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要点 12月29日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召开2020年第四季度例会,会议关于下一阶段货币政策趋向定调如何,我们解读如下: “稳字当头,不急转弯”预示货币政策从前期偏紧状态进入新阶段。会议延续强调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可持续性”。随着经济持续恢复,前期部分应对疫情的政策逐渐退出,货币政策也边际调整。而近期出现信用违约事件,叠加国内经济恢复基础尚不牢固还需要货币政策配合,以及海外疫情和经济形势仍有较大不确定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本次例会都强调政策“稳字当头,不急转弯”,表明政策从前期偏紧状态明显转向,进入新阶段。 基调偏稳的同时关注杠杆率,预示“宽货币+紧信用”将是大概率组合。2020年,货币政策发力稳经济,带来了宏观杠杆率明显上升,也积累了金融风险。随着经济逐渐恢复正常,杠杆率上升风险进入政策视域,“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成为重要政策考虑。为什么在“稳字当头,不急转弯”的基调下,货币政策还要强调关注宏观杠杆率稳定?主要原因是宏观杠杆率对应的是信用,而不是货币。“稳字当头”基调下,确保金融体系流动性稳定成为货币政策目标函数主要考虑因素,但存量债务风险的化解仍旧需要控制信用增速来配合。这也预示着下一阶段“宽货币+紧信用”将是大概率组合。 “稳”的另一个内涵是支持实体经济的举措更加体系化。2020年,在海外“大水漫灌”之际,我国货币政策定力十足、守住了底线,不搞“大水漫灌”的同时,多措并举加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出台了多种直达实体的创新型货币政策工具,大力支持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和实体经济发展,金融风险有效防控,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率逐步提升。此次例会提出“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也是货币政策“稳”的另一个内涵,意味着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举措将更加体系化,如会议延续强调对民营经济、小微企业支持的同时,新增强调了对科技创新的支持,也会部分打消对2021年实体融资的担忧。 提出促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绿色金融体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的相关措施,此次例会这提出“以促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为目标完善绿色金融体系”。表明货币政策“坚持稳中求进总基调”中更加关注民生、经济可持续高质量发展。 风险提示:经济反弹见顶回落风险,预期波动风险。 风险提示:经济反弹见顶回落风险,预期波动风险。
要说谁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投资家,相信不少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巴菲特。可是在波澜壮阔的金融江湖之中叱咤风云的,绝不只有“股神”一人。 比如本文的主角,比巴菲特早出生18天的乔治·索罗斯。 说起索罗斯,有人将他誉为“金融奇才”,因为他创造过日赚10亿美元的惊世记录;有人骂他是“金融流氓”,只因他凭借着诡异的做空手段令不少国家的货币体系一度错乱坍塌;他是很多人心中的“投资舵手”,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会引来八方投资客的羊群般跟风;他也是很多人心中的“慈善老人”,自己赚钱的同时也在慷慨地为穷人花钱…… 不同于巴菲特对于价值投资的坚守,索罗斯更像是个投机者,他的风格更加“嚣张跋扈”,论投资业绩,索罗斯创下的年复合投资收益率,甚至比巴菲特还要高出不少。 正因如此,索罗斯才成为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金融巨鳄”——他既能在国际金融界兴风作浪,令许多国家苦不堪言,又能展现出一颗悲悯之心,改变很多穷人的命运,就像疯狂吞噬猎物却又流着眼泪的鳄鱼一般。 1 1930年8月12日,乔治·索罗斯出生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一个犹太人家庭。彼时的欧洲,正处于反犹太主义不断抬头的时期,匈牙利更是被当作争夺与博弈的筹码,处在东西方对峙的前沿。 当索罗斯刚刚开始上学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纳粹德国入侵布达佩斯,索罗斯全家不得已开始了逃亡生涯,直到纳粹德国投降,索罗斯才得以重返故里。据索罗斯自己回忆,幼年的背景让他从小就深深体会到了一种“不确定”的生存动荡。 1944年是索罗斯生命里极不寻常的一年。目睹意大利的投降,耳闻苏联反攻胜利的喜讯,匈牙利的所有人都笃定纳粹败局已定。和大多数人一样,索罗斯也乐观地认为犹太人的命运不会太坏,然而就在这一年,丧心病狂的纳粹开始了针对犹太人的大屠杀,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有数十万犹太人丧生。 万幸的是,凭借着父亲的高度警觉与大胆冒险,索罗斯一家逃过了这场浩劫,可是这段“预期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仍给索罗斯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也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索罗斯价值观和投资观——你所感到的哪怕最确定的东西,也可能和现实发展不一致,因为“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环境,要忘掉你在正常社会里的行为”;同时,这些经历也潜移默化地塑造了索罗斯一生的冒险倾向,“为了生存,冒险是值得的。” 二战结束后,索罗斯离开了匈牙利,并于1949年进入英国伦敦经济学院(LSE)攻读经济学专业,那里云集了欧洲多位顶级大师。其中,大经济学家冯·哈耶克和大哲学家卡尔·波普的理论观点深深地影响了年轻的索罗斯,尤其是卡尔·波普的代表作《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一书,不仅为索罗斯的求知生活奠定了基础,还影响了索罗斯的一生。在以后的岁月中,索罗斯在不同场合屡屡提到这位老师,其哲学思想也成为了索罗斯能够在华尔街获取财富的理论之源。 毕业之后,索罗斯做了一段时间的推销员,不甘于现状的他于1956年来到美国华尔街,从此开启了自己的金融投资生涯。经过了十几年的历练,索罗斯决定试水基金领域,并创办了自己的首个投资基金业务——双鹰基金。也就在此时,他认识了从耶鲁大学毕业的吉姆·罗杰斯,两人一拍即合,共同管理双鹰基金,专门从事欧洲与美国证券市场间的套利交易。而后不久,索罗斯和罗杰斯又一起创立了量子基金管理公司,他们一个负责投资决策,一个负责市场分析,成为了当时华尔街著名的黄金搭档。 此后,凭借着对市场的敏锐洞察以及大胆果断的投资决策,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在金融市场屡屡告捷,管理资产规模不断扩张,索罗斯自己的身价也水涨船高。此外,在量子基金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平均每年都能给投资者带来35%左右的回报率,某种意义上讲,量子基金已然成为了索罗斯在金融市场的代名词。 这时的索罗斯,市场影响力还没有达到人生中的巅峰时刻,直到1992年的来临。 2 在国际货币体系中,英镑一直都是最主要的货币之一,主宰这一强势货币的是资本实力雄厚且管理经验丰富的英格兰银行。可就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一向财大气粗的英格兰银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自1989年柏林墙倒塌以来,德国经济迎来了快速发展的新机遇。与此同时,欧洲货币一体化进程也推进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当欧洲12个国家签订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明确了欧洲汇率体系的新框架后,几乎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个庞大的经济联合体即将问世。 按照《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规定,西欧各国的货币不再单方面地盯住黄金或美元,而是彼此之间相互盯住;每种货币都允许在一定的汇率范围内浮动,一旦超出了规定的范围,各成员国的中央银行有责任通过买卖本国货币进行市场干预,以稳定该国货币汇率。 制定这一规则,本意是要维持欧洲各国货币之间的汇率相对稳定,然而各国经济发展极其不平衡,各自基于国家利益,很难做到真正一条心,导致彼此间经济基本面相去甚远,这便是该汇率机制的巨大漏洞。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时的英国经济正处于日渐衰退的阶段,财政支出困难重重,英国当局理应通过降低利率来刺激投资和消费,但为了维护英国的国际地位,又必须要继续推行高利率,致使英镑汇率价格不至于走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英国的处境非常尴尬。 这一切,都被索罗斯看在眼里。他敏锐地预见到,由于要重建原东德,德国肯定要过一段经济拮据的日子,而无暇帮助其他国家渡过经济难关,这必将会对其他欧洲国家的经济及货币带来深远的影响。果然,英国政府对于提振国内经济渐觉力不从心,不得已向德国联邦银行提出了降低利率的要求,却收到了后者的坚决反对。面对英镑汇率的一再走弱,英格兰银行无奈之下只得购入33亿英镑来干预市场,但仍未能扭转颓势。 此时的索罗斯,已瞄准了他的猎物,蓄势待发。 1992年9月16日,索罗斯一口气抛售了70亿美元的英镑,并买入60亿美元的马克,同时又卖掉了巨额的德国股票,买入了大量的英国股票。紧接着,国际资本疯狂跟进,纷纷抛售英镑。尽管英格兰银行动用了高达269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进行干预,甚至以一日内两度升息的极致手段表示决心,但最终还是惨遭失败,英国政府不得不宣布退出欧洲汇率体系。这一天,被英国人称为“黑色星期三”。 经此一役,索罗斯声名鹊起,据公开信息显示,索罗斯一人动用了100亿美元,并于当天从英镑空头交易中豪取10亿美元的巨额利润。《经济学家》杂志盛赞索罗斯是“打垮了英格兰银行的人”。 此后几年,索罗斯继续在国际金融市场翻云覆雨:1994年,他瞄准了墨西哥经济发展模式中的弊端和墨币比索的弱点,在期权、期货市场大规模卖空比索,致使墨西哥国家外汇储备短时间内告罄,引发了比索大幅贬值与本国股市的一泻千里;1997年,索罗斯故技重施,以泰国为切入点,对汇率存在高估的东南亚国家发动了货币攻击,引发了多个国家货币体系和股市的崩溃,并直接推动了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而索罗斯自己收获的财富,可以购买价值19万美元的劳斯莱斯轿车5790辆,或者为哈佛、普林斯顿、耶鲁和哥伦比亚大学的每个学生支付3年多的学费。 虽然索罗斯一次又一次地声名大噪,其拥趸也越来越多,但仍有不少国家对于索罗斯的投机行为痛恨不已,诸如“金融流氓”、“金融恶棍”、“金融魔鬼”之类的谩骂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索罗斯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在《全球资本主义危机》一书中写下了这样的话: “在金融运作方面,说不上有道德还是无道德,这只是一种操作。金融市场是不属于道德范畴的,它不是不道德的,道德根本不存在于这里,因为它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是金融市场的参与者,我会按照已定的规则来玩这个游戏,我不会违反这些规则,所以我不觉得内疚或要负责任。从亚洲金融风暴这个事情来讲,我是否炒作对金融事件的发生不会起任何作用,我不炒作它照样会发生……” 3 如果说一次成功尚属运气,那么接二连三的成功就一定是实力了。 虽然索罗斯被世人公认为金融投资大师,但他本人却并不喜欢这个称谓,而是更愿意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哲学家。在实践中,索罗斯将自己的投资思想概括为“金融炼金术”,这一思想源自于他的一个别样的哲学理念——认知的“可错性”。 在索罗斯看来,人类对于事物的认识反映同现实世界的真实情况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致,其中必然存在某种认知与现实之间的偏差,即便是在个别情况下认知与现实完全相符,充其量也是偶然的和一时的,而作为认知主体的人类本身,既不能在事先预知这种偏差,也未必能在事后完全把握,这便是“可错性”的含义,它继承了卡尔·波普“可证伪性”的思想。 基于“可错性”的逻辑,金融投资者同样不可能完全具备传统经济学假定的理性,金融价格也不可能是金融资产内在价值的无偏估计,因此只要承认人类认知与行为存在犯错的可能,就必须要重视这些认知与行为偏差对金融市场价格发展的实际影响,这就是索罗斯金融投资思想的精髓所在。 归纳起来,主要包括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反身性理论”。 在传统经济学中,均衡的概念占有重要地位。但索罗斯却认为:“均衡是极为荒谬的概念,它使经济理论的一切结论丧失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在金融市场上,均衡是不存在的。”这是因为金融市场的参与者是人,而人是有思想的,人的思想在金融市场上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方面,参与者希望了解其所参与的情况;另一方面,他的了解将作为决策的基础,并影响事件的发展。这两种角色会不可避免地相互干扰,若是仅从某一方面来探索市场,必然无法完整地把握市场规律。索罗斯称这种交互作用为“反身性”。 索罗斯认为,“反身性”之所以存在,一个最为根本的原因恰恰在于认知的“可错性”,为此,索罗斯对传统的经济学理论表达了极大的失望,因为传统经济学的另一个基本假设就是理性经济人。按照索罗斯的观点,人们对金融市场的认识永远不可能达到一个完备的程度,亦或者说,错误一定存在于人们对市场的认知当中。 第二,从市场的错误中获利。 由于“可错性”与“反身性”的存在,金融市场价格的演化势必要同时受到价值“基本面”和“认知偏差”的影响,而市场价格也很难精准地表达其价值,因此索罗斯坚决反对“有效市场理论”的基本观点,并坚称市场失灵是普遍存在的,市场崩溃只不过是问题长期积累而呈现出来的一种极端现象。 正因为索罗斯坚信市场是错的,因此他才能从市场的错误中大获其利,比如1992年索罗斯对英镑的成功狙击,便是充分利用了当时英格兰银行对形势的错误估计。值得一提的是,索罗斯同样认为自己犯错误的可能性与别人一样大,这种敢于直面自身错误的勇气难能可贵。 第三,反对投资中的一般性方法论。 索罗斯认为,不可能概括出赢取超额利润的通用方法,否则人们便可以运用它通吃市场,市场将不复存在。基于这一思想,索罗斯提出了“金融炼金术”,其真谛在于:金融市场的发展是一个不断验证投资者市场猜想的历史过程,人们可以从某个合理的逻辑猜测起点出发,构造某种反身性的市场假说并将其付诸投资,然后以市场实际发展进程来检验该假说的有效性;但市场是充满不确定性的,倘若该假说为市场接受,那么投资者便可从趋势把握中获取超额利润,否则投资者就应该尽快抛离原有假说并寻找新的逻辑起点。考虑到不同的假说有着不同的逻辑起点,故而并不存在能够稳定获利的通用方法。 正是由于金融市场最大的特征就是不确定性,因而索罗斯认为,任何预设假定前提并套用自然科学研究方法来归纳金融市场的历史过程,或者试图从历史经验中总结出一般性盈利方法的努力,都违背了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为此,索罗斯强烈反对在投资管理中的数学化、工程化倾向,他常常说:“我们从不使用复杂的金融衍生工具,我所知道的数学符号也不比α、β更多。” 上述种种,与其说是索罗斯的投资思想,倒不如说是一套别致哲学体系。就如他自己所言:“我希望人们不要过多地试图研究我是怎样在股市上赚钱的,而是更多地注重我的哲学理念。” 4 索罗斯还是个大慈善家。 他常常说,自己的兴趣就是为别人花钱,要“趁我还活着的时候赶紧把钱花出去,慈善给了我工作的理由,赋予我生命更高的意义”,而他在慈善事业上撒钱的慷慨程度更是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 公开资料显示,索罗斯曾经为一项对身患绝症者提供“临终关怀”的计划捐出1500万美元,曾为一个对合法移民提供帮助的基金捐献了5000万美元。有人做过估计,如果根据索罗斯的家产和他慈善捐款的比例来衡量,他可能是世界上最慷慨的慈善家之一。 有意思的是,虽然索罗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宛如巨鳄一般,对待猎物是残忍无情地吞噬,但他同样热衷于为国际人道主义事务提供资金援助。他曾捐献了5000万美元用以在受战争破坏的萨拉热窝建造紧急供水系统,也曾为了防止俄罗斯科学家在苏联解体之后为中东的独裁者服务,而承担了他们中将近1/3人的年薪。 在东欧、亚洲的一些国家,索罗斯成立了大量的慈善基金,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能保护公民权利、支持民主政府和市场经济的“开放社会”。索罗斯还创建了中部欧洲大学、国际科学基金会和公共媒体研究所,每年的花费超过3亿美元。为此,牛津大学、布达佩斯经济大学和耶鲁大学特别授予索罗斯名誉博士学位,意大利波伦亚大学也将最高荣誉——Laurea Honoris Causa加在了索罗斯的身上。 在爱他的人心中,他是个天使;在恨他的人眼里,他与魔鬼无异。投资家、慈善家也好,流氓、投机分子也罢,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多面性的存在,才塑造了如此魅力无限的乔治·索罗斯。 2011年,索罗斯正式宣布退休,结束自己40多年对冲基金经理的职业生涯,一代宗师归隐田园,令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虽然已身不在江湖,但 “金融巨鳄”的传说,从未远离。
2020年初,我们倡导“新基建”,从学术讨论走向社会共识和国家战略,并成为市场重大机会。提出“中国人口老龄化少子化危机渐近,全面放开生育刻不容缓”,推动社会认识深化。房地产市场运行符合“长期看人口、中期看土地、短期看金融”的框架。保持客观、理性、专业、建设性的态度,做有温度、有情怀、有格调的研究。 一、2021年美国经济:刺激国内经济优先,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1、拜登对内政策的核心是抗击疫情和财政刺激 拜登上台后将以抗疫为首要工作,实行口罩令、社交隔离、疫苗接种;并施行财政刺激和宽松货币政策推动美国经济复苏。 美国疫情形势严峻,抗疫任务艰巨。 财政政策发力短期救济、结构性税收、基建、绿色新政等方面。短期财政救济包括提供失业救助和企业贷款等。税收政策兼具调节收入分配和弥补财政缺口作用,提高富人和大企业税收,增收资本利得税,减免工作家庭税收。基建和绿色新政拉动美国投资和扩大就业岗位,计划斥资2万亿美元用于建立现代化基础设施和清洁能源。 但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可能会受到国会掣肘,民主党和共和党在财政刺激规模上存在分歧。若两党分治两会,拜登的财政计划可能面临较大阻碍。 2020年初疫情发生以来,美联储先后通过降息至零利率、无限量化宽松(QE)等手段缓冲疫情冲击。考虑到美国2021年疫情严峻、经济低迷,预计2021年仍将维持低利率货币宽松环境。 2、拜登上台后将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拜登上台后将以修复美国经济为首要任务,内政先于外政;而其外交思路,修复盟友关系优先于对华施压。 拜登与特朗普均将中国的崛起视为对美国的挑战;但在对华策略上,拜登反对特朗普的单边遏制、逆全球化的思想,希望通过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贸易领域,美国可能转向非关税手段打击中国贸易不正当行为,以及通过制定国际规则制衡中国。在贸易领域,拜登更关注补贴、倾销、知识产权和技术转让问题,以及建立盟友统一战线利用现有贸易法律制衡中国。 科技领域,美国可能会通过制定行业标准打压中国,但会避免中美科技脱钩。 人才交流领域,预计拜登政府将逐步恢复在文化教育、公共卫生等非敏感领域的人才交流项目,放开移民限制。 外交领域,美国将修复盟友关系,重塑领导地位和国际规则。 二、2021年中国经济:经济持续恢复,但不宜盲目乐观 2020年3月以来,中国经济持续恢复,出口、基建和房地产投资是主要拉动力量。疫后中国经济复苏的主逻辑是:积极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发力,基建和房地产投资起到逆周期调节作用;防疫物资、居家办公需求激增、中国生产替代效应,以及下半年欧美需求恢复,出口超预期高增。 但经济恢复基础不牢,随着逆周期调节政策力度减弱,基建和房地产投资面临放缓压力;消费仍受就业和居民收入抑制,恢复缓慢;如果欧美疫情逐步缓解,“疫情受益型”出口将放缓。2020年5月是政策顶,2021年1季度前后可能经济顶,回归潜在增长率,但经济复苏的韧性较强。 基建投资的快速反弹难以持续。基建投资是典型的逆周期对冲力量;随着经济逐步恢复,基建逆周期调节的必要性大幅下降,叠加地方财政压力大,挤压基建支出空间。10月基建投资当月同比7.3%,但1-10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5.5%。 房地产是周期之母,房地产短期看金融。2020年在低利率和货币宽松的推动下,房地产市场的复苏对3月以来的这一轮经济复苏周期贡献明显。但是,随着5-6月以来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边际收紧,未来房地产销售和投资均面临回落压力,但考虑到2020年拿地较多、2021年长租房发力,预计房地产投资韧性较强。房地产长期看人口,区域分化将是未来的主流。 出口面临下行压力,但仍有韧性。8月以来出口当月增速始终保持9%以上的高增速,主要是疫情相关的防疫物资、居家办公激增,中国生产替代效应,以及下半年来欧美需求恢复。2021年随着疫苗大面积使用、欧美疫情逐步缓解,“疫情受益型”出口将放缓,但欧美需求端修复料将加快,海外供需缺口难以快速收窄,出口仍有韧性。 就业形势严峻,小微企业经营困难,居民收入下降,导致消费和物价低迷。小微企业是解决就业的主力。1-10月全国城镇新增就业1009万人,较去年同期少增184万人,累计同比-15.4%;10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5.3%,较去年同期高0.2个百分点。10月小型企业PMI为49.4%,较上月下降0.7个百分点。宏观上是数据,微观上是多少家庭的悲欢离合。 通胀整体温和。当前是猪周期下行叠加经济周期上行,猪周期下行抑制CPI上涨,经济周期上行推动PPI环比正增长。从趋势看,PPI恢复好于核心CPI,印证疫后中国经济恢复工业生产好于终端需求。预计2021年伴随经济恢复,物价温和上涨,经济基本面和货币环境不足以支撑通胀大幅上涨。 值得重视的是,与货币金融学和宏观经济学的传统教条不同,过去几十年,全球性货币超发、低利率,却没有引发普遍的严重通胀,主要导致了股市、房市等资产价格大涨,进而导致社会财富差距、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进而导致民粹主义、逆全球化等思潮泛滥。过去几十年全球范围的“低利率、低通胀、高泡沫、高债务”不仅是经济金融问题,更是深刻的社会治理和收入分配问题,“消费降级与消费升级并存”“底层通缩,高层通胀”“穷人通缩,富人通胀”。因此,调节收入分配、精准扶贫、加大教育投入、促进社会阶层流动、征收房产税遗产税等将变得越来越重要。以后分析通胀问题,除了经济基本面和货币金融角度,必须增加结构性和收入分配视角。 三、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但不宜过快收紧 2020年1-4月,为应对疫情冲击、托底经济,央行大幅降准、降息,社融、M2增速快速抬升,货币政策处于2016年以来最宽松的时期。5月至今,随着经济向潜在增速恢复,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结构性宽松与结构性收紧并存。总量宽松政策在数量层面已经退出,在价格层面保持平稳,但债券市场利率实际上已回升至2019年高位水平。 我们认为,2021年货币政策大概率继续保持稳健中性,流动性管理工具与金融监管政策相互配合,稳杠杆、防风险。 经济基本面不足以支撑货币收紧,货币政策宜保持观察。总量层面,结构性宽松和结构性收紧并存,长期趋于正常化,社融、M2增速逐步回落。狭义流动性层面,央行重提把好货币供给总闸门,流动性“不缺不溢”,预计资金面仍将维持紧平衡。广义流动性层面,年末信用扩张周期迎来拐点,2021年社融、M2增速将由今年的大幅高于名义GDP增速向“反映潜在产出的名义GDP增速+合理加点”回归。结构层面,流动性精准投向基建和实体经济,尤其受疫情影响严重的行业、中小微、民企、制造业、高新技术等领域。 金融监管或将成为2021年重要的政策主线之一,稳杠杆、防风险。货币政策与宏观审慎管理双支柱体系下,流动性管理工具与金融监管政策相互配合,实现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同时,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将金融创新纳入审慎监管,合理控制杠杆,反对不正当竞争,加强用户隐私保护,平台经济商业模式面临大调整。 四、2021年三大风险点 1、不要对拜登上台后的中美关系抱有不切实际的乐观,美国两党已达成对华强硬共识 1979年中美建交至今,中美关系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合作共赢(1979-2000年)、竞争合作(2000-2008年)、战略遏制(2008年至今);反映两党对华态度,从对华友好的共识到分歧,再到形成遏制中国的共识。 随着中国经济崛起、中美产业分工从互补走向竞争以及中美在价值观、意识形态、国家治理上的差异愈发凸显,美国政界对中国的看法发生重大转变,鹰派言论不断抬头,部分美方人士认为中国是政治上的威权主义、经济上的国家资本主义、贸易上的重商主义、国际关系上的新扩张主义,是对美国领导的西方世界的全面挑战。 近年美国两党议员在对华问题上态度趋于统一,涉华法案和政策多由跨党派议员联合发起、并大多获全票通过。2020年7月公布的民主党纲领强调,“民主党将与盟国一道,发动世界上超过一半的经济体对抗中国,并尽可能从最强有力的位置进行谈判。”此外,即便长期以来作为对华温和派代表的拜登,自此次总统竞选以来对华态度也逐渐强硬。 2、谨防触发重大金融风险 以永煤违约为代表的信用债风险集中爆发并非偶然。打破刚兑可以,但绝不能恶意逃废债。一些僵尸企业,债务风险已经难以掩盖:近几年经济环境不好;2016年以来金融去杠杆;2020年疫情;2020年5月以来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流动边际收紧。 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影子银行、僵尸企业等金融风险防控仍任重道远。城投平台、影子银行、僵尸企业、地产仍是现阶段我国金融风险的几大“灰犀牛”。在内部经济增长动力不足、外部环境不确定性仍强的背景下,金融体系内部风险仍在持续累积。 建议:货币政策不宜过快收紧,谨防触发重大风险;金融监管政策与流动性管理工具相互配合,房地产宏观审慎管理制度、资管新规、MPA考核是三大抓手;健全金融风险预防、预警、处置、问责制度体系,维护金融安全。 3、疫情形势仍存在反复风险 海外疫情形势仍然严峻,全球当日新增病例近70万,尚未出现拐点;其中,美国日新增近20万,印度、俄罗斯、巴西3万左右,意大利、英国、德国和法国超1万。 中、美、德、俄等经济体研发的疫苗陆续将在2020年底上市,预计可以覆盖部分发达经济体。但疫苗生产、储存、运输等流程要求较高,新兴经济体明年接种或不及预期。且考虑到人们接种意愿不统一,新冠病毒传播性极强等因素,不要奢望疫情在短期内彻底结束。据官方消息,2020年底中国国药、BioNTech/辉瑞、莫德纳、牛津/阿斯利康可以上市投产,产量可达10亿剂、13亿剂、5-10亿剂和30亿剂,但BioNTech/辉瑞和牛津/阿斯利康实际产量远低于计划产量,不确定性仍大。 五、中长期三大挑战 1、中美贸易摩擦的本质是在位霸权国家遏制新兴大国崛起,具有长期性和日益严峻性。 在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爆发初期,我们鲜明地提出三大判断,与市场流行观点不同但被后续形势演化所不断验证:“中美贸易摩擦具有长期性和日益严峻性”,“这是打着贸易保护主义旗号的遏制”,“我方最好的应对是以更大决心更大勇气推动新一轮改革开放,坚定不移。对此,我们要保持清醒冷静和战略定力”。 美国真正的问题不是中国,而是自己,如何解决民粹主义、过度消费模式、贫富差距太大、特里芬难题等。20世纪80年代美国成功遏制日本崛起、维持经济霸权的主要原因,不是美日贸易战本身,而是里根供给侧改革和沃尔克遏制通胀的成功。 中国真正的问题也不是美国,而是自己,是如何建设高水平的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贸易战本质上是改革战。 2、中国少子老龄化问题严峻,人口危机渐行渐近。 中国人口老龄化加快,2022年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人口红利消失。继2018年中国出生人口下降200万后,2019年中国出生人口降至1465万,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总人口突破14亿。 从长期趋势看,由于生育堆积效应逐渐消失、育龄妇女规模持续下滑,当前出生人口仍处于快速下滑期,预计2030年将进一步降至不到1100万,生育意愿大幅降低,出生人口大幅减少。 老龄化提高消费降低储蓄和投资,导致经济潜在增长率下降。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已于2010年见顶,2010-2019年中国经济增速已从10.6%降至6.1%,即将进入“5时代”。 3、亟待调动地方政府和企业家积极性,建立高质量发展机制 当前地方惰政、企业成本上升、中小企业融资难贵等问题突出,当务之急是调动地方政府和企业家积极性。一是建立高质量发展考核激励地方政府,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提高质量和效率、减少行政干预;二是带动企业家积极性,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改善中小创新型企业融资。健全和完善市场机制,支持大中小企业和各类主体融通创新,推动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 事业都是人干的,中国过去四十年的成功主要是市场化改革、全球化开放、地方区域竞争和民营经济活力迸发,现在要给地方官员新的激励机制,给民营企业家吃定心丸,这都涉及重大理论创新突破。 六、七大建议:新周期、新基建、新战略 1、大力推进“新基建”,打造中国经济新引擎。 “新基建”兼顾短期扩大有效需求和长期扩大有效供给,兼具稳增长、稳就业、调结构、促创新、惠民生的综合性重大作用,打造中国经济新引擎。我们率先倡导“新基建”,引发社会各界大讨论,最终从学术讨论走向国家战略。 新基建包括5G基建、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充电桩等科技领域的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等民生领域的基础设施,以及营商环境、服务业开放、多层次资本市场等制度领域的基础设施,这些领域发展空间巨大,增长迅速,经济社会效益显著,对上下游行业带动性强,在未来经济社会发展中将起到担大任、挑大梁的重要角色。 2、加快推进以城市群都市圈为主导的新型城市化。 从国内外经验看,城市群都市圈化是城市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和科学规律,尤其在城市化中后期,人口和产业的区域集聚效应将更明显。城市群都市圈更具生产效率,更节约土地、能源等,是支撑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平台,是中国当前以及未来发展的重点。我们长期旗帜鲜明倡导“城市群都市圈”的新型城市化,尊重人口迁移聚集的基本规律和趋势。 我们建议:1)尊重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地区集聚的客观规律,加快贯彻落实城市群都市圈战略;2)以常住人口增量为主要标准供给城镇用地,地随人走,推行新人地挂钩;3)优化城镇用地在地区和城市之间的配置,推进市场化的跨省换地和利益分享机制4)促进人口、土地、技术等要素自由充分流动,调动各区域积极性;5)推动以人地挂钩、金融稳定为核心的住房制度改革。 3、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人口因素变化缓慢但势大力沉,事关国家兴衰和民众福祉,中国少子化老龄化问题已日趋严峻,若不抓紧调整将严重影响民族复兴和大国崛起。我们长期呼吁,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积极应对人口少子化老龄化。 建议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考虑到当前各界对是否全面放开生育并鼓励生育争议较大,建议在“十四五”时期可从尽快放开三孩开始逐步推进并观察效果。 4、打通资本市场与科技创新的“双循环” 资本市场在促进科技创新和实体经济高水平循环方面具有重大作用,是构建“双循环”的关键抓手。在资产端,资本市场精准匹配企业在各个发展阶段的融资需求,助力国内产业链做大做强。在资金端,资本市场匹配不同种类资金风险偏好,实现社会财富的滚动增值。 建议:1)资产端,坚持以科技创新为导向,强化信息披露,提升上市公司质量。2)市场端,稳步推动全市场注册制改革,完善转板机制,推动公司法、证券法、刑法等法制配套,整治资本市场乱象。3)资金端,鼓励养老金等长期资金入市,稳步推进对外资开放,引导私募股权和创投基金产业蓬勃发展,营造良好创新氛围。 5、大规模减税降费 从碎片化、特惠式减税转向一揽子、普惠式减税,全面降低企业所得税、制造业增值税、个人所得税税率,提高企业和居民的获得感。同时,通过简政放权和机构改革,压缩冗余人员及支出,调动企业和居民的积极性。 6、以中美贸易摩擦为契机,大力推进对内对外开放 中美贸易摩擦折射出中国在改革开放领域仍有很多功课要做,从这个意义上,此次中美贸易摩擦未必是坏事,中国可以转危为机,化压力为动力。坦率讲,在降低关税、放开投资限制、内部审查、打破国企垄断、更大力度地推动改革开放、建立更高水平的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等方面我们有很多的功课要去做,这是我们客观要承认的。 中国应保持历史的大局观和清醒的战略定力,把主要精力放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上,加大改革开放力度,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建设自由平等、以人为本的公民社会,我们的世界观和意识形态自然会得到世界的认同,历史和人民最终会给出最公平的答案。 建议:1)全面放开汽车、金融、石油、电力等行业管制,同时升级监管体制,加大对内对外开放,竞争中性,调动企业家积极性。2)降低关税、放开行业投资限制、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积极推动建立基于“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的中美自贸区,调动外资积极性。 7、确立新的长期立国战略——新战略 中国当前亟需解决的关键问题是新的立国战略(“新战略”),即在看清未来几十年世界政治经济形势趋势的基础上,争取一种对我长远有利的策略,类似1978年后中国的韬光养晦,二战前英国的大陆均势,美国成为世界霸主前的孤立主义。当前中国正处于战略迷茫期和转型期,“新战略”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根本,是站在全球角度观大势、谋全局、干实事的关键。 从战略的层面,当前亟需研究:1、历史上大国兴衰的一般规律,新兴大国崛起对世界政经格局的影响;2、中国成为新兴经济大国尤其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之后,进一步崛起可能面临的机遇与挑战;3、中国从经济大国迈向综合性大国的新战略选择及其前景,如何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承担相应的全球责任。 中国最大的外交关系是中美关系。中美关系的本质是新兴崛起大国与在位霸权国家的关系模式问题:韬晦孤立、竞争对抗还是合作追随?从过去几百年新兴大国崛起的历史来看,当前所面临的贸易战、经济战、资源战、金融战等都是无法避免、必须面对的,需要卓越伟大的领导人、凝聚人心的梦想愿景、高超的战略智慧、纵横捭阖的外交布局、坚决灵活的执行力以及全方位的人才。
自五中全会召开以来,《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引发了国内外各方面的关注与热议。《建议》中蕴含了丰富的金融层面的内容,其中贯穿了金融改革与发展要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服务的思想。笔者认为,可以从如何实现金融发展与防范风险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入手,来梳理与总结《建议》中关于金融问题的论述。 金融发展:金融科技、绿色金融与人民币国际化 在金融科技方面,《建议》中大概有三方面的表述。第一,“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提升金融科技水平,增强金融普惠性”。这意味着要把金融科技的发展与货币信贷政策更好地发挥结构性功能二者融合起来,通过大数据、云计算等工具的使用来构建直达实体基层的货币信用传导机制。第二,“稳妥推进数字货币研发”。虽然数字货币是目前国内外最热门的一个话题,且中国央行关于DCEP的研发在全球范围内居于领先水平,但中国政府对这个新领域的表态还是较为审慎的。第三,“建立数据资源产权、交易流通、跨境传输和安全保护等基础制度和标准规范,推动数据资源开发利用。扩大基础公共信息数据有序开放,建设国家数据统一共享开放平台。保障国家数据安全,加强个人信息保护”。在今年4月关于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改革文件中,数据作为一种单独要素被首次提出。近期市场上的一些热点事件引发了全社会关于数据要素的所有权应该归公司还是归公众的激烈讨论。未来如何界定数据要素的所有权?为何对数据要素进行估值?如何加强对数据的保护以及数据资源的流通?如何对掌握着海量大数据的互联网金融巨头进行监管?在这方面,欧盟明显走在了美国与中国的前面。 在绿色金融方面,《建议》中指出,“加快推动绿色低碳发展”、“发展绿色金融”。2020年9月22日,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指出,“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在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个表态是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对全球命运共同体的庄严承诺。然而,要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确是一个艰巨挑战。要实现这一目标,一方面需要各地统筹推进(有条件的地区率先达标、先进地区帮助后进地区),另一方面也需要金融市场的支持与推动。如何大力发展绿色金融,通过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基金、绿色保险、绿色信托、绿色租赁等工具来促进环境保护与治理,将是十四五时期乃至未来四十年内中国金融体系持续面临的任务。 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建议》中指出,“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坚持市场驱动和企业自主选择,营造以人民币自由使用为基础的新型互利合作关系”。过去的常用表述是“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稳慎”与“稳步”相比,前者似乎更为谨慎,对潜在风险更加重视。在2009年至2018年,中国可谓经历了人民币国际化的一轮完整周期。在上一个周期内,人民币国际化在较大程度上受政府政策推动,且非常重视发展香港等离岸人民币金融市场。在这一前提下,汇率升值预期、境内外利差变化将会很大程度上决定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快与慢。未来的人民币国际化将以培养境外对人民币的真实需求为基础。中国政府将会鼓励人民币在东亚产业链与一带一路沿线的广泛使用,并通过向境外投资者开放国内金融市场来提供更广、更深、更富流动性的人民币计价金融产品。RCEP的签署将为人民币国际化的周边化提供新的动力。如何在RCEP区域内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值得深入研究。 防范风险:外部冲击、房地产与维护金融安全 在外部冲击方面,《建议》客观指出了“全球未有之大变局”之下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国际环境日趋复杂,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明显增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广泛深远,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对世界和平与发展构成威胁”。在新冠疫情持续冲击下,在拜登政府上台之后,中美关系与全球化将会何去何从?全球经济长期性停滞是否会继续深化?拜登政府上台之后,在中美经贸摩擦方面是否会进行重大政策调整?中美金融关系将会如何演进?未来是否会爆发中美金融战?金融战如果爆发,将会沿着何种逻辑线索展开?中国政府应该如何有效进行应对?这都是值得中国政府、学术界与市场人士思考与研判的重大问题。 在房地产方面,《建议》提出要“推动金融、房地产同实体经济均衡发展”。应该说,这是一个很新的提法。在过去,我们不是把房地产纳入实体经济范畴,就是把房地产纳入金融(虚拟经济)范畴。或者把房地产行业的不同组成部分分别纳入实体与金融范畴。所谓金融空转与脱实入虚,都与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发展的不匹配有关。这次把房地产与金融、实体经济三者相提并论,反映了对房地产的重视。根据笔者的研究,中国系统性金融风险主要表现为房地产相关风险、地方政府债务相关风险以及中小金融机构相关风险。值得一提的是,最近郭树清指出,房地产风险是中国金融体系面临的最大“灰犀牛”。按照笔者的观察,从2017年年底2018年年初,中国政府关于房地产的调控思路已经成型并且会长期延续。“房住不炒、因城施策、构建房地产调控长效机制”这一调控思路经历了中美经贸摩擦与新冠疫情冲击两次重大负面冲击考验,而中国政府并未因为增长速度放缓而显著放松房地产宏观调控。未来,如何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逐渐消化掉房地产市场的泡沫与风险,无疑是有关部门面临的重大考验。 在维护金融安全方面,《建议》指出要“维护金融安全,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健全金融风险预防、预警、处置、问责制度体系,对违法违规行为零容忍”。在十九大提出的三大攻坚战中,脱贫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已经顺利实现,而防控系统性金融风险与推进节能环保依然任重道远。在潜在增速放缓、中美摩擦加剧、新冠疫情爆发这三重冲击下,近期中国系统性金融风险演进表现出新的特点。例如,最近一系列地方国企产业债违约,引发了市场的普遍关注。一方面如何尽快打破刚性兑付格局、促进债券市场更加准确的定价,另一方面如何避免债市的违约现象传导叠加,甚至引爆债券违约的“雪崩”,是监管部门面临的重大挑战。如何实现打破刚兑与防范区域性系统性金融危机爆发的权衡,是值得研究的重大问题。 如何实现金融发展与防范风险之间的平衡? 中国政府在《建议》中提出,到2035年,人均GDP要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也即人均GDP要达到2万美元左右。换言之,要实现未来15年人均GDP翻一番,隐含的年均人均GDP增速要达到4.7-4.8%左右。考虑到以下两方面因素,要实现这一目标,其实并不容易:其一,在人口老龄化不断加速、经济增长引擎从制造业切换到服务业的背景下,中国的潜在GDP增速正在不断减速;其二,从国际经验来看,东亚与拉美不少国家在人均收入达到1万美元之后就停滞不前,未能实现人均收入的进一步突破,陷入了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要达到未来15年人均GDP翻番的宏伟目标,需要采取一系列新的改革开放政策。毫无疑问,金融市场在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将会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不少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新兴市场国家,其高增长阶段是被系统性金融危机的爆发所切断的。因此,实现金融发展与防范风险之间的平衡,对未来十五年的中国而言至关重要。 那么如何实现这一平衡呢?首先,中国政府必须坚定不移地克服既得利益集团阻力、推动对于提高经济增长效率而言至关重要的结构性改革,例如国企改革、土地改革、服务业开放等。要解决“脱实入虚”、“金融空转”、系统性金融风险上升等问题,光靠加强金融监管是不够的,必须要靠结构性改革来引入竞争、提升效率、改变激励,最终提高实体投资的回报率。只有实体投资的回报率显著上升,才能吸引金融资源的流入,以改变“脱实入虚”与“金融空转”。事实上,结构性改革还有助于提升中国经济潜在增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甚至扭转潜在增速持续下滑的趋势。 其次,中国政府应该把握好稳增长与控风险之间的平衡。以债务问题为例,我们一般用债务存量与GDP之比来衡量债务水平。因此,如果经济增速下滑过快,那么债务问题很可能会显著恶化。因此,在中国经济增速持续下滑、金融风险逐渐累积与显现的大背景下,把握好稳增长与控风险之间的平衡就变得至关重要。笔者认为,传统宏观政策(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仍应主要关注短期经济增长问题,通过逆周期宏观调控来避免经济增速过快下滑、甚至引发金融危机。相比之下,宏观审慎监管与微观审慎监管政策应该在控风险方面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再次,针对存量金融风险与新增金融风险,应该采取不同的应对策略。对于新增金融风险,自然可以通过加强金融监管、新老划断的方式来进行抑制。然而,对于存量金融风险如何解决,监管当局应该采取系统式思维,审慎稳健地进行应对。毕竟,中国的存量金融风险,是过去几十年高速增长时期持续累积下来的,可谓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有的时候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处置不好,就可能引发风险的“雪崩”或者集中式爆发。针对这一疑难杂症,必须采取多种疗法,避免单纯的“猛药攻之”。要避免处置风险的行动本身引发更大的系统性风险,对危机爆发的可能情景要做好应对预案。 最后,在国内金融市场加速开放的同时,中国政府应该审慎开放资本账户。资本账户管理是中国经济防范系统性金融危机爆发的最后一道防火墙,拆除这道防火墙应该慎之又慎。否则,一旦发生资本大规模外流与本币贬值压力之间的相互强化的恶性循环,防范系统性金融危机的努力将会遭遇重大掣肘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