一块,因此其组织架构中信息中心也是关键部门。信息中心下辖技术和大数据两个子部门,主要员工分布在北京和厦门两地,其中厦门主要负责将供应链、运营、电商等业务和技术团队相匹配,而北京负责其他业务。还了解到,仅北京的技术团队就有数百名员工。 上述消息人士还称,何刚离职时,曾带走公司一批中层,他们均来自北京和厦门两地的技术团队和大数据团队。如今何刚入职奈雪的茶,意味着,这批员工也被带入新公司。 公开资料显示,何刚2019年9月加入瑞幸咖啡,原为亚马逊云计算项目技术负责人,此后任盛大云计算首席执行官和盛大集团副总裁。2012年4月加盟京东,曾任京东集团技术副总裁兼京东云总裁。今年4月30日,据媒体报道称,何刚正式从瑞幸咖啡离职。奈雪的茶表示,何刚在技术领域有着优秀的履历和丰富的管理经验,未来奈雪将持续发力数字化建设,为消费者带来更好的体验。 来自瑞幸咖啡的数位员工称,奈雪的茶引入何刚,或因其正酝酿上市。一位来自奈雪的茶内部的消息人士曾向透露,奈雪的茶曾于2020年年初递交赴美IPO的招股书,但疫情导致美股跳水严重,且叠加瑞幸咖啡黑天鹅事件中概股普遍面临信誉危机,奈雪的茶最终选择撤回招股书。 今年以来,奈雪在数字化建设方面动作频频,接连打出小程序点单、第三方外卖平台、线上微商城、直播、天猫旗舰店等组合拳,加速了线上、线下消费场景融合。 3月份,奈雪的茶旗舰店登陆天猫,开业首月浏览量近千万,店铺排名位列餐饮美食行业第三,仅次于星巴克和肯德基。 6月,奈雪点单小程序上线拼单功能后,奈雪的茶80元以上大单环比增长超过200%。 奈雪的茶创始人彭心表示:“新功能激发了与顾客间的互动感,高频消费品牌需要持续用产品去满足用户场景。”7月,奈雪开进日本大阪。奈雪表示,等疫情更稳定后计划在日本继续开店。 大家都在问奈雪的茶招揽瑞幸技术团队,其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奈雪的茶究竟意欲何为? 说实在,奈雪的茶如此大规模进行互联网化布局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对于此可以进行一些分析来探求奈雪的茶布局的原因: 首先,茶饮市场和咖啡市场相辅相成。对于中国人来说,茶是中国最有特色的饮品,可以说全球的茶叶都是起源于中国,所以茶在中国有着长久的饮用文化,但是相比于茶这种饮品,由于太过悠久反而在年轻人看来没有那么新奇了,于是乎在年轻白领群体之中,咖啡悄然崛起,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雀巢速溶,到90年代的上岛咖啡,再到21世纪的星巴克们,咖啡成为了中国白领的主流,在这个时候原本咖啡还要继续火下去,然而奶茶开始在中国全面兴起,最早奶茶来源于香港和台湾,由于其混杂了西方文化和东方中国文化的特点,从而高速发展起来,从最早的一点点再到如今的喜茶、奈雪的茶,几乎现在市面上的咖啡店和奶茶店是平分秋色,在中国咖啡市场上,瑞幸暴雷之前,瑞幸和星巴克是不分伯仲,在奶茶市场上网红奶茶喜茶和奈雪的茶可谓是平分秋色,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奈雪的茶来说,基本上和喜茶每每打成平手,想要破局传统的方法可能真的没办法起到效果了,但是在这个时候瑞幸自我暴雷,那么对于奈雪的茶来说,招揽瑞幸的CTO无疑有着进一步继承瑞幸遗产,并且抢占市场份额的感觉,的确,茶和咖啡是相辅相成,奈雪的茶稍加改造进一步抢夺瑞幸留下的市场空白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其次,互联网化无疑是奈雪的茶的重要举措。对于一家茶饮企业来说,奈雪的茶都是主打线下市场,其成为网红也都是在线下市场全面布局,如果其想要进一步发展的话,互联网化无疑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毕竟相比于传统的线下市场,拥有互联网企业标签对于其在资本市场上纵横捭阖无疑是有用的多,而在饮品市场上,瑞幸无疑是前面时代中做的最好的饮品企业,而全盘接手瑞幸的技术团队无疑是能让奈雪的茶少走很多的互联网化弯路,毕竟很多东西都能直接拿来用,比起自己摸索无疑是节省了太多的时间。再加上如今瑞幸暴雷,奈雪的茶得以用非常低的成本接盘其技术团队,毕竟自己无论用猎头去挖,还是自己培养技术团队可都是需要花大价钱的,能直接接盘这样的好事可是省钱省多了,奈雪的茶等于正式接手了瑞幸的互联网技术衣钵,这对于进一步增加奈雪的茶的估值无疑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第三,奈雪的茶上市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看到奈雪的茶其实早就有上市的打算,对于这样的一家网红企业,其如果想要实现从网红到长远发展的转变,上市是一条必由之路,毕竟之前的很多布局都需要烧钱,但是烧钱到如今的地步,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融资,再想要依靠风投的钱成本会越来越高,而上市无疑是进一步开拓融资渠道的关键。特别是当前奈雪的茶发力的互联网市场以及国际市场,都是需要大规模砸钱的市场,如果想要和喜茶的争夺笑到最后,奈雪的茶上市将会成为非常重要的一步,所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科技水平,无论是今后面对港交所,科技股远比传统股股价高得多,还是要进一步在国内创业板甚至科创板上市都需要互联网这个必要标签,所以奈雪的茶走出这样一步并不让人意外。 如今,奈雪的茶已经整齐了队伍,如何打出特点,就看奈雪的茶未来如何做了。
一、难兄难弟 2019年5月,瑞幸咖啡敲钟纳斯达克,从成立到上市只用18个月,创造了上市神话,一时风光无限。然而,2020年开始,20亿元财务造假事情很快败露, 瑞幸股价暴跌90%,6月29日瑞幸咖啡在纳斯达克正式停牌。瑞幸从上市到退市,只用了13个月,又创造了中概股最快退市记录, 同时引发了美国监管对中概股实施更加严苛的财务审计标准。所有中概股因此受牵连。 正当瑞幸咖啡造假案挑动中美资本市场最敏感的神经的时候,在遥远的欧洲大陆,欧洲版瑞幸事件也在上演, 其主角是号称欧洲支付宝的Wirecard。 Wirecard是德国一家近几年快速崛起的支付公司, 曾一度被认为是欧洲最有潜力的金融科技公司, 在26个国家拥有近6000名员工,和Visa、万事达卡、微信和支付宝都有合作,为了更好开拓中国市场,Wirecard收购国内商银信支付公司。Wirecard的亮丽表现吸引了软银的孙正义,后者在2019年4月投资10亿美金占股5.6%。Wirecard 其巅峰时候估值接近2000亿,然而6月17日惊爆财务造假, 虚构一笔19亿欧元(150亿人民币)的银行存款, 随即其CEO辞职并被捕,公司宣布破产,股价从104欧元自由落体跌到1.4欧元,99%的跌幅让数千亿估值瞬间灰飞烟灭。 Wirecard不仅陨落的速度比瑞幸还要快,而且还成为德国Dax指数成立32年里, 首个宣布破产的成分股。 二、背后的助推者 瑞幸咖啡和Wirecard这两位难兄难弟有着众多的共同点,都是各自领域里快速崛起的挑战者,都有着光鲜的财务报表和漂亮的业务增长数据。两者轰然倒地的根本原因都是财务造假,其导火索,都是审计公司拒绝签署2019年的财务审计表。而令人讶异的是,瑞幸和Wirecard的审计师都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 我们应该感谢安永揭发出两家造假公司吗?恰恰相反,安永现在陷入多起官司,投资人起诉安永没有及早发现两家被审计公司的长时间的持续造假。安永有渎职的嫌疑,成为媒体和监管机构关注的焦点。 在瑞幸和Wirecard事件里真正的幕后功臣,是股市上的做空者。 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1月31日发布一份89页的匿名报告,2月4日再次发布第二份做空报告,两份报告称瑞幸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财务数据造假。 浑水的两份重量级做空报告,掀起了惊涛骇浪,引发各方关注。瑞幸极力否认造假,多个金融机构出面力挺瑞幸。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最终安永拒绝签署财务审计报告,瑞幸不得不承认自己造假。浑水带领下的大空头,终于取得了胜利。 瑞幸的做空者只是受到质疑否定, Wirecard的做空者却被监管直接禁止入市。 2019年1月,英国《金融时报》曾报道称,根据举报线索调查发现,Wirecard在亚洲的多家子公司存在伪造文件和会计违规行为。尽管Wirecard一再否认存在不当行为,空头也开始加大对该股下跌的押注。 市场研究机构S3 Partners的数据则显示,在2019年2月Wirecard的空头头寸达到1859万股,占该公司流通股本的16.19%,在全球数据处理板块中被做空的规模排名中位列第三。 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BaFin)2月18日突然宣布,在为期两个月的保护期内,禁止做空Wirecard的股票, 理由是Wirecard具有“经济重要性”,其股价暴跌已对市场信心构成了严重负面影响。针对单一股票品种发布做空禁令,不仅在德国证券交易史上史无前例,在全球范围内也十分罕见。 事实上,做空禁令往往具有完全相反的效果。趁机来趟浑水的浑水公司也表示,该禁令只会推动投机者继续看跌Wirecard。果不其然,在做空禁令过期后,空头继续大举做空,空头不肯罢休。 经过一年6个月的多空交战,空头终于坚持到调查结果出炉,财务造假事实真相大白。 瑞幸和Wirecard,欧美两大财务丑闻的揭发,做空者功不可没。 三,做空的意义 我们不仅要问,为什么财务造假无法提早被发现,为什么我们有专业的会计师审计师,有强大的投行分析师,有强有力的监管机构,最终都被财务造假者蒙骗过关,还得靠做空者来揭破骗局? 根本原因,在于利益。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会计师和审计师按要求必须独立公正,可是毕竟受聘于公司,加上市场竞争的压力,需要权衡得罪金主的得失。如果没有人揭发,审计师很少主动深挖财务漏洞。Wirecard的财务造假交易,2015年就有发生,作为看门人的安永居然在4年多的时间毫无觉察,可见一斑。 投行的分析师团队,很多本身就是被研究标的公司的投资人或者上市承销商,更加难以客观中立。中金公司在今年2月份发布力挺瑞幸的研究报告称,浑水的沽空报告调研数据着实草根,代表性不足,缺乏有效证据。中金因此惨遭打脸,成为笑话。 至于监管,涉及到自身声誉,也会连出昏招。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的禁止做空Wirecard命令,至今备受争议,也让德国联邦政府有失颜面。德国经济部长阿尔特(行情300825,诊股)迈尔(Altmaier)呼吁有关部门尽快处理Wirecard的丑闻事件,并警告称,德国的商业信誉正遭遇损失。 只有做空者,拿出自己身家,真金白银押注做空,才会尽心尽力去找出标的公司的漏洞。 要知道,做空不易。做多的最大损失在于投入本金,盈利的空间无限。做空刚好相反,最大获利空间是本金,损失的空间无限。大部分股票的趋势都是上涨的,做空是在做时间的敌人,所以做空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眼光。 除此之外,运气也很关键。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也这么说:不要轻易做空,因为市场不理性的时间可能足以让做空者破产。“the market can stay irrational longer than you can stay solvent。”。 很多做空者,虽然方向压对了,但是有时候多空双方角力如此漫长,以至于空方最后逼得止损出场。美国对冲基金蓝山资本(Blue Ridge Capital)自2000年中期开始做空Wirecard,但2017年底该基金已经关闭,倒在黎明之前。 因此每次做空,做空机构都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去做调研。浑水等做空机构,为了揭穿瑞幸造假,雇用了92个全职和1400多名兼职调查员,收集了25000多张瑞幸咖啡小票,共录制了11260小时的视频,包括“620个直营店,981天营业日的全部营业时间监控录像”,并且收集了大量内部微信聊天记录。 相比之下, 一些审计机构和投行机构调研公司,只是过场式的参加公司安排的会议,和高管们一起高谈阔论,只看高管们准备的华丽的财务报表,就能出具调研报告。这种掺水的调研报告,和含金量十足的做空报告比,不可相提并论。 经济学家用理论和实证早已证明,做空能帮助市场揭发造假,降低信息不对称,提高交易流动性,整体上有助于市场的价格发现功能。 成熟的市场需要做空者。 四、做空在中国 瑞幸和Wirecard造假在欧美股票市场被做空者引爆,很多人提议中国股票市场应该允许做空,让国内众多的造假者无藏身之地。 做空固然有着积极的意义和作用,但前提是需要有成熟的法制和规则配套。对于中国股市这样一个历史短暂、法制尚不健全、规则尚有漏洞、信息极不对称的新兴市场而言,做空的负作用和杀伤力极大。 我们无法完全信任做空者的话,因为做空者不是伸张正义的游侠,而是以此为生的逆向投资者。成熟金融市场也有不少做空者,故意放出虚假负面消息,扰乱市场从中获利。 股民期望做空能像一把利剑刺向造假者的心脏,但是如果管理不善,这把利剑就会被不法之徒操纵,成为一把专割股民韭菜的镰刀。做空机制在中国,还为时过早。 总之,我们不应该对做空者一味的否定,应该有所保留的聆听做空者的话,让他们的报告成为我们投资决策的一部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至今以来,公司退市、高层换血,消费端门店运营照旧。但旷日持久的集体诉讼、清盘重组,以及中美双方持续多月的调查谈话、中概股信用的“次生灾害”……疾驰后猛然刹车,瑞幸留下一地狼藉。7月16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称,开曼群岛法院已任命安迈顾问有限公司(Alvarez & Marsal)的两位员工担任“低度干预式”联合临时清算人,监察瑞幸咖啡的重组过程。这是继7月13日瑞幸咖啡公告董事会重组完成后的最新进展。有律师对表示,引入临时清盘人后,可防止债权人对其再提起其他诉讼乃至强制措施,为其赢得一些时间。然而,除清盘重组外,中美双方或将分别对瑞幸咖啡海外主体和国内实体公司分别进行处罚。目前,国内财政部对其调查已经结束,而中外判决结果仍悬而未决。股权方面,陆正耀家族或已于早些时候被清算了全部股权,但最新董事会成员中仍有一半成员为陆正耀举荐。委任临时清盘人监察重组,赢得一定喘息机会根据瑞幸7月16日公告,任命临时清盘人监察重组是在瑞幸咖啡某债权人提出清盘请愿书后,瑞幸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了申请。根据瑞幸方面申请, 开曼群岛法院任命Alvarez & Marsal的两位员工担任“低度干预式”联合临时清算人,监察瑞幸咖啡的重组过程。据公告介绍,Alvarez & Marsal是一家咨询公司,专门处理复杂的业务问题并最大限度地提高利益相关者的价值。两名人员分别是安迈开曼群岛有限公司的Alexander Lawson、和安迈亚洲有限公司的Wing Sze Tiffany Wong。瑞幸咖啡表示,任命联合临时清算人将提供一个稳定的平台,使公司及其顾问(包括华利安诺基中国有限公司)可以推进债务谈判和重组,瑞幸咖啡将在联合临时清算人的监督及董事会的日常控制下开展业务。北京郝俊波律师事务所主任郝俊波对记者表示,有这样一个临时清盘人“接管”,就可以防止债权人不断地提起新的诉讼,甚至采取强制措施,比如冻结公司财产或者这些措施,这样就可以让瑞幸咖啡有时间处理内部事务,如债权债务或者一些高管的安排,赢得一定的喘息机会。根据开曼群岛公司法第97条规定,当作出清盘令或委任临时清盘人时,除非获得法院许可,并受法院所施加的条款规限,否则不得针对本公司进行或展开任何诉讼、诉讼或其他法律程序,包括刑事法律程序。此外,公告中还披露,截至2020年6月30日,瑞幸咖啡初步的未经审计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不包括限制性现金和非流动性短期投资)估计约为7.8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现金位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财政部检查工作结束,或将分别接受中美双方处罚7月16日晚间,安永公司发布公告,称其在1月下旬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财务报表年审工作过程中,注意到瑞幸咖啡迅速增长的代理业务模式及相关代理商存在疑点,及时引入反舞弊调查团队后,发现了瑞幸咖啡部分管理人员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通过虚假交易虚增了相关期间的收入、成本及费用,并对此发现向瑞幸咖啡审计委员会作出了汇报。“由于安永并未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财务报表出具审计报告,故安永无需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披露的财务信息承担审计责任。”安永表示。此外,安永在声明中提到,2020年5月,财政部监督评价局派出现场检查组进驻瑞幸咖啡和安永,分别对瑞幸咖啡自成立以来的财务记录以及安永相关的审计底稿进行检查。安永对现场检查提供了全方位积极配合。“截至目前,检查工作已经结束,检查结论已经形成。”同日,据财联社报道,有知情人士称,国务院金融委7月11日召开的第三十六次会议上,讨论了财政部对瑞幸咖啡现场检查的结论。从金融委会议的定调和要求来看,瑞幸咖啡案最终定性可能不会轻。至此,继瑞幸咖啡内部自我调查结束后,财政部对瑞幸咖啡的调查也告一段落,而美国证监会方面对其调查仍未发布相关进展。记者从相关律师方面了解到,瑞幸咖啡除了面临仍处于征集第一原告阶段的集体诉讼外,还将面临来自中美两国分别的处罚。郝俊波认为,瑞幸咖啡公司的主体是位于开曼的公司,且在美国上市,因此最终的处理应该由美国证监会做出处罚。目前来看,美国证监会还在请求中国证监会协助进行调查,因为中国证监会处于直接管辖这些实体公司的位置。同时,瑞幸咖啡实体的经营的公司位于中国,因此中国的监管部门和财政部等部门可以对位于中国的公司进行处罚。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许峰同样表示,多层离岸公司应针对不同主体展开调查,国内对国内企业调查并进行处罚,美国对其实体负责。现任董事会一半成员为陆正耀提名,传其所持股份被全部清算7月13日凌晨,瑞幸咖啡公告,称公司于7月12日召开了董事会会议。综合7月5日临时股东大会结果,公司新增四名独立董事,分别为曾英、杨杰、刘峰和查扬,郭谨一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至此,瑞幸咖啡自爆财务造假事件时的董事会成员已悉数离职,瑞幸咖啡原审计委员会仅剩一位独立董事。而新的独立董事基本都具备二十年以上的财务或法律从业经历。另外,瑞幸此前的调查报告显示,没有证据证明以郭谨一为代表的现任高管团队参与或者知情交易造假事件,已退出董事会的投资人黎辉和刘二海也对此不知情。公开信息显示,郭谨一曾任瑞幸咖啡联合创始人、高级副总裁和监事。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至2017年,郭谨一曾担任神州优车集团董事长陆正耀助理。自2018年6月起,其开始任职瑞幸咖啡董事董事,自2017年10月起负责产品和供应链的高级副总裁。因此,外界认为,以郭谨一为首的现任董事会成员仍有一部分为陆正耀的亲信。除郭谨一外,董事会成员曹文宝、吴刚、曾英、杨杰均为陆正耀提名的人选。7月14日,有外媒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称,英属维尔京群岛法院已于7月9日宣判清算瑞幸咖啡前董事长陆正耀的股份,陆正耀本人失去瑞幸咖啡全部股权。早在今年4月,财务造假爆出之际,瑞幸咖啡股票暴跌,陆正耀质押的股权就已爆仓,瑞信集团、中金等六家银行委托清算机构,分别在英属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法院对陆正耀家族、钱治亚控制的公司提起破产清算。有消息称,法院于7月9日批准了上述清算申请,并任命毕马威会计事务所为资产清算委托机构。陆正耀从裁决之日起有14日的上诉时间。但截至今日,股权清算的结果仍未发布通告,陆正耀本人亦未做出回应。
不背锅!7月16日,安永发布声明,称公司无需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披露的财务信息承担审计责任。 公开资料显示,瑞幸咖啡于2017年6月成立,2019年5月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安永对瑞幸咖啡自2017年6月16日(瑞幸咖啡成立日)至2017年12月31日期间以及2018年度财务报表(以下简称“上市申报财务报表”)进行了审计,并出具了审计报告。 安永方面表示,在2020年1月下旬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财务报表进行年度审计工作的过程中,安永注意到瑞幸咖啡迅速增长的代理业务模式及相关代理商存在疑点,在及时引入反舞弊调查团队后,安永发现了瑞幸咖啡部分管理人员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通过虚假交易虚增了相关期间的收入、成本及费用,并对此发现向瑞幸咖啡审计委员会作出了汇报。瑞幸咖啡董事会因此决定成立特别委员会负责相关内部调查。在此基础上,瑞幸咖啡于2020年4月2日就2019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期间存在的财务造假行为发布公告。 2020年5月,财政部监督评价局派出现场检查组进驻瑞幸咖啡和安永,分别对瑞幸咖啡自成立以来的财务记录以及安永相关的审计底稿进行检查。对于现场检查,安永提供了全方位积极的配合。 “截至目前,检查工作已经结束,检查结论已经形成。”安永方面具体谈道,瑞幸咖啡财务造假行为开始于2019年4月。安永在对瑞幸咖啡上市申报财务报表进行审计的过程中,严格恪守了职业道德和执业准则,做到了勤勉尽责,独立审慎。“由于安永并未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财务报表出具审计报告,故安永无需对瑞幸咖啡2019年度披露的财务信息承担审计责任。”安永方面强调。 这并非安永首次就瑞幸咖啡事宜发布声明。 早在今年4月瑞幸咖啡自爆财务造假之后,安永就曾公开表示,在对瑞幸咖啡2019年年度财务报告进行审计工作的过程中,安永发现瑞幸咖啡部分管理人员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通过虚假交易虚增了公司相关期间的收入、成本及费用。 “安永就此发现向瑞幸咖啡审计委员会作出了汇报。瑞幸咖啡董事会因此决定成立特别委员会负责相关内部调查。”彼时,安永方面表示,“目前瑞幸咖啡的2019年度审计工作尚在进行中。基于客户保密原则,安永不会作出其他回应。” 此前,北京郝俊波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郝俊波曾向媒体透露,为了拓宽赔偿渠道,在针对瑞幸咖啡的诉讼过程中可能会追加安永、瑞信、摩根士丹利、中金国际、海通国际等中介机构作为被告,但这些还需要随着案件发展做出后续判断。 在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许峰律师看来,中外投资者向瑞幸咖啡索赔已成定局,目前无法预测金额,“打赢问题不大,难在执行”。至于相关中介机构,许峰律师对记者表示,中介机构未必能够及时发现财务造假,勤勉尽责即可。
Wirecard不仅陨落的速度比瑞幸还要快,而且还成为德国Dax指数成立32年里, 首个宣布破产的成分股。 一、难兄难弟 2019年5月,瑞幸咖啡敲钟纳斯达克,从成立到上市只用18个月,创造了上市神话,一时风光无限。然而,2020年开始,20亿元财务造假事情很快败露, 瑞幸股价暴跌90%,6月29日瑞幸咖啡在纳斯达克正式停牌。瑞幸从上市到退市,只用了13个月,又创造了中概股最快退市记录, 同时引发了美国监管对中概股实施更加严苛的财务审计标准。所有中概股因此受牵连。 正当瑞幸咖啡造假案挑动中美资本市场最敏感的神经的时候,在遥远的欧洲大陆,欧洲版瑞幸事件也在上演, 其主角是号称欧洲支付宝的Wirecard。 Wirecard是德国一家近几年快速崛起的支付公司, 曾一度被认为是欧洲最有潜力的金融科技公司, 在26个国家拥有近6000名员工,和Visa、万事达卡、微信和支付宝都有合作,为了更好开拓中国市场,Wirecard收购国内商银信支付公司。Wirecard的亮丽表现吸引了软银的孙正义,后者在2019年4月投资10亿美金占股5.6%。Wirecard 其巅峰时候估值接近2000亿,然而6月17日惊爆财务造假, 虚构一笔19亿欧元(150亿人民币)的银行存款, 随即其CEO辞职并被捕,公司宣布破产,股价从104欧元自由落体跌到1.4欧元,99%的跌幅让数千亿估值瞬间灰飞烟灭。 Wirecard不仅陨落的速度比瑞幸还要快,而且还成为德国Dax指数成立32年里, 首个宣布破产的成分股。 二、背后的助推者 瑞幸咖啡和Wirecard这两位难兄难弟有着众多的共同点,都是各自领域里快速崛起的挑战者,都有着光鲜的财务报表和漂亮的业务增长数据。两者轰然倒地的根本原因都是财务造假,其导火索,都是审计公司拒绝签署2019年的财务审计表。而令人讶异的是,瑞幸和Wirecard的审计师都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 我们应该感谢安永揭发出两家造假公司吗?恰恰相反,安永现在陷入多起官司,投资人起诉安永没有及早发现两家被审计公司的长时间的持续造假。安永有渎职的嫌疑,成为媒体和监管机构关注的焦点。 在瑞幸和Wirecard事件里真正的幕后功臣,是股市上的做空者。 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1月31日发布一份89页的匿名报告,2月4日再次发布第二份做空报告,两份报告称瑞幸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财务数据造假。 浑水的两份重量级做空报告,掀起了惊涛骇浪,引发各方关注。瑞幸极力否认造假,多个金融机构出面力挺瑞幸。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最终安永拒绝签署财务审计报告,瑞幸不得不承认自己造假。浑水带领下的大空头,终于取得了胜利。 瑞幸的做空者只是受到质疑否定, Wirecard的做空者却被监管直接禁止入市。 2019年1月,英国《金融时报》曾报道称,根据举报线索调查发现,Wirecard在亚洲的多家子公司存在伪造文件和会计违规行为。尽管Wirecard一再否认存在不当行为,空头也开始加大对该股下跌的押注。 市场研究机构S3 Partners的数据则显示,在2019年2月Wirecard的空头头寸达到1859万股,占该公司流通股本的16.19%,在全球数据处理板块中被做空的规模排名中位列第三。 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BaFin)2月18日突然宣布,在为期两个月的保护期内,禁止做空Wirecard的股票, 理由是Wirecard具有“经济重要性”,其股价暴跌已对市场信心构成了严重负面影响。针对单一股票品种发布做空禁令,不仅在德国证券交易史上史无前例,在全球范围内也十分罕见。 事实上,做空禁令往往具有完全相反的效果。趁机来趟浑水的浑水公司也表示,该禁令只会推动投机者继续看跌Wirecard。果不其然,在做空禁令过期后,空头继续大举做空,空头不肯罢休。 经过一年6个月的多空交战,空头终于坚持到调查结果出炉,财务造假事实真相大白。 瑞幸和Wirecard,欧美两大财务丑闻的揭发,做空者功不可没。 三,做空的意义 我们不仅要问,为什么财务造假无法提早被发现,为什么我们有专业的会计师审计师,有强大的投行分析师,有强有力的监管机构,最终都被财务造假者蒙骗过关,还得靠做空者来揭破骗局? 根本原因,在于利益。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会计师和审计师按要求必须独立公正,可是毕竟受聘于公司,加上市场竞争的压力,需要权衡得罪金主的得失。如果没有人揭发,审计师很少主动深挖财务漏洞。Wirecard的财务造假交易,2015年就有发生,作为看门人的安永居然在4年多的时间毫无觉察,可见一斑。 投行的分析师团队,很多本身就是被研究标的公司的投资人或者上市承销商,更加难以客观中立。中金公司在今年2月份发布力挺瑞幸的研究报告称,浑水的沽空报告调研数据着实草根,代表性不足,缺乏有效证据。中金因此惨遭打脸,成为笑话。 至于监管,涉及到自身声誉,也会连出昏招。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的禁止做空Wirecard命令,至今备受争议,也让德国联邦政府有失颜面。德国经济部长阿尔特迈尔(Altmaier)呼吁有关部门尽快处理Wirecard的丑闻事件,并警告称,德国的商业信誉正遭遇损失。 只有做空者,拿出自己身家,真金白银押注做空,才会尽心尽力去找出标的公司的漏洞。 要知道,做空不易。做多的最大损失在于投入本金,盈利的空间无限。做空刚好相反,最大获利空间是本金,损失的空间无限。大部分股票的趋势都是上涨的,做空是在做时间的敌人,所以做空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眼光。 除此之外,运气也很关键。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也这么说:不要轻易做空,因为市场不理性的时间可能足以让做空者破产。“the market can stay irrational longer than you can stay solvent。”。 很多做空者,虽然方向压对了,但是有时候多空双方角力如此漫长,以至于空方最后逼得止损出场。美国对冲基金蓝山资本(Blue Ridge Capital)自2000年中期开始做空Wirecard,但2017年底该基金已经关闭,倒在黎明之前。 因此每次做空,做空机构都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去做调研。浑水等做空机构,为了揭穿瑞幸造假,雇用了92个全职和1400多名兼职调查员,收集了25000多张瑞幸咖啡小票,共录制了11260小时的视频,包括“620个直营店,981天营业日的全部营业时间监控录像”,并且收集了大量内部微信聊天记录。相比之下, 一些审计机构和投行机构调研公司,只是过场式的参加公司安排的会议,和高管们一起高谈阔论,只看高管们准备的华丽的财务报表,就能出具调研报告。这种掺水的调研报告,和含金量十足的做空报告比,不可相提并论。 经济学家用理论和实证早已证明,做空能帮助市场揭发造假,降低信息不对称,提高交易流动性,整体上有助于市场的价格发现功能。 成熟的市场需要做空者。 四、做空在中国 瑞幸和Wirecard造假在欧美股票市场被做空者引爆,很多人提议中国股票市场应该允许做空,让国内众多的造假者无藏身之地。 做空固然有着积极的意义和作用,但前提是需要有成熟的法制和规则配套。对于中国股市这样一个历史短暂、法制尚不健全、规则尚有漏洞、信息极不对称的新兴市场而言,做空的负作用和杀伤力极大。 我们无法完全信任做空者的话,因为做空者不是伸张正义的游侠,而是以此为生的逆向投资者。成熟金融市场也有不少做空者,故意放出虚假负面消息,扰乱市场从中获利。 股民期望做空能像一把利剑刺向造假者的心脏,但是如果管理不善,这把利剑就会被不法之徒操纵,成为一把专割股民韭菜的镰刀。做空机制在中国,还为时过早。 总之,我们不应该对做空者一味的否定,应该有所保留的聆听做空者的话,让他们的报告成为我们投资决策的一部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你得认为我们已经死了。如果我们是死人,就能更清醒地看待问题,但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活着,那你就没有活路了。”连咖啡创始人王江,在2019年里反复对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张洪基说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某个时刻其实已经站在悬崖上,甚至按照连长(即王江)的说法,我们已经掉下去了。”张洪基向36氪描述那段坠入谷底的日子。命悬一线的时刻发生于2019年初,那是与瑞幸大战一场后。彼时连咖啡元气大伤,出现创业以来最为严重的账面亏损。公司面临巨大困难时,隐身幕后的王江及CEO张晓高联手领投C轮融资,才给了投资人持续注资的信心,也是给合作供应商和员工交代。这笔“续命钱”耗资不菲,达2亿元,也是连咖啡融资历史上最多的一笔钱。事实上,做“外送咖啡”的连咖啡自2014年成立以来,一直都认为“咖啡是个慢生意”,每年不过开出30家左右咖啡小店。直到同模式对手瑞幸咖啡在2017年底裹挟巨额资本、广告,以一年半开2000家店的速度横空出世。如果你是当时的连咖啡,战,还是不战?业务出身的张洪基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对于连咖啡在很短的时间被后来者瑞幸赶超,他既不服气,也不甘心:“我产品更好、流量体系更有效、性价比和效率更高、用户复购明显更好、收入能力比他强,单店所有数据都更好,凭什么不打?”张洪基主动向王江和张晓高请战,很快得到二人的批准。为了支援张洪基打仗,连咖啡团队于2018年3月启动了B+轮融资。由于其创始人王江创办过航班管家,作为天使投资人投中过美团、UC浏览器、e代驾等公司,在资本市场颇有号召力。这轮连咖啡筹得1.58亿元,再加上2017年底已实现盈利,手头尚存余钱,连咖啡共筹得2亿元作战军费。陆正耀在瑞幸咖啡上市后接受36氪采访时也承认,连咖啡以及可能站到其背后的战略资本,是瑞幸扩张路上最大的“假想敌”,因此陆正耀在入场之初就筹备了超过2亿美元,以随时发动价格战。连咖啡融资历史 数据来源:鲸准最终,连咖啡为这场战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双方的战争从2018年二季度初延续到2018年四季度初,三个季度里,连咖啡不仅赔光了融资,创始人王江还首次出山,融来2.06亿元救命钱为此买单。仅从财务的角度来计算连咖啡为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已近4亿元人民币,几乎是其创业以来筹集资金的总和。如果能够重来,被忽然闯入市场的瑞幸咖啡摧毁究竟是无可避免的结局,还是另有他路可走?王座之争在外卖咖啡领域,连咖啡作为第一家开发市场的公司,曾经坐拥整片蓝海。它几乎是从0开始发现了这个空白市场:由于上海很多顾客有“代购星巴克”的需求,连咖啡原本是为此做配送生意的。一位消息人士向36氪透露,2014年,星巴克曾派出市场调研人员来上海考察“外卖咖啡”业务,星巴克的结论是:在中国上海等一线城市推出外卖业务的可行性较高。这个计划最终星巴克未落地执行,但连咖啡却动了心。而且,连咖啡凭“代购星巴克”配送服务,仅2014年中至2015年中一年时间,就累积了大几十万的用户数据。连咖啡团队越发觉得这笔生意能成。于是连咖啡转变角色,从配送运营商,转为独立的自营咖啡品牌:2015年5月,连咖啡上线美团和饿了么,成为国内第一家提供外卖服务的咖啡品牌,而连咖啡第一家Coffee Box门店也在线下开张。Coffee Box是典型的小店业态,面积在30平米左右,仅配备2到3个工作人员。其结构与瑞幸咖啡后来开出的Pick-up Store(快取店)高度类似。由于入行早,连咖啡为自己赢得了长达3年的自由发展期。很长一段时间内,外卖咖啡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连咖啡并无多大竞争压力。张洪基回忆:“即使星巴克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中国玩家前面,但由于我们是第一个做外卖咖啡的品牌玩家,和他们不是一个赛道,我们活得很舒服。”但3年后,瑞幸咖啡的出现打破了连咖啡的安稳。对手闪电般的发展速度前所未见,连咖啡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对手反超。随后,连咖啡 all in 价格战,和瑞幸展开较量。而在这个过程中,连咖啡由盈转亏。瑞幸挑起价格战前,连咖啡原本是赚钱的。连咖啡曾就外卖咖啡的盈利模式做出测算。对应其产品硬成本、人力店租、配送履约三大主要成本,结论是:单杯收入为25元左右可以盈利。但瑞幸的入局挑战了这个模型。连咖啡的“25元模型”是否类似当年打车市场的“易到”?易到用车作为中国网约车市场的开创者,也是走高端但小规模之路,最开始也能算得过来帐,但最终被体量更大、单均成本更低、更便宜的滴滴击溃。易到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而且易到创始人周航还是连咖啡创始人王江的老朋友。于是,瑞幸入局后,连咖啡偏离原有轨道,在门店形态、产品定价、营销策略等全方位向瑞幸看齐。“我们当时已经杀红了眼”,张洪基这样评价。首先,为了争夺市场份额,连咖啡门店和团队迅速扩张:2018年全年,连咖啡新增300家咖啡小店。且为了提高品牌形象,这批新开的小店选址均为流量入口,增加设备,加大面积——门店成本顿时提升。人员也随之增多。一位连咖啡员工曾向36氪描述2018年公司扩员的情形:“上海总部原本18楼的办公室,又多租了一层。”他补充说,基本上每个部门都有扩容,但还是市场和线下开店的居多。张洪基向36氪表示,2亿元的作战军费中,扩店是最大的成本,占到20%至30%。瑞幸咖啡也迅速反击。“2018年二季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瑞幸是在和星巴克抢店,其实是在和我们抢,只要我们看中哪个店,瑞幸就不计代价,花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抢走。”张洪基向36氪回忆。再就是连咖啡加入价格补贴大战。战局最激烈时(即2018年三季度末至2018年四季度初),原本产品平均售价为25元的连咖啡,通过补贴手段将单杯售价下降至14元、15元。同期瑞幸咖啡压到了5元左右,并撒出1.8折的优惠券。而要让比瑞幸更高的定价合理化,也是为了与瑞幸差异化,连咖啡在产品研发上加大投入,成本提升至少30%。拆分来看,提升的成本主要源自更精细昂贵的咖啡制作机器、成本更高的耶加雪啡咖啡豆和新西兰进口冷链鲜奶等原料。例如,此时连咖啡制作咖啡的核心设备均采购自Eversys爱华仕。而据一位咖啡行业的创业者透露,该品牌全自动咖啡机单台售价十余万元。这意味着,每一项成本都在增加的同时,连咖啡的单杯收入还在下降。原本维持的盈利模式,此时早已不再成立,连咖啡由此出现大面积亏损。更让连咖啡高管团队感到不安的是,根据他们获知的信息,在上海,两家线下门店数量相差五倍、补贴投入相差十倍,但真实的平均单店单量却差不多。“按照我们的理解,双方是在打价格战,但没想到其实他们其实是要恶性竞争。”张洪基认为,虽然不冷静,但连咖啡仍在计算成本,瑞幸完全不算,已经丧心病狂了。“所以从我们的角度看,那时候(2018年底)认为他们已经在‘造假’了,只不过前后‘造假’的路径不一样。最早瑞幸还愿意花5块钱‘造假’,到后来开始改数了。”张洪基分析:“这是因为压强不一样,最早只有我们给的压力,他们还弄得过来,到后边被上市和财报框住了。”虽意识到情况很不对劲,但连咖啡仍对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抱有侥幸心理,想要挽回颓势。2018年12月,36氪曾独家报道,连咖啡将首次增加大型咖啡馆业态。2019年1月初,连咖啡在杭州开出了10家大型咖啡馆。在瑞幸疯狂扩张时,其实作为“第三空间”、星巴克这样的线下店虽然也遭受影响,但并不致命。事实上,星巴克从头至尾并未加入价格战。根据星巴克财报显示,在外卖咖啡竞争最激烈的2018年三季度到2019年二季度,星巴克中国同店销售,从通常每季增长6%,降至基本无增长。数据来源:星巴克财报 制图:36氪连咖啡内部曾总结瑞幸是“战略上弄死我们,战术上蹭星巴克”。简单来说,就是和连咖啡打价格战,但和星巴克其实只是打公关战。对比星巴克的情况看,开线下大型品牌店似乎可行。以及,“大店是不是能进一步提升品牌知名度?”张洪基向36氪坦言当时的想法。但这个计划很快难以为继。原因在于,当配送网络(小店)本身的商业逻辑已出现问题时,再开大店已没有意义,二者是共生关系。没有赢家2018年底,连咖啡率先停火,最直接的表现是关店、裁员。2019年1月至2月期间,连咖啡开启“闭店止损“计划:关闭上海和北京大部分门店,退出深圳和杭州。至于2020年上半年“连咖啡撤出北京”的消息,张洪基对36氪解释称,其实是继续关掉之前没来得及关完的店。几乎同一时间,连咖啡发邮件告知核心团队,公司决定撤离线下,关闭除上海coffee box lab之外的所有门店。普通员工由各个门店店长一对一面聊沟通。不少员工曾向所在门店的店长表达不舍,甚至愿意降薪来让公司留住门店,但当时连咖啡已经无力支撑线下门店的运营。一息尚存的连咖啡还不是最惨的玩家。“经过近一年的大战,咖啡赛道至少外送这一条线,其实都被瑞幸毁掉了。”张洪基也向36氪描摹当时的惨状。“在我们和瑞幸打得火热时,两家相邻周边的咖啡馆,凡是单体咖啡馆和没特色的小型连锁咖啡品牌,其实都倒得七七八八。”此类现磨咖啡馆几乎都是小本经营,往往只有单个门店或十几家门店,“和平时期”,生存下来没有太大问题,但瑞幸大打价格战,直接断了他们的活路。原因很简单,杯量被大玩家吸走了。现磨咖啡本是个重资产的线下慢生意,但瑞幸来袭,资本随之涌入后,整个行业都开始狂奔。大量咖啡品牌展开激进的线下扩张计划:原本只做单体咖啡馆的玩家在一年内开出十多家门店,十几家门店的小型连锁咖啡往中型体量靠,而中型连锁则瞄准1000家门店。以鱼眼咖啡为例,2019年1月,鱼眼咖啡获得由清流资本和华创资本联合投资的数千万元A轮融资,借此加速扩充门店。不少小型连锁咖啡品牌也开始加入价格战。“鱼眼咖啡调性非常好,经历了很多年没有挂掉,然后终于等到了机会。但他们2018年开始干第一杯外送免费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鱼眼开始出问题了。”一位咖啡品牌的创始人这样认为,他补充道:“这就属于被资本绑架了,不得不完成KPI”。即使星巴克也无法淡然处之。近十年间,星巴克在中国基本保持每年新增约500家门店的扩张速度,但唯独在2018年底至2019年初,星巴克新开出近1000家门店,是往年的两倍。此后,星巴克的门店扩张速度恢复常态。数据来源:星巴克、瑞幸财报(其中2021年、2022年为公司财年预估)制图:36氪便利店和连锁快餐品牌也加入狂奔。以全家便利店为例,2018年12月底,在接受36氪采访时,全家(中国)咖啡业务负责人曾透露,2019年销量预计翻倍,达到1亿杯,集团也将咖啡品类上升到“全家接下来十年的新增长引擎”的战略高度,并计划在北京、上海、广州等九大城市开设独立湃客咖啡馆。但这一计划至今未落地。所有玩家都变得激进,但市场真的能随之被撑大吗?中国人喝咖啡的消费习惯真能迅速养成吗?如今回头来看,连咖啡张洪基认为,“无论是价格战,还是说争相开店都不重要,最可怕的问题在于原本10个人里有2个人是喝咖啡的,打完一仗,只增加了半个或一个人,还被其他人还分走一点,这就不对了。”这意味着,烧钱无法获得新的需求,玩家们争夺的仍是市场存量。当市场撑不起这么多咖啡店,大量拓店后又大量关店时,基层员工的去向也是问题。一位咖啡行业人士曾向36氪表示:“瑞幸线下团队大部分是外包的(招聘这部分人的开支并不计算在总部成本里),许多从事其他行业的人都被挖来做咖啡师。而这批人失业以后就会去奶茶店、当保安、送外卖,甚至大量找不到工作。”不止于此,背后咖啡供应商的日子也变得艰难。Jim在国内一家大型咖啡供应链担任管理工作,他曾向36氪透露:“2018年到2019年间,现磨咖啡领域出现了严重的失序现象。瑞幸的进入让整个行业喘不过气,太多资本方投入到咖啡行业,行业数十年来形成的结构,因为资金涌入,产生了快速变化。”瑞幸咖啡野蛮闯入前,国内咖啡采购生意做得并不大,多是小批量多次采购。为了接到瑞幸这类突如其来的大订单,供应商需要扩充产能。这势必要大量投入新资金,支付因订单暴增需要采购的原料以及扩编人力,没有危机意识和处理经验的供应商甚至会盲目投入,大量贷款。“他们只会觉得我给了你多少订单,你每个月从我手里申请了多少的货款,表面上供应商似乎受到莫大的恩宠”,Jim表示,但实际上,瑞幸等玩家动辄公开招标、公开比价,一直做慢生意的咖啡供应商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品牌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也从均等,变为一强一弱。风险环环相扣。例如,品牌商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资本方的青睐,但也可能很快经营不善,并被资本方抛弃。或者,资方可能自派团队,替换掉原先的供应商。而以上都些风险因素只要出现一个,都能令供应商瞬间血本无归。365天的反思2020年4月,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爆雷后,不少人曾问过连咖啡团队:“如果这件事再早一些发生,你们还会关闭所有线下店吗?”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瑞幸离场后,外卖现磨咖啡的生意还有得做吗?为了想清楚这个答案,连咖啡曾花费整整一年时间。2019年,许久不露面的王江回到连咖啡主持大局,他至少主持了三次秘密会议,与核心团队反思过去一年多发生的诸多变故。王江认为,本质问题是当下“外卖现磨咖啡”还能不能赚钱。张洪基进一步说明:“本质上2017年和2018年的差别就一点,单杯收入发生了根本变化,”连咖啡单价从25元降到15元。但即使是瑞幸离场后,连咖啡也认为外卖咖啡线下店不能开了。因为瑞幸残存的破坏性体现在:外送现磨咖啡这个品类原本维系的价格带已经被摧毁。事实上,除了星巴克凭借强大的品牌力维持住价格带,其他玩家都深陷价格战的泥潭中。就连麦当劳这类餐饮巨头也没有幸免。2018年三季度,麦当劳正式上线现磨咖啡外卖业务,最便宜的一款咖啡仅9.9元,此外,麦当劳门店内推出各类优惠活动,包括买三送一等。这意味着,大量用户已经认定可以喝到十元的现磨咖啡,但这个价格段的外卖咖啡一定是“越卖越亏”的。至少短时间内,要回到能“单杯盈利”的25元价位段,大部分中国用户不易接受。也不是没得做。星巴客还在坚持做瑞幸模式的“啡快”,但它是不降价、且要收快递费的。新品牌可能能以喜茶做为榜样:它是靠产品好、好喝支撑住了30元左右的定价,并同时能做到销量也好。或者就去掉外送成本,来拉低价格。连咖啡称,它之前的外送成本,主要包括外卖配送费和包装费用(包装袋填充保温层,冰袋等控温耗材),在最后一公里履约交付环节,连咖啡需要付出7元至9元的费用,这占据其单杯成本近40%的比例。这部分砍掉就能降价。目前,例如manner这样15-20元定价、在北京华贸特斯拉店边支一个小门脸的现磨咖啡自提点生意并不坏;麦当劳、便利店的店面成本分摊下来更低,10-15元的到店咖啡业务也还在做。在瑞幸战场之外,此前少有人注意,单价2-8元的精品速溶咖啡领域其实在飞速成长。天猫咖啡冲调类目负责人曾称,“天猫整个咖啡类目的大盘,疫情期间销量增长50%~60%,疫情后实现了超100%的增长。”其中增速最快的是“精品速溶品类“,销售同比增长超 1000%。一位咖啡行业的高管曾向36氪透露,早在2018年,连咖啡考虑过收购精品速溶咖啡“三顿半”曾经使用的供应链工厂。然而,当时连咖啡正处于十分复杂的竞争环境之中,项目主导者张洪基在内部推进也不够坚决。手一松,失去了合作机会,张洪基坦言:“我很后悔。”三顿半式的成功可以给出的启示是:面对瑞幸式的战局,也许更换一个赛道能走出一条新的路。“死过一次”的连咖啡如今时间紧迫。它忙于关闭门店,忙于融钱偿还供应商欠款、支付员工的遣散费用,还忙于给自己找条新的生路:跟中石化旗下的易捷集团合作,成立合资公司“易捷咖啡”,在加油站里上开“易捷咖啡”。零售业内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是,便利店虽然很难挣钱,但是加油站里的便利店由于地利之便,却是很好赚的。这就是线下店所谓“位置、位置、位置”黄金规律的又一明证。而加油站边的咖啡馆,自然也占据这个地利。但这也意味着,核心资源握在中石化手里。原连咖啡的核心运营团队将全部转入“易捷咖啡”,中石化易捷集团为大股东,连咖啡为小股东。关于竞争,王江也有新的思考。想赢的欲望,曾让连咖啡违背了行业发展的客观规律。“对中国而言,咖啡市场虽然是个大坡(消费总量大),但也是个长坡(慢生意)。但为了赢,瑞幸和连咖啡在内一系列玩家将其当做短坡来跑。”王江对36氪说。对瑞幸而言,违背规律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无法得到市场的反馈,但若要得到上市和资本的结果,就得执行“造假”这一违法动作,最终,瑞幸等来了纳斯达克的“退市通知”;而连咖啡则赔光过去6年融得的所有资金,被迫放弃外卖咖啡这个赛道。瑞幸过境后,一片狼藉,但它也给行业留下了遗产:城市居民都习惯了用App和小程序下单点饮料。这块土壤上或许会再长出些什么新东西,但已经不会是瑞幸或连咖啡们的果实。
瑞幸咖啡在美国割的不是一般的“韭菜”,在著名的投资圈,瑞幸已经成为 “黑眼圈丑事”(挨打)的代名词。亏损的美国知名投资者包括斯蒂芬·曼德尔的独行资本、史蒂夫·科恩的72点资产管理公司和大宗商品交易巨头路易斯·德雷福斯,后者与瑞幸成立了一家咖啡烘焙企业和果汁公司。 这些“洋韭菜”在投资瑞幸之前,也有其他投资者为之铺垫,包括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美国基金公司贝莱德等。而瑞幸IPO的承销商如瑞士信贷集团(瑞信)和摩根史坦利除了引来尽职调查不力之讥,更因为借贷问题承担额外风险。 瑞信、摩根士丹利和高盛等银行在2019年9月为瑞幸提供了5.33亿美元的贷款,以股票作为担保。过去两个月通过出售前董事长陆正耀抵押的股票拿回约2.1亿美元,但贷款缺口仍然超过3.241亿美元。银行计划清算由陆正耀及其家族控制的两家实体公司来偿还未偿的债务。 可以说,瑞幸神话是建立在一连串知名金融机构先后背书之上的纸牌屋。几位较早投资瑞幸的基金经理认为他们没有理由怀疑瑞幸,因为它还得到了贝莱德和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等其他著名投资者的支持。如今看来,这个以讹传讹的套路,将会为未来投资者提供警戒。 面临更多放大镜的检视 在获得国际金融机构背书之前,瑞幸咖啡的玩家都是“自己人”:2018年7月的2亿美元A轮融资来自与陆正耀同属神州系的“铁三角”大钲资本黎辉和愉悦资本刘二海,他们也分别占了董事会的席次。 到了2018年12月的B轮融资,瑞幸又从中金公司等投资者拿下了2亿美元,估值到了20亿美元,而据报道,中金也有陆正耀的资本。2019年4月,星巴克的第二大股东,美国贝莱德投资公司投入了1.5亿美元,瑞幸咖啡市值达到30亿美元。 瑞幸创始人、前CEO钱治亚曾经吹嘘说,2019年底瑞幸的门店数将超4500家,在门店数和杯量上将全面超过星巴克,成为中国最大的连锁咖啡品牌。贝莱德的投资,象征着“瑞幸时代”已经到来。 2019年5月,瑞幸咖啡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市值到达42亿美元。今年1月市值达到120亿美元之后,几个华尔街卖空投资人收到一封神秘的电子邮件,信中指责瑞幸已从有缺陷的营利模式演变成造假欺诈公司,并分享来自瑞幸网点的客户收据和视频,以及一份相关的长篇报告,显示瑞幸夸大了销售额。 及至1月31日,做空机构浑水研究在推特上将89页的爆料报告公之于世。 其实让华尔街记忆犹新的是:2011年浑水研究曾经揭露了加拿大上市的嘉汉林业公司的假账问题。一些美国对冲基金表示,在决定投资之前,它们曾对瑞幸进行了详细审查,但是现在看来,尽职调查并不到位。 根据国内媒体的报道,浑水发布的匿名瑞幸报告背后主导者是中国对冲基金雪湖资本。雪湖2009年由在中国出生、受过美国教育的首席投资官马自铭创立,马自铭曾就职于瑞信旗下的投行和齐夫兄弟对冲基金的家族办公室。雪湖通过卖空瑞幸股票好好地赚了一笔。 在分析了所有数据之后,报告得出结论认为,瑞幸夸大了销售额,因为渠道检查显示,其网点的销售额远低于财务报告的数据。 根据瑞幸内部法务审计的调查结果,瑞幸在2019年5月IPO之前开始进行假交易。公司前首席执行官钱治亚、前首席运营官刘剑和向他们汇报的某些员工参与了伪造交易,他们首先使用在手机号上注册的个人帐户购买可以兑换咖啡的代金券,然后又利用许多鲜为人知的公司批量购买代金券。结果是净收入膨胀了22亿元人民币,几乎是2019年收入的一半,成本和支出夸大了13亿元人民币。 瑞幸咖啡在7月5日召开了股东特别大会,投票通过了对陆正耀(董事长)、黎辉(大钲资本创始人)、刘二海(愉悦资本创始人)、邵孝恒的董事罢免议案。《华尔街日报》报道说,瑞幸董事会的特别委员会在凯易国际律师事务所的协助下完成的内部调查报告显示,事发前陆正耀知道(或应该知道)造假的情况,包括某些未正确披露的关联交易,并且没有完全配合调查。 瑞幸之后,许多中国企业面临更多放大镜的检视。但是在美国的金融市场,关于卖空的传闻和新闻是兵家常事,并不代表一定会出事,长期下来许多被卖空者指控会计不当行为公司的股票不降反升。 根据分析卖空趋势的数据提供商“断点”(Breakout Point)的数据,在2017年至2019年之间,卖空者指控32家美国上市公司存在会计违规行为。在这些指控之后的六个月中,这些公司中有25只股票上涨,其余股票下跌。 法务审计将是“显学” 等到瑞幸正式在美国时间6月29日被迫从纳斯达克退市的时候,它的风头已经被另一个审计丑闻掩盖了。 曾经是欧洲最受吹捧的德国支付处理公司Wirecard,最近暴露了20亿美元的海外虚构账户。成立于1999年的Wirecard,股价曾在2018年9月创下了历史新高,同月取代德国商业银行进入德国30强公司名单,当时市值超过240亿欧元。而7月3日股价以3.23欧元收盘时,公司的市值不足4亿欧元。 真相爆发的导火索是Wirecard推迟了2019年财务业绩的发布,因为审计师无法计入19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51亿元)的现金。随后首席执行官引咎辞职,但是首席运营官仍不知去向。 Wirecard和瑞幸的审计师都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其现在成为媒体和监管单位的焦点:安永可能已经连续三年都无法确认Wirecard自称在菲律宾银行的账户事实上存在。 尽管核实银行结余是“审计101”的基本功,但是审计员过于依赖客户提供的银行联系信息,未能及早发现“非常规财务安排”。这使人想起美国2001年的安然破产案,该案导致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连坐,以及最终安达信的解体。 目前已经有许多投资人声讨安永,认为安永的审计“是一场灾难”,它自己就应该“受审”。 Wirecard采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措施,其中使用了第三方合作伙伴在未经许可的国家/地区处理付款。这些业务的收入存储在信托账户中,而不是直接支付给公司。Wirecard解释说,这笔钱用于风险管理,并表示可以将其保存起来,以便在需要时提供退款。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电子邮件显示,安永对2016年及以后的资金处理方式知情。即使有投资者对此发出详细的投诉,但安永似乎仍选择了忽略。一名安永高级经理曾在给Wirecard高管的便条中表示,安永正准备就受托人账户提出问题。 反讽的是,安永本来是Wirecard在2008年雇佣的特别审计,主要任务是对当时公司财务报表存在缺陷的指控提出特别审计。后来安永变成Wirecard的常规审计师。瑞幸和Wirecard事件,势必会影响投资者对安永的其他审计意见的信心。 因此有理由认为,未来投资人将更频繁地、更早地运用法务审计的方法,像法医一样解剖被投资的对象,特别是那些飞飙式成长、压缩时间线蹿升、获客成本极高、善于运用海外架构的公司。 法务审计和常规审计的不同之处,在于对于经济犯罪、舞弊和偷窃的审查,包括审阅复杂的会计系统,梳理复杂的财务交易问题,识别不寻常的或可疑的交易,测试财务报表是否存在舞弊或不实陈述,利用计算机鉴证技术恢复被破坏的会计记录,及测试客户的财务报表有否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被使用和修改,寻找隐藏的资产,及协助确定资产的所有权等等。 而协助瑞幸上市的承销商也受到很大的压力,包括对于它们的研究部门是否真正独立于投行业务部门的质疑。在浑水研究发表关于瑞幸的报告后,瑞信2月4日在一份研究报告中称:“我们在卖空者报告中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瑞幸的业务有欺诈性,而且我们认为其中一些指控毫无根据,甚至存在重大缺陷。”摩根士丹利也在当月发布的一份瑞幸报告中维持原有的评级。在4月初瑞幸自曝假账之后,这两家银行的分析师中止了对瑞幸股票的评级。 这表示,外界金融专家“基于管理层的信息以及该公司审计师审查的财务数据”远远不足以挖掘内幕。瑞幸在2020年1月的股份出售招股说明书中,包括了安永审查的中期财务报表,和会计师的“安慰函”,表示财务报表中的数字没有任何问题。这些误判,引发了常规审计师和融资承销商尽职调查的幅度究竟应该有多深的问题。 在“后瑞幸时代”,即使专业投资者以及知名金融机构的背书,也并不能为一家企业的诚信打包票。专业投资人、审计师和协助融资的银行的尽职调查要求将更深更广。 《彭博新闻》的专栏作家认为,瑞幸咖啡的投资者过度沉溺在“瑞幸饮料”的蛊惑,他们对中国互联网经济,包括通过使用移动应用程序以中国14亿人口红利为诱惑而套现的模式,已经不可救药地上瘾了。这些渴望高回报率的投资者急切地追求中国的双重增长故事——消费和科技。 这名作者认为,美国投资人应该意识到,其他中国公司为了追求具有大量资金流动的美国金融市场,也有足够的动力以神话般的增长和消费者需求,来夸大招股书的数据。投资者唯一的解药是彻底消除这个上瘾。 《外国公司问责法》 箭在弦上 5月20日,美国参议院全票通过了《外国公司问责法》,要求在美上市公司财务审计透明,并且不受到外国政府持有或者控制,引发了贸易战下中国企业可能被“集体退市”的忧虑。 在美国公开募集资金的公司必须经过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认证的会计公司审计,而这些审计工作还将受到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的监督。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自2002年依照《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的要求设立,并由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进行监督,任务是对签审计上市公司账簿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监管。 长久以来,中国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禁止审计师的审计记录被转移出国,因而中国企业虽然在美国上市,却未能完全遵守美国证券法。目前这个法案虽然还没有众议院的版本,但由于瑞幸和Wirecard接连曝出假账事件,金融界有很强的舆论风向支持法令的通过。一旦《法案》通过,如果一家上市企业雇用的审计公司分支位于外国司法管辖区,而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不能审查此分支及其记录,这家上市公司就必须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 即使上市公司能够证明不受外国政府控制或持有,如果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连续三年无法审查上市企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和相关审计记录,这家公司的证券也将无法在美国交易。 从 如果优秀的中国企业因此而被迫退市,将会给美国和国际投资人带来巨大的损失。因此我认为,即便法令通过,常规运作、不涉及国家安全领域的中国企业应该仍能够找到有效途径,让自己符合美国的监管要求。 目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于瑞幸的调查还未收官,股东的诉讼还在火热进行,由于制作假账的行为和证据发生在中国国内,美国监管单位应该在很大程度上会依赖中国监管机构的调查结果。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中国证监会曾经表示将协助彼此的调查。这是理性而且互益的方向。中国企业应该拒绝被“瑞幸化”或“概念化”。唯有更多优秀的中国企业在国际资本市场取得成功和公信度,才会让投资人把个别的“坏苹果”与其他的“好苹果”区隔开来。 (作者系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耶鲁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