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三年来,公司资产已经增加了三倍,年销售收入增加了几十倍。”作为一家专注于新型硅基材料研发生产的高新技术企业,祎禾科技的高速增长业绩格外引人瞩目。公司总经理李屹对《经济参考报》记者表示,在疫情特殊之年,公司加大研发投入、增加生产设备,业绩实现逆势增长,预计2020年实现销售收入3亿元。 作为一家成立仅三年的中小企业,祎禾科技快速成长和发展的关键是什么? “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就是科技创新。”李屹告诉记者,祎禾科技一直坚持走创新发展的道路。创新是企业发展的不竭原动力,是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创新不仅是科技创新,还包括企业经营模式、产业业态等多方面的创新,是一个系统工程。 创新的背后离不开企业革旧图新的巨大勇气,以及地方政府力推行业转型的政策支持。 近年来,山东省新旧动能转换步伐不断加快。祎禾科技所在的沂南县石英砂资源丰富,被誉为中国“硅砂之都”。为调整石英砂产业结构,沂南县近年来下大力气推动石英砂行业转型升级,催生行业新动能。祎禾科技有限公司正是基于此背景下诞生的。 2017年,祎禾科技与沂南县签订新型石英材料产业化项目合作协议。沂南县在建设用地、引导基金、人才引进、税费减免等方面,给予祎禾科技充分的支持和保障,企业则将先进技术和创新产品引入这个革命老区,让石英砂这一传统矿产资源焕发新的生命力。 据李屹介绍,祎禾科技紧扣区域产业政策,累计投入5亿多元,研究高科技、高价值的新型石英材料并实施产业化。2018年,成功完成“新型物理改性胶凝材料”的研发和产品试制。此后,企业不断优化材料性能和体系,扩大产品应用和市场,进一步提升产能。目前,企业产业化项目已初具规模,每年可生产各类产品6万吨。其产品行销全国11个省份,广泛应用于高铁、海工、水利等领域,服务京沪高铁(601816)、胶州湾跨海大桥等国家重点工程的建设和维修。 厚积而薄发。企业迅速转型发展的背后,离不开坚持科技创新、持续加大研发投入的助力。 为解决企业产品研发中的关键技术问题,祎禾科技需要和南开大学合作,引入其先进技术。这一技术在当时受到很多地方和企业的青睐,不乏各种竞争者,甚至包括一些大型国有企业。 栽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祎禾科技整合优质产业化资源,包括土地、矿产原料、资金、厂房、试验场地等,夯实产业化项目的基础,做足前期准备工作,并先后四次到南开大学拜访,在经过两次现场考察和论证后,南开大学最终决定和祎禾科技合作。 2017年5月,祎禾科技开始进行技术成果的产业化转化。由于是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没有经验遵循,过程之难可想而知。企业投入了近两亿元,用了八个月时间,完成了大部分工作,但关键点始终没有突破,产品性能达不到设计标准。 “我们没有放弃,而是顶住各种压力,加大投入。最终,又用了三个月时间,彻底解决了技术难题,成批次生产的产品达到了设计要求,实现了成果转化。”李屹说。 据李屹介绍,如今,祎禾科技已形成以企业为核心,外部研发力量为依托的协同创新科研体系。先后完成了微纳米无机胶凝材料制备技术、高纯石英砂提纯技术、低氯优质海沙淡化技术等一批技术研究成果,多项成果处于国内领先水平。申报和取得发明专利15项,实用新型专利5项,公开企业标准9项,申请商标47项。 在自主研发方面,祎禾科技已组建多层次、跨学科的60人专业技术团队,其中不乏双博士、博士后,以满足企业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方面的需求。此外,企业还投入了4800万元购置科研仪器,建设了2000平方米的科研场地,保障研究和实验的开展。 谈及公司未来的发展战略,李屹表示,下一步,祎禾科技将充分激发企业自主创新先进技术在产业发展中的新动能,聚焦无机材料这一战略性新兴材料,通过增加技术应用方向、丰富产品类型、拓宽下游应用,构建以高纯石英砂及其制品、新型基建材料和优质海砂淡化为核心的新型无机材料现代产业链。通过三年左右的建设,公司有望达到年产各类新型高铁材料20万吨,年加工高纯石英砂300万吨,年制造和输出10套先进海砂淡化设备及配套技术的产业化规模,年产值预计达50亿元。 与此同时,祎禾科技还将借力资本市场,以高科技的优质产业化项目为重点,着重培植祎禾新材料和祎禾科技等公司为上市公司主体,通过多种渠道推进科创板、中小板以及主板的成功上市。 “在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支持下,未来五年,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成为国内领先的集新型无机材料研发生产、装备制造、技术输出为一体的百亿级创新产业(300832)集群,为我国新材料产业的发展贡献力量。”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李屹充满信心。
因为要办理员工工资复核业务,昨天,从事投资管理的熊先生打开“杭州社保”微信小程序,在经过选择视频客服、核对身份信息两个步骤后,顺利完成业务办理,全程耗时不到5分钟。如果想咨询更多与社保有关的问题,还可点击“易窗咨询”按钮,24小时在线的智能客服机器人还能随时答疑解惑。 这个叫“易窗”的远程政务服务平台,自去年6月经杭州市人力社保局推出后,目前已累计接待超25万人次,所有社保业务都能实现“在线办”,真正做到一次也不用跑。而这背后的支撑,来自于杭州百应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应科技”)。 从AI智能语音切入市场,在“AI+大数据”方面不断探索,成立四年多的百应科技如今已掌握了语音识别、语义理解、多轮对话、知识图谱、语音合成等核心技术,在企业服务赛道上衍生出多个AI应用落地场景,跑出了自己的加速度。 AI让沟通变得更智能、更高效 AI究竟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在百应科技创始人王磊看来,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生产力革命。 试想一下,当机器人开始代替员工工作,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培训,可以负责完成通知、回访、接待、筛查等大量重复性任务,同时“聪明”的机器人还具备业务谈判能力,能够为企业带来价值,在劳动力成本快速上升的当下,企业何乐而不为呢? “‘沟通’过程得到改善,可以提升企业的运营效率,甚至经营模式也会发生变化。”正是看到企业与用户存在沟通上的痛点,2016年,王磊成立了百应科技,“我坚信未来10到20年,人工智能领域、企业服务领域都有很大的增长空间,通过为企业提供用心的、有价值的产品,一定能创造出真正的好公司、好品牌。” 百应科技的发展轨迹,也证实了王磊对企业服务这一赛道的正确研判:成立近四年,已完成融资近4亿,累计服务客户达4.5万家,包括阿里巴巴、腾讯新闻、今日头条、好未来等行业巨头,以及中国银行、中国农业银行等世界500强企业。 “我很喜欢做产品,希望有空间发挥自己的想法,为社会带来改变。百应科技跑到今天的核心不仅仅是技术,更主要在于对未来的理解和对初心的坚持。”王磊说。 2020年年初,疫情告急,百应科技迅速推出“智能疫情通知回访系统”,用AI技术助力抗疫。在武汉狮南社区,通过AI智能电话初筛、人工复核,该系统在6小时里完成了3000户居民的体温监测。如果这项工作完全由人工完成,则需要花费两三天。 用更好的产品推动行业不断前进 王磊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曾先后就职于华为、腾讯、阿里巴巴,身上带有很多闪光的头衔:阿里云资深专家、阿里云全球首批MVP(最具价值专家,至今全球仅471位)、大数据领域知名开源软件DataX发起者……但他更喜欢把自己定位为一名产品经理,用更好的产品为企业提供服务,推动整个行业不断前进。 王磊表示,百应科技的打法偏矩阵式,提供了百应智能联络中心(AICC)、智能客户关系管理系统(AICRM)、“易窗” 虚拟政务服务大厅等产品与解决方案,将AI技术产品化,尽可能渗透到更多的企业应用场景。 以理财产品推荐场景为例,用户可以通过银行APP、公众号等入口,由虚拟数字人化身的AI理财顾问进行一对一接待,精准化推荐产品。这项解决方案集合了多轮对话、方言识别、语义理解、情绪识别、自然语言处理、3D虚拟形象建模等各种前沿技术,将过去单点触达的对话式人工智能服务,升级为多模态交互的“面对面”式交流体验。 目前,百应科技70%的收入来自大客户,也积极拥抱中小企业。面对中小企业的多样化需求,百应科技更多的是提供开箱即用的产品。“花半天时间,客户就可以自己配置相应场景的知识库,模拟对话训练新的场景和话术,只需一到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达到实际可用的效果。”对于每个产品细节,王磊头头是道。 正是因为这份对技术的极致热爱,百应科技已集聚了超200人的研发团队,核心成员来自阿里巴巴、蚂蚁金服、IBM、腾讯、华为等,并拥有多位人工智能专家和大数据专家。同时,百应科技的技术研发能力始终在行业内处于第一方阵,比如ASR技术,百应对8K采样音频的语音识别率达92%,行业平均水平在85%以下。 打通数智化转型的“任督二脉” 前不久,百应科技启用了新的slogan“以数智化驱动新商业文明”,这也是王磊对于快速成长中的百应科技实现社会价值的新愿景、新征程。 具体怎么做?打造企业AI中台,便是摆在百应科技眼前的一道题。 “AI中台是百应解决方案的核心基础。与部分AI技术公司不同,我们认为AI技术只是一个基础,是必要而非充分条件,更重要的是如何沉淀企业的知识,转化成AI可理解的内容,并在应用过程中不断加工形成闭环。”王磊表示,有电话销售业务的企业应该重视AI能力的建设,这对于企业转型,是打通“任督二脉”的关键。 王磊说,每个细分行业都有自己的知识图谱,面向不同客户,话术、语言材料都有其专业性。基于统一AI中台,各类机器人得以快速配置,实现各类知识的共享和复用等,帮助企业快速搭起智能化应用。“AI中台就相当于一个企业人力资源部,能快速配置AI机器人到公司各个业务环节,实现极致人效。” 而当AI成为企业的内生系统和能力,企业也将面临两个问题:如何更好地运用AI能力,扩大AI员工的比例?AI员工和普通员工如何协同工作?百应科技也正在着眼于这些具体场景化问题,去帮助企业思考和试图构建发展的未来。 王磊表示,随着AI技术的不断成熟,对话式AI的产品形态将不断丰富,未来所有公司都需要AI中台。每个企业都需要AI员工,很多重要的工作,可以用AI替代。“未来谁把AI用得更好,谁就更有竞争力。百应将以全副热情和耐心投入到技术研发上,以数智化驱动新商业文明。” 人工智能大家谈 (Q-每日商报 A-王磊) Q:什么原因促使您辞职创业? A:大厂锻炼了我的团队协作能力,也有不错的回报,但处于庞大的组织机器中,个人的力量相对微弱。我觉得我可以出来做点对社会有贡献且有意义的事情。 Q:这么多客户选择百应科技,他们看重哪些优势? A:百应从成立之初,就专注于将人工智能与大数据技术落地到具体的沟通场景中解决问题。围绕企业经营与用户生命周期,百应科技为企业在售前、售中、售后环节全面深度赋能。 Q:您如何看待目前的NLP(自然语言处理)技术? A:目前,NLP技术更多是在“术”的层面,识别了人说话的一些模式,以看似“聪明”的方式进行沟通,事实上它很难真正理解人所表达的含义,无法通过图灵测试。当真正能够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人出现,它的应用场景将会大大拓宽。 Q:打造AI中台是一个持久战,百应科技做好准备了吗? A:长期来看,在企业AI中台建设上一定会形成行业生态,百应有能力提供底层技术,同时会出现一些独立的公司面向垂直行业提供解决方案。现在看这种生态已经有显现的态势,未来我们将是生态合作伙伴的关系。 记者手记 最新一轮人工智能热潮方兴未艾,人工智能技术在向诸多行业和商业场景渗透。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细分赛道不断涌现,行业的“天花板”足够高。百应科技尽管成立时间不长,取得的成绩已非常显著,2020年还入选了杭州市准独角兽企业。随着人工智能技术进一步贴合行业,以及行业深度场景解决方案的不断探索完善,政企机构运营模式、业务模式、协作模式、服务模式即将迎来全面数智化升级,新一轮生产力革命正在浩荡开启。
上交所日前受理了旭宇光电(深圳)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旭宇光电”)科创板IPO申请。招股书显示,旭宇光电是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认定的首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之一,公司主营业务为LED封装器件的研发、生产和销售。此次旭宇光电拟募资2.82亿元,投建于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技术改造项目、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研发中心项目及补充流动资金。旭宇光电表示,未来将致力于成为领先的LED器件封装及解决方案提供商。注重自主研发与创新旭宇光电成立于2011年1月12日,注册资本6723万元。公司的主要产品为通用照明光源、紫外光源、可见光全光谱光源、植物光照光源和红外光源等。其产品广泛应用于家居照明、商业照明、工业照明和教育照明等领域,以及植物光照、紫外固化、紫外消毒杀菌、工业检测和环境光传感器校准等特殊应用领域。旭宇光电注重创新应用领域LED器件封装技术和产品的自主研发与创新,先后成立深圳清华大学研究院企业博士后创新基地、深圳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博士后创新实践基地、广东省环保型深紫外LED杀菌消毒工程技术研发中心和旭宇先进半导体材料研究院等产学研平台。旭宇光电在可见光健康全光谱LED、荧光转换红外LED、高可靠性紫外LED、高光量子效率植物光照LED等领域不断加大研发投入,并对创新应用领域加快布局。目前,公司拥有5项自主研发的核心技术,分别为可见光全光谱LED照明封装技术、高可靠性紫外LED封装技术、荧光转换型红外LED封装技术、植物光照LED封装技术、高光效白光照明器件封装技术。2017年至2019年及2020年1-6月(简称“报告期内”),公司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4.01%、4.79%、6.46%和5.55%。截至招股说明书签署日,公司及子公司合计拥有专利102项,其中发明专利42项(其中37项为境内发明专利,5项为境外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50项,外观设计专利10项;此外,公司为加快进入国际市场,已申请PCT发明专利31项。应收账款逐年增长财务数据显示,报告期内,旭宇光电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3.16亿元、3.35亿元、3.05亿元及1.32亿元,对应的净利润分别为1998.84万元、2051.05万元、2035.22万元及1626.10万元。旭宇光电称,2018年营收增长主要因为公司创新产品可见光全光谱光源销售额大幅增长所致;2019年营收下滑主要因为通用照明光源的营业收入下降,同时公司为规避恶性竞争,维护创新产品的可持续发展,主动减少了部分薄利客户销售,导致可见光全光谱光源收入减少。值得注意的是,旭宇光电应收账款也呈现逐年增长的态势。2017年末、2018年末、2019年末和2020年6月末,旭宇光电应收账款账面价值分别为7704.44万元、8324.59万元、9635.09和9527.51万元,占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27.71%、38.24%、45.63%和42.91%。此外,旭宇光电还存在存货减值风险。由于公司第四季度销售收入占比较高,公司年末根据订单和市场情况备货也相应增加。2017年末、2018年末、2019年末和2020年6月末,公司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7558.53万元、7568.95万元、6266.89万元和6006.63万元,占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27.19%、34.77%、29.68%和27.06%,存货余额较高。投建LED封装器件等项目根据招股书,旭宇光电拟募资2.82亿元,投建于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技术改造项目、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研发中心项目及补充流动资金。其中,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技术改造项目主要用于包括可见光全光谱LED、紫外LED、红外LED、植物光照用LED等产品系列的产线建设,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研发中心项目为通用照明、可见光全光谱LED、紫外LED、红外LED、植物光照用LED等产品系列的技术升级研发、生产工艺改造提供技术支持。业内人士指出,近来创新应用领域各行业对LED封装器件的需求推动了LED光源在相关领域的广泛应用。如生物医学领域的光医疗和杀菌消毒、工业领域的紫外固化等对新型LED器件产生了巨大的市场需求;城市夜间安防、夜间抢险救灾等领域对红外LED光源的需求也不断增长;随着LED封装技术的改进、相关LED器件功效的提升,植物生长照明领域对LED封装器件的需求再度激发;人们对健康的日益重视使得可见光全光谱LED器件在教育、家居、医院和公共场所等领域的渗透度快速提升。日趋广阔的市场空间为本项目产品的技术升级及产品类型的丰富创造了良好的市场机遇。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技术改造项目将在旭宇光电相关核心技术积累的基础上,对公司现有LED器件在稳定性、光品质及透光率等技术指标方面进行技术升级并提升创新产品产能规模效应。另外,半导体发光创新应用器件研发中心项目主要是在公司现有的“旭宇先进半导体材料研究院”“博士后创新实践基地”及“广东省环保型深紫外LED杀菌消毒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等研发平台基础上,在深圳市宝安区打造高品质LED封装技术研发中心,进一步完善、提升高品质LED封装技术及生产工艺研发体系,深入研究相关技术,为公司创新应用产品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撑和质量保障。为此,本项目将增加购进先进的研发检测设备,扩大研发投入。
近日,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清华大学服务经济与公共政策研究院院长江小涓和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后孟丽君所撰写的《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文章,回顾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不同阶段内外两种循环的发展演变。 该文提出,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是我们今后阶段的发展模式和时代特征。促进两种循环更高水平、更加协调、更可持续,是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的长期目标和战略任务。 文章认为,新发展阶段需要的内循环是高质量的内循环,以下几个方面的改革需要加快推进:一是更好地发挥竞争政策的作用,促进有效竞争和优胜劣汰;二是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三是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四是加快国有企业改革;五是加快自主创新。 关于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文章认为尤为重要的是,出口产业是农村转移劳动力的主要就业岗位和收入来源,外需减少对这部分群体产生更为明显的影响,需要更大力度的制度和政策措施保障其就业和收入。包括改革城乡二元土地制度,加快推进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和宅基地流转,赋予农村居民更多的财产权利增加财产收益。 关于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文章提到,农民工将其城市收入的大部分汇往农村,其基本用途是在宅基地改建、扩建住宅。然而这些住宅常年闲置,由此形成了农民有财产,但却没有财产性收入的局面。因此,文章建议要加快流动人口的市民化进程,促进与城镇稳定生活条件相匹配的多种消费增长,释放出大量需求,包括服务消费需求,城市建设和住宅需求以及科技、教育、卫生、文化服务的需求等。这是巨量需求空间,也是改善民生的重大举措和促进社会公平的根本性改革。 外循环方面,文章建议,既要内向集成全球资源,继续吸引外资流入,继续引进先进技术,继续进口自然资源,也要外向集成全球资源,扩大对外投资规模。与此同时,提升在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中的地位,增强我国数字产业全球竞争力,继续扩大开放促进更高水平双循环。 以下为全文内容,刊发于《管理世界》2021年第1期。 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 文 | 江小涓孟丽君 今年以来,党中央多次强调要构建新发展格局。“构建新发展格局,是与时俱进提升我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战略抉择,也是塑造我国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战略抉择。”这是中央根据国内国际形势变化,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出发,提出的重大发展战略,对今后的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市场体系建设和高水平对外开放,都有根本的指导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以年均9.5%左右的高速度持续增长了40多年,改革与开放是中国增长表现优异的两个关键驱动因素。其中,构建大口径外循环、较大规模利用国内国外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在,中国发展进入新时期,要素禀赋与40年前相比发生根本变化,经济规模、贸易规模、资金跨国流动规模等均居世界前列。国际经济政治环境也发生很大变化,我国与发达经济体的关系从互补合作为主转变为互补与竞争合作并存。 综合考虑各方面变化,今后中国经济发展中,国内国际两个循环的各自地位和相互作用与前40年有很大不同,本文简要论述与“内循环”、“外循环”相关的发展表现和理论演变,描述我国不同阶段两种循环的继起与并存,分析今后我国发展的有利条件和约束条件以及全球产业链创新链的发展趋势,指出今后中国发展中两个循环的特点和相互关系,即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高效,并就如何实现更高水平的国民经济循环体系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全球产业链的涨缩与外循环规模 当下,国民经济的“内循环”和“外循环”是学术界、决策层和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热点话题。从讨论情况看,对国民经济“内循环”“外循环”通常有两种理解。 一种从国民经济核算的角度,将内循环理解为“内需”,相应地将外循环理解为“外需”(徐奇渊,2020);另一种从产品市场和资源供给的角度,将内循环理解为向国内市场提供产品服务和使用国内生产要素,将外循环理解为向国外市场提供产品服务和使用国外的生产要素(王建,1988;汤铎铎等,2020)。 虽然这两个概念有很强的时代特点,但其相关理论背景深厚,学术渊源久远。其中,内循环的含义和所指现实状况相对稳定,而外循环的特点和意义变化较大。因此本部分将对应不同阶段的“外循环”特点,对相关理论观点做简要分析。 一、全球产业链:国际分工的时代特征 工业革命以来,全球产业分工大体经历了3个阶段,分别是:产业间贸易、产业内贸易、全球价值链。 产业间贸易构成的外循环起源于18世纪工业革命发生后,在这个时期,国际贸易中交易的对象是不同类型的产品,诸如粮食和纺织品、瓷器和家具这些属于不同行业的产品。 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赫克歇尔、俄林(Heckscher-Ohlin)等学者都对这个现象进行了分析。按照比较优势理论模式下的国际贸易结构,一国出口本国充裕要素产品,进口稀缺要素产品,便可获得更多的贸易收益。这些分析针对的是不同产业之间的贸易问题,即产业间贸易。 产业内贸易构成的外循环最早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这种现象与传统贸易理论的结论相悖,即国际贸易大多发生在发达国家之间,国际贸易的对象主要是同一产业的产品,例如贸易双方彼此从对方进口轿车、家用电器等。Balassa(1966)、Flam和Helpman(2001)从贸易实践出发,借鉴产业组织理论对国际贸易理论进行了新的发展。Grubel和Lloyd(1975)、Krugman(1979)、Falvey和Kierzkowski(1987)等构建了产业内贸易的相关模型,解释了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可以使企业因扩大规模而降低单位生产成本,获得更大收益;同时也可以使消费者的多样化偏好得到满足。这些研究为技术和资源禀赋相似的国家之间普遍存在的产业内贸易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对前两个阶段进行简要回顾后,下面部分对当下国际分工的新特点进行分析,即全球价值链下的国际分工趋势及原因。 1.全球产业链的形成及发展 20世纪80年代以来,信息技术的发展带来通信成本和交易成本的持续下降,运输技术压缩空间的“时间距离”并大幅度降低运输成本。跨国公司为了利用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优势和市场优势,将产业价值链中可分解制造和组装的部分从发达国家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促进国际分工从最早的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演进到同一产品零部件和不同工序之间的分工和贸易,即产品内分工或全球产业链。不同国家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比较优势,从全球价值链的某一环节直接参与国际分工,进而产生了“序贯生产”这一不同于传统国际分工的新形式(余心玎等,2016)。 因此,全球产业链的形成,部分是因为处于链上的有些国家不具备制造整个产品的能力,只能加入全球产业链之中,制作其中一部分。部分是因为“会做但不是做的最好”而谋求全球分工合作的利益,主要是规模经济利益和专业化的利益(Los et al.,2015)。 全球产业链发展造成了中间品贸易在国际贸易体系中迅速增长,国际贸易的重心从最终品贸易转移到中间品贸易。据统计,2010年以来,全球贸易中约有60%来自中间商品和服务贸易。 全球价值链的出现推动国际分工深化和协调产业转移,参与全球价值链能够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创造经济增长与发展的机会,使企业和一国经济可通过使用中间产品或服务,集中发展价值链上的一个环节并在此环节取得竞争力。 全球价值链已成为世界经济大循环中的一个显著特征。1995~2008年,全球价值链贸易(以下简称“GVC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量中所占份额不断增加,增长最为迅速。到2008年GVC贸易已超过全球贸易的一半(见图1)。 全球价值链贸易主要是中间产品的贸易。有学者根据中间产品跨境次数,将一个国家和部门的GDP分成三大类4个部分: 第一类是直接面向国内市场生产的最终产品,即纯国内生产。 第二类是直接生产出口的最终产品,即传统贸易。这两类都没有用到外国的中间投入品和外国的要素。 第三类是有跨境的生产活动,又可以区分成两类:一类被直接进口国吸收没有再次跨境,称为简单的GVC,比如美国建筑物上的中国生产的粗钢;另一类就是有多次跨境的生产,比如苹果手机的生产,称为复杂的价值链活动(Koopman et al.,2014)。 根据图2显示,1995-2008年,纯国内生产活动占全球GDP的比重在不断下降,而其他3类生产活动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其中,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升幅最大,其次是简单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和传统贸易。从全球价值链的组织形势来看,全球价值链活动,尤其是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是过去几十年中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2.全球产业链的停顿与回缩 全球价值链的快速发展改变了世界经济格局,也改变了国家间的贸易、投资和生产联系。然而,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步入深度调整与结构再平衡的状态,由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产业链未能显示继续扩张的趋势,其中有些部分有明显收缩。具体表现为2008年GVC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量中所占份额明显下降,2010年以后虽有恢复,但近年逐渐步入下行轨道-这一现象表明以大规模跨国投资驱动、高增长中间品贸易为特征的全球价值链步入深度调整期(见图3)。 与全球价值链贸易的趋势相似,2012-2016年,在与国际贸易相关的3种生产活动中,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活动降幅最大,其次是简单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和传统贸易,这3种活动在2012-2016年的年平均变化分别为-1.65%、-1.00%和-0.28%。 而经济复苏主要由外需所引起的传统贸易所拉动,也与前期经济增长中的生产结构模式变化不一样。在这一时期,为满足国内最终需求的国内生产增长反而较为显著。因此,在这个缓慢的复苏时期,国际贸易的贡献微乎其微(见图4)。 作为全球价值链的重要推动者、主导者和有效治理者,近些年跨国公司在海外的资产比例、销售比例、雇员比例均有所下降。跨国指数是衡量全球化程度的一个指标,他是由3个指标构成,第一个指标是海外资产比重,即跨国公司在海外的资产占其全部资产的比重;第二个指标是海外市场比重,即海外市场占跨国公司全部市场的比重;第三个指标是海外雇员比重,即跨国公司在海外的雇员占其全部雇员的比重;这3个指标的简单平均数,就是跨国指数。 表1是2009年和2016年全球最大25家跨国公司的跨国指数。可以看出,2009年的跨国指数高达56%,其中两项子指标超过60%。2016年跨国指数有明显下降,3个子指标也都全部下降。 3.产业链增长停滞的主要原因 从21世纪第二个10年开始,制造业全球化进程有所减缓、停滞,有些方面甚至倒退。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部分产业链分工抵达“天花板”。产品构造和技术结构决定了每类产品合理解构为不同部分在多国制造有其限度,越过这个边界,全球分工的收益下降成本上升,再继续细分和转移的必要性、合理性下降。 例如汽车产业,全球化最高的几种车型,海外制造的重要零部件已经超过100种,产业价值链上的国家超过17个。在技术和产品架构没有根本改变之前,很难设想再如同以往继续推进全球分工的细化和深化。 其次,产业链上东道国努力提高本土化水平。许多发展中国家在初始阶段仅能接纳全球分工体系中的一小部分。随着本土生产技术的提升和人力资本的积累,开始力争在本土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构建相对完整的产品生产能力。 这种努力一方面增加了本土制造部分在全球产业链中的长度和宽度,增加生产扩大就业提高收入。另一方面也导致全球分工体系的一部分转为本地体系,使全球产业链向部分国家内部收敛。 最后,产业链上输出国推动“回归”。这些国家推动“产业回归”和“再工业化”,力促其离岸生产转回到母国生产。由于技术进步特别是自动化技术、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许多制造和服务环节由劳动密集转变为技术和资金密集,发达国家劳动力昂贵的制约因素被弱化,竞争力有所回升。因此,许多国家持续呼吁制造业回归但效果并不明显,因此彼时并不具备经济合理性。目前条件下,“回归”成为一个现实选项。 二、新技术推动全球产业链升级和拓展 在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有所停顿与减速的同时,在新一代通讯技术和数字技术加持下,复杂技术产品全球分工、服务业全球分工和创新活动全球分工等新型全球化形态快速推进。这些因素同频共振,推动数字技术和数字产业全球化全面推进和蓬勃发展。 1.复杂技术产品全球分工程度继续提升 近些年新设计或迭代升级的新产品,从一开始就立足多国共制。这是由于技术升级速度加快,技术系统复杂性增加,新技术新产品研发费用上升,而产品生命周期却在不断缩短,迭代速度加快。 因此,任何企业独自创新和生产难度加大。最近几十年,研发活动的生产率呈现下降趋势,相同水平的技术进步需要越来越多的研发投入。不断下降的研发生产率要求研发投入必须更快增长,使得企业独自开发新技术日益困难,不可持续。 例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摩尔定律表明,计算机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将每两年增加一倍,然而今天要将芯片密度增加一倍,需要的研究人员比20世纪70年代初期增加了18倍,劳动生产率明显下降。 这种情形下,由复杂技术体系构成的产品,需要全球分工与合作,提高创新和制造过程的劳动生产率。每个企业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提供最高水平的零部件或加工工序,多国多企业合作协同,研发制造中集成全球最高水平的产品。因此,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倾向于从多国进行采购,以便降低总生产成本(Antràs et al.,2015)。 2.数字服务全球产业链加速延伸 长期以来,服务业是非贸易行业,这源于许多服务过程要求生产和消费同时同地、“人对人”、“点对点”,例如教育、医疗、现场艺术表演、保安等。这个过程中,人力资本是主要的供给要素,不使用提高效率的机器设备,缺乏规模经济,因而其劳动生产率长期保持在一个不变水平。 在网络与数字时代,服务的基本性质发生改变。一是规模经济极为显著,这源于许多数字服务的初始成本很高而边际成本很低,特别是可复制的文化类、信息类服务更是如此。一部网剧是一个观众还是亿个观众,制作成本相同,增加观众的边际成本极低。二是范围经济极为显著。一个巨型平台形成后,可以销售多种产品和服务,并且以品牌优势不断拓展新的产品和服务。对消费者来说,登录一个平台就会应有尽有,对企业来说能最大化地利用平台资产,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数字时代中,多样性、复杂性的增加并不意味着平均成本的增加,这是市场规则改变的一个例证。再如,许多生产性服务业都是高度全球化的,特别是借助数字技术,研发全球化、资产管理全球化、生产者服务平台全球化等新的全球化形态和商业模式快速推进。 数字技术在非数字部门普及异质性标准和协议来提升价值链模块化程度,使得传统行业更容易通过离岸外包方式实现组织间和区域间协同,从而提升产业生产率(Sturgeon,2019)。这些进展推动服务贸易快速发展,在制造业贸易占全球比重上升停滞时,服务业占世界贸易总额的比重持续上升。 3.数字技术推动形成全球创新链 信息技术特别是数字技术提供了合作创新的新方式。现代信息技术能够将相距遥远的专家联系在一起,并用数字化方式实时共享研发进程。数字技术崛起,促进产业深度融合与全球价值链重构(Gereffi and Fernandez-Stark,2019)。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采用大数据方法追踪了世界上最大的科技集群,研究全球范围内的创新如何相互交织在一起。研究发现,21世纪之前仅3个国家(美国、日本和德国)就贡献了全球所有专利活动的2/3。将其余西欧经济体包括在内,这一比例达到了90%左右。然而在21世纪第二个10年,借助全球研发网络,世界其他地方贡献了所有专利活动的1/3,以及科学出版物的一半。 这表明,全球创新网络的分工更加多元化和多样化,容纳更多经济体。高技术产品愈来愈复杂,技术与产品迭代愈来愈快,不同部分的制造者发挥特长接续生产互为供求,将继续成为常态并得到加强(Keller and Yeaple,2013)。 总之,数字技术和数字产业时代,创新能力大规模地跨国界转移,科技能力中愈来愈多的部分跨越国界成为全球性的系统,融入全球产业链、创新链对各国来说都有重要意义。 数字技术推动或依托数字技术发展的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是一种新趋势,也必然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下面一些观点比较集中和突出。 一是研究数字技术如何助力全球产业分工。复杂产品进行全球分工,技术匹配、质量匹配和迭代同步的成本较高。数字化模块可以使复杂技术相对标准化,使其易于传递和学习,为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公司加入并向价值链上移提供了新的机会。 以汽车行业为例,汽车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包含超过15000个不同的部件,这些部件往往是专门设计的,难以替代。21世纪以来,汽车工业设计和生产转向模块化。例如,2013年尼桑将一种名为“通用模块族”的设计方案引入到几款关键车型的生产线上。该方案的目标是重新配置生产系统,以降低成本,同时保持产品线的多样性。它增加了标准化的通用组件的比例,可以在不同的模型之间共享,同时也通过大量购买通用输入来降低成本。大众也设计出了“模块化横向矩阵平台”,以开发各种不同的产品,包括其标准车型(例如高尔夫)和豪华车(例如奥迪)。2015年丰田为普锐斯采用了“丰田新全球架构”,而现代汽车在其全自动装配系统的帮助下,大规模外包其主要汽车零部件,包括驾驶舱和底盘。 总之,模块化减少了技术门槛,也极大地降低了整合技能和资本密集型价值链中所需的研发(R&D)、边做边学以及生产一个产品所需的互补技能的数量(Takeishi and Fujimoto,2001;Xing and He,2018)。模块化还使公司能够将设计、生产、装配和销售等任务分解,并通过便捷高效的数字网络将分散部分有效连接、同步迭代、共同提升。 二是研究应用数字技术如何助力产业链各个部分提高生产率和降低成本。数字平台作为全球价值链重构的核心驱动力,将传统的价值链驱动方式改造成为平台驱动,通过控制跨境数字贸易的交易数据,再利用算法对消费者需求进行分析和预测,指导供应商的生产行为,助力企业提高生产率和效率。区块链技术能够大大提高交易的效率,降低交易成本。 例如,制造一架飞机需要来自全球的数万个零部件,而数字技术可以帮助制造商迅速而又准确地了解这数万个零部件背后的海量信息。有国际权威报告显示,欧洲飞机制造商空中客车公司已经开始利用区块链技术分析供应商及组件源头,从而有效降低了空客零部件修复的时间与费用。 三是研究数字技术如何消解距离影响降低全球分工的成本。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发展,降低对生产要素的跟踪和监控成本,从而降低协调和匹配成本,强化当前的全球价值链结构。 Abel-Koch(2016)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可以通过缩短距离和降低贸易成本帮助中小企业更多地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让它们在全球价值链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Lanz等(2018)的新研究表明,在发展中国家,获取数字技术对中小企业参与向后关联的全球价值链以及中小企业的出口总额具有积极影响。尤其在贸易和增长放缓的时代,发展中国家通过推进提升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改革,才可能在竞争中实现自身能力的提升,并因此获得更大的收益。 本部分的分析表明,“外循环”随时代变化不断发展变化,从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向全球产业链、全球创新链演进,并在近十几年来进入数字产业链和创新链阶段。由于各国的国情、发展阶段和外部环境不同,“内循环”和“外循环”的地位、比重和两者关系有较大差别,有不同的权重和互动关系。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 要素禀赋失衡与较大规模外循环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我国外循环的地位持续提升,在促进增长、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广泛加入全球产业链及外循环地位持续上升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全球分工格局与我国的贸易结构有较强的相关性。本部分我们从中间产品出口比重、外商投资企业出口比重、加工贸易出口比重和对外贸易依存度4个方面,分析外循环的地位及变化。 1.中间产品出口占出口比重高 20世纪90年代,中国通过发展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间品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也随之增加。1998~2019年,中国中间产品出口占总出口比重从36.5%提升到45%。中国出口的中间品在全球中间品出口份额也大幅上升,从1998年的2.38%上升到2019年的11.78%。 随着中国在全球制造业价值链中地位的稳步提升,中国在中间产品出口方面的地位比以前重要得多,这意味着中国生产能力的任何中断都可能比过去更严重地影响世界其他地区(见图5)。 2.外商投资企业占出口比重高 外商投资企业是全球分工体系的重要推动力量,跨国公司分布在世界各地企业之间的贸易是全球产业分工链的重要纽带。外商投资企业在一国对外贸易中所占的比重,能够显示出该国参与全球分工链的广度和深度。我国是吸收外资的大国,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占有重要地位,带动我国产业广泛加入全球产业链之中。 首先,外商投资企业的进出口在全国进出口总额中的比重持续大幅度上升。外商投资企业的进出口额从1991年289.55亿美元上升到2018年的19680.70亿美元,占全国进出口总额的比重从1991年的21.34%上升到2018年的42.57%,其中2005年前后占比最高,将近60%。出口额从1991年120.47亿美元增加到2018年10360.16亿美元;进口额从169.08亿美元增加到9320.55亿美元(见表2)。 其次,外商投资企业出口较多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商品,提升了我国出口商品总体结构。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大型跨国公司对中国的投资增长很快,促进了中国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制造业的发展。与此相对应,90年代中后期,中国出口商品结构有明显改善,表现为出口商品中高新技术产品比例上升。外商投资企业对此有贡献。 1996年,外商投资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为74.21亿美元,2017年已增加到3550.6亿美元。外商投资企业出口的高新技术产品在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中的份额,从1996年占58.6%,上升到2005年的88%。 近年来,随着国内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快速增长,外商投资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所占的比重逐渐回落并相对稳定,2017年为53%左右(见表3)。 3.加工贸易占出口比重高 加工贸易是全球产业链贸易典型形态,是一国按照国外委托方的要求,进口原料、材料或零件,利用本国的生产能力加工后再出口的贸易形态,其目的是获得加工费收入。 加工贸易方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有进料加工、来料加工、装配业务和协作生产4种。这是一种典型的全球产业链贸易形态:一国仅加工制作某个产品中的一部分或者某些工序,整个产品由多国共同制造完成。典型模式是:美国、欧盟和日本提供资金、专利、设计和技术,零部件在中国、东亚地区和东南亚地区生产,加工组装在中国,最终产品销往美国、欧盟和日本。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加工贸易在中国对外贸易中有重要地位,占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曾经多年高达50%以上,占出口总额的比重高达55%以上(见图6)。 4.对外贸易依存度显著上升 外贸依存度定义为一国对外贸易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用于衡量该国经济增长与国外资源和市场的关联程度,比重的变化意味着外循环地位的变化。 外贸依存度还可以分解为出口依存度和进口依存度,出口依存度即出口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反映了国外市场的重要性;进口依存度即进口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反映了国外供给的重要性(沈利生、吴振宇,2003;王直,2007;刘亚军,2010)。 图7展示了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我国外贸依存度、出口依存度和进口依存度的变化趋势。图中显示,中国的外贸依存度明显上升,从1980年的14.1%上升到2006年的最高值64.48%,外循环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显著加强。 二、要素禀赋失衡与扩大外循环的重要性 从前面部分可以看到,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衡量我国外循环比重的几个指标都比较高,这对一个十几亿人口的超大规模国家来说实属“非常态”。 导致外循环“失常”高比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我国要素禀赋严重失衡,较快增加就业和持续较快增长,必须有大口径的外循环。 改革开放初始,我国要素禀赋极度失衡,几种主要生产要素占全球的比重畸高或畸低,其中劳动力极为富裕,1980年我国劳动力占世界劳动力总量的比重高达22.4%;而资金和技术极为短缺,资本形成总额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仅为1.8%,研发投入仅为0.5%。耕地、淡水和石油资源分别占7%、6%和1.5%。如此失衡的要素禀赋,无法将较多劳动力吸纳到现代经济部门,潜在巨量内需无法实现,高比例的劳动力在农业部门隐性失业,收入极低(见图8)。 此时,扩大外循环均衡要素配比就是必然选择。按照微观经济理论,当各种生产要素的边际产出相同时,要素配置的效率最高,因此需要尽快增加短缺要素的供给,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从供求理论看,短缺要素能获得较高回报,富裕要素只有较低回报,需要尽快增加资金和技术供给,提高劳动收入。接照要素禀赋理论,富含富裕要素的产品成本相对较低,在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这些理论分析的指向明确:我国应该大量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进口先进设备、原材料和引进资金和技术。通过大口径外循环,拓展了内循环的生产边界,促进了经济持续较快增长。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1.外循环吸纳就业能力强 我国出口产业集中在劳动密集的产品和加工环节,吸纳就业能力明显强于面向国内的产业。在我国外循环比重最高的2006年,百万元工业增加值的就业密度(就业人数/百万元增加值)工业全行业平均为6.73;其中主要出口产业的就业密度高得多,纺织业为12.74,服装、鞋帽制造业为18.29,家具制造业为14.12,皮革、毛皮、羽毛(绒)及其制品业为17.36,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为21.52,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为7.42。 因此,扩大出口能够更高比例地扩大就业,在当时,同等规模的内需不可能吸纳如此多的劳动力(见图9)。 2.外循环提高低收入者收入 很长时期,沿海出口企业是我国农村劳动力向城市流动和增加收入的主要渠道。他们在出口部门获得的报酬也相对较高。江小涓(2008)的研究表明,2004年在沿海以出口为主的6个城市中,制造业中农民工的收入高出内地1/3以上。 还有,外资企业中农民工的工资也明显高于同类内资企业。2007年,外资单位、国有单位和城镇集体单位职工平均工资分别为27942元、26620元和15595元。 这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在发展中国家,出口型企业、外资企业提供的劳动报酬虽然远远低于其在母国的水平,却在东道国是相对最高的。考虑到大量的流动劳动力原本是国内收入最低的群体,外循环对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改善收入分配有积极作用。 3.外循环进口能源资源 出口得到的外汇能够进口短缺的能源和原材料,支撑国内产业发展。例如,农产品进口可以看作是进口土地和淡水资源。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测算,21世纪初期以粮食贸易为载体间接交易的淡水量,相当于全球粮食生产用水的13%,日本通过农产品贸易进口的淡水量超过自身农作物灌溉用水。2006年我国进口大豆3150万吨,如果在国内种植需要耕地1810万公倾,相当于黑龙江省大豆种植面积的5倍。2018年我国进口大豆8803万吨,如果在国内种植需要耕地4633万公顷,相当于黑龙江省大豆种植面积的13倍,这些耕地资源可用于种植其它高经济价值农作物。总之,进口资源密集型产品显著缓解了我国短缺要素对发展的约束。 4.外循环引进先进技术设备 改革开放以来,机电产品进口占我国进口商品的比重约为一半,主要是成套设备、关键单机和先进仪器仪表等,持续提升我国产业装备水平。高技术产品的进口比重也持续增长,其中包括投资品、中间产品和消费品三部分,对我国技术装备水平、最终产品水平和消费水平的提升有重要贡献(见表4)。 总之,由于改革开放初期要素禀赋的严重失衡状况,改革开放后较长时期内,高比例的外循环是中国持续较快发展的必然选项和突出特点。 最近10年:要素禀赋改变、 国内市场扩大与外循环地位下降 经过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发展,我国要素禀赋持续改变,经济总量和国内需求规模持续扩大,受这两方面因素的影响,外循环的地位由升到降,内循环地位持续提升,本节分析这些变化及原因,并与其它大国的情况进行比较。 一、要素禀赋变化、经济规模扩大和全球产业链调整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持续增长和其它方面条件的变化,我国要素禀赋持续改变。劳动力净增长从缓慢到停滞再到下降,2018年劳动力占全球的比重降至20%;投资能力持续快速增长,资本成为了最富裕要素,我国资本形成总额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已经高达26%,研发投入紧跟其后达到21.2%,两者的比重都超过了劳动力。石油、淡水等自然资源要素的短缺则更为突出(见图10)。 与此同时,我国已积累了比较雄厚的物质基础,综合国力居世界前列。从经济总量看,2019年我国GDP总量已接近100万亿人民币,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有了超大规模的经济基础。 从产业体系看,我国是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 从消费需求看,我国是全球第二大市场,中等收入群体超过5亿,人均GDP迈过1万美元,可以提供国内产业所需要的各类市场。 从科技能力看,我国的科技水平不断提升,研发规模达世界第二位,大规模生产能力可以有效分摊高额研发费用,使更多的创新在成本上可行。 此时,更多依靠国内市场促发展,具备了现实条件和可能性。 同一时期,全球产业链也在进行调整,部分向发达国家回缩。数字技术发展导致劳动力成本在收入中的贡献度下降,提高了将生产活动从劳动力丰富的发展中经济体重新转移到发达经济体的可能性(Donald et al.,2019)。使外包加速向发达国家回流,推进了近岸外包和价值链区域化趋势,导致制造业活动从发展中国家回流到发达国家(Acemoglu and Restrepo,2019)。 技术进步如3D打印(增材制造)要求实时执行从原材料到最终产品的所有制造步骤,意味着技术不可分割,削弱了全球价值链的两个传统驱动力:劳动力成本套利和规模经济,降低了对有效技术规模(MES)的最低要求,因此,以分布式生产为特征的小规模本地化生产网络兴起,区域内价值链长度变短,全球分工程度下降。 二、外循环地位有所下降并相对稳定 受上述多种因素影响,2010年以后,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的地位较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相比有较为明显的下降。 首先是加工贸易比重有明显下降,从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高达50%的比重,降到30%左右,表明这个特殊贸易方式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下降(见图11)。2008年以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后国际环境趋紧、国内成本上升、国产化逐步提高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我国加工贸易占比呈较快下降趋势。2009~2018年,中国加工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快速下降,从41.18%下降到27.41%。其中,加工贸易出口占比从48.84%下降到32.04%;加工贸易进口占比从32.04%下降到22.01%(见图11)。 同期,外贸依存度也有明显下降,从2008年的57.61%下降到2019年35.68%。同期,出口依存度从32.6%下降到18.42%;进口依存度从25.01%下降到17.26%(见图12)。 三、国际比较:大国之间的相似性 一个国家内循环与外循环的关系,不仅受本国发展阶段和发展水平的影响,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受国家经济规模的影响,大国国内有较为完整的经济体系,内部循环余地大。小国则往往有较高的贸易依存度。 图13(a)、图13(b)和图13(c)分别列出1980年、2006年、2019年,我国与其他人口1亿以上大国外贸依存度的比较。人口大国之间在市场规模、消费结构和产业体系等方面有相似性,可比性较强。 (1)大国外贸依存度普遍提高。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较快推进,各国外贸依存度都有明显提高。图13中3张图显示,各国外贸依存度普遍提高,这些国家的平均依存度从1980年28.2%,提高到2006年的46.9%,后略有回落,2019年为42.6%。总体看,对外贸易的地位显著提升,外循环的作用显著加强。 (2)中国外贸依存度排序上升位置正常。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贸易依存度在大国中排名由低至高再到中等水平。1980年,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地位较低,外贸依存度仅为12.4%,在所有大国排名最后,比大国平均贸易依存度28.2%低近16个百分点。2006年,我国外贸依存度较1980年提高近5.2倍,达到了64.48%,在所有大国中仅次于菲律宾,排名第二位,高出大国平均依存度17.6个百分点,这也是外循环在中国经济中地位最为重要的时期。此后,外循环的地位又有明显下降,到2019年排名居中偏后,比大国平均外贸依存度低近7个百分点。 总体看,外循环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符合大国的一般规律:在发展水平较低时依存度较低,在快速发展中排名显著提升,经济增长趋于稳定后排名也开始降中趋稳。作为人口超大规模国家,我国外贸依存度低于大国平均水平也符合规律。2019年,美国的外贸依存度为26.39%,2018年日本为36.82%,都低于大国的平均水平。 四、一个概览及预测 图14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GDP、对外贸易、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分别占世界GDP总额、对外贸易总额、吸收外资总额和对外投资总额的比重。这组关系呈现出三段式特点,清楚映射出国内要素禀赋变化对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的影响。 第一段是20世纪80年代我国对外开放的初期阶段,对外贸易和吸收外资占全球对外贸易和外资流入的比重,低于我国GDP占全球GDP的比重,表明外循环对增长的带动作用有限。 第二段是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前10年,我国对外贸易占全球比重总体上高于GDP占全球的比重,吸收外资的比重更是超高,表明外循环对增长的带动作用显著。 第三段是21世纪第二个10年,对外贸易、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的比重都低于GDP的比重,表明外循环的作用有所减弱。同时,21世纪第二个10年,我国对外投资增长很快,占全球比重与对外贸易占全球比重相比高低互现。资金作为国内相对富裕要素会在全球寻求更高收益的配置,可以预计,我国作为对外投资大国的地位还会继续上升。 总体来看,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外循环均衡配置资源的压力减弱,我国的经济规模也今非昔比,外循环已经带不动如此体量的内循环,内循环为主成为必然选择。 综合各方面条件,经济发展转向更多地依靠内循环,既是过去几年的现实变化,也符合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这个状况会相对稳定,中国增长呈现出大国在这个阶段的共同特点:更多依靠国家市场,更具有内循环为主体的突出特点。 完善体制和政策 促进高质量国内大循环 “必须把发展立足点放在国内,更多依靠国内市场实现经济发展。我国有14亿人口,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经突破1万美元,是全球最大和最有潜力的消费市场,具有巨大增长空间。”这是中央审时度势做出的战略部署,也是今后发展的根本遵循。 我国已经进入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阶段,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愿望丰富多元,消费档次和水平不断提高。因此,新发展阶段需要的内循环是高质量的内循环,以下几个方面的改革需要加快推进。 一、更好地发挥竞争政策的作用,促进有效竞争和优胜劣汰 畅通内循环,首先要解决好国民经济循环中供给与需求匹配问题,解决好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这些根本问题。过去多年我国处于数量扩张为主的时期,大量资源投入扩大生产能力就会带动增长。现在进入增长质量提升时期,不仅要投入生产要素,还要决策怎么优化结构,怎样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获得发展能力。 以往多年,政府总是在关注企业是否经营困难、是否缺少某种资源,并较多使用直接或间接手段补贴“困难”企业。这在特殊时期可能有必要,但长期实施这类政策就是扶持低效率和无竞争力的企业,而这些企业原本应该通过竞争被淘汰,否则不利于提升资源配置效率。 今后,要更多发挥竞争政策的基础性作用,培育公平竞争环境,让市场机制更多发挥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促进好企业做大做强,提升整个产业的竞争力,实现高质量的内循环。 二、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 以前我国生产的很大部分提供给国外消费者,当外需重要性下降时,提高国内居民消费率很重要,是中国内循环为主带动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 过去多年,我国最终消费率和居民消费率都明显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最近几年有所上升,2019年达55.4%,但还是低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78.71%和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73.9%。长期低消费率高投资率,大量生产能力失去需求支撑,产能大量过剩,企业效益下降,金融风险加大。 提高消费率,要从促进就业、提高收入和改善收入分配、完善鼓励消费政策、完善社会保障制度等方面着手,短期刺激政策和长期制度安排相结合(李实,2020)。 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出口产业是农村转移劳动力的主要就业岗位和收入来源,外需减少对这部分群体产生更为明显的影响,需要更大力度的制度和政策措施保障其就业和收入。包括改革城乡二元土地制度,加快推进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和宅基地流转,赋予农村居民更多的财产权利增加财产收益。 农地入市、宅基地流转获取的收入,应优先用于完善相应地区农村人口的社保体系,解除后顾之忧,使他们与城里人一样不再依赖于土地保障,而是有更为有效和稳定的社会安全网托底,提高其消费能力和实际消费水平。 三、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 加快新型城镇化进程是扩大内需的重要举措。以往多年,城镇化滞后于工业化,大批农村户籍的劳动力支撑了工业化进程,却不能完全进入相应的城市型消费之中,消费增长相对缓慢(魏后凯等,2020)。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的城市化率虽然已达到60%,但仅有40%左右为拥有城市户籍的常住居民。而其余20%是农民工,人数高达2.8亿。他们不能享受城市户籍人口的各种福利,对未来预期不稳,在城市的消费行为是维持基本生存,而不是发展。 农民工将其城市收入的大部分汇往农村,其基本用途是在宅基地改建、扩建住宅。然而这些住宅常年闲置,由此形成了农民有财产,但却没有财产性收入的局面。这种情形造成了这个庞大群体较低的边际消费倾向。 要加快流动人口的市民化进程,促进与城镇稳定生活条件相匹配的多种消费增长,释放出大量需求,包括服务消费需求,城市建设和住宅需求以及科技、教育、卫生、文化服务的需求等(郑得坤、李凌,2020)。这是巨量需求空间,也是改善民生的重大举措和促进社会公平的根本性改革。 城市规模、城市结构、城市容积率、社区布局、产业布局等,都要充分考虑与新市民需求的匹配度,特别是住房方面,培育租赁,尤其是长租和以租代售市场。不仅政策要向这方面倾斜,而且应该形成制度使之长效化。 还要加快推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健全财政转移支付同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挂钩机制,打通农村社保和城镇居民社保的衔接。 长期来看,户籍制度应逐步转为人口居住地登记制度。还要看到,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是在大口径外循环发展阶段中的城市化,农村人口主要流向沿海地区外向性制造业集中的城市。 这种机制已经改变,今后以内需为导向的城市化将成为主要方向。那些以往流入人口相对较少、生活成本相对较低、教育医疗等服务水平较对较高的大中型城市,有可能成为未来城市化的新引擎。 四、加快国有企业改革 当企业可以在全球市场配置资源时,国内企业改革不到位产生的不当行为会蔓延到国际市场。例如,以往出现的国有企业在投资经营中重扩张轻风险,导致企业大量亏损的行为,有可能伴随着我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增加而大量出海。要加快企业改革,平衡“动力”和“约束”机制,使内需外需都能够建立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基础上。 国有企业的改革仍在路上。目前,大型和特大型国企集团,母公司基本上仍然保持国有独资。2016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混合所有制是国企改革的重要突破口,即引入非国有战略性股东,让股东会、董事会、管理层按照法律行使权利和发挥作用。通过“混改”方式实现国企的资本结构调整、经营机制转换和公司治理转型,是已经明确的改革方向。 还要对所有企业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制定并实施对所有企业平等保护、公平竞争的法律和政策,任何企业都不能从免于竞争的保护中获取特殊利益,消除由于不公平竞争引起的国内国外资源错配。 五、加快自主创新 现在,我国想以引进方式获得“跟跑”之中的尖端技术,难度愈来愈大。当前国际环境中的负面因素导致这类问题集中浮现,但其深层原因却是经济理论可分析可预测的。 尖端技术市场属于寡头甚至垄断市场,技术持有方有控制力。而我们除了“最大的用户和市场”这个优势之外,往往并不具备“相互持有杀手锏”这种互惠和“对赌”能力。这些与以前大量引进“竞争性”技术的情形有本质不同,因此不能寄希望于国际环境改善能带来问题根本解决。同时,我们“并跑”“领跑”的技术不断增加,技术开发进入高度不确定状况,无人领航、无产业链条、市场需求不明,甚至不知是否有人跟随。 今后的科技创新,需要同时发挥好市场和政府“两只手”的作用。一方面,要更好地发挥市场在技术研发领域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特别要发挥民营企业和新型研发机构的重要作用。经验表明,民营经济在高技术领域的创新具有更大潜能。另一方面,政府要加大基础研究投入,持之以恒支持原创性研究,为技术创新提供源泉。要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在“卡脖子”关键技术问题上集中攻关。 要促进创新要素市场化配置和聚集,打破体制机制和政策上的束缚和阻隔,推动创新要素在全国范围内合理流动、优化配置。还要加强创新基础设施建设,加强人才培养,加强知识产权布局和保护,支持标准制定,加大政府采购力度等,形成良好的创新环境。 以更高水平外循环促进双循环畅通高效 在提出新发展格局的同时,中央多次强调,仍然要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新发展格局决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推动形成宏大顺畅的国内经济循环,就能更好吸引全球资源要素,既满足国内需求,又提升我国产业技术发展水平,形成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这些要求既符合全球化的最新趋势,更符合我们自身发展的需要。 2010年以来,虽然传统的全球产业链在调整和部分回缩,但数字技术支撑的全球产业链继续扩展和深化,并从产业链迅速向创新链扩展延伸。在信息技术支撑下,今后我国扩大开放,要在更深层次和更高水平上参与全球产业分工和创新分工,在更高水平上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提升国际竞争力。 全球化的历史表明,每次全球经济出现较大波动之后,就会有更多资源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重组,这正是“好的国家和企业”加快发展的机遇。 可以预计,在新冠疫情得到控制、全球发展进入“疫后时期”后,全球产业重组会比“正常”时期更为密集活跃,在全球市场上配置的资源更多。国内产业应该以更大力度畅通内外循环,在更多领域中集成全球资金、知识、技术、信息和人力资本,加快提升自身技术水平,提高国际竞争力。 一、内向集成全球资源 1.继续吸引外资流入 经过几十年发展,我国国内资金供给能力显著增强,出现了不再需要引进外资的观点。然而,从全球化实践来看,全球资源配置远远超出了“互通有无”、“多余出口短缺进口”。 在全球资金流动中,资金充裕国家既大量对外投资,也大量吸收外资。美国是全球资金供给最充分的国家,是对外投资最多的国家,同时也是全球吸收海外投资最多的国家。这是因为FDI流动的意义远不止调节各国的资金盈缺。资金流动对投资者来说,是寻求风险扣除后回报最高的投资机会,对融资者来说,是寻求成本最低的资金来源(江小涓,2008)。 在全球投资者看来,综合考虑安全性、流动性和收益性,投资美国是合理选择。从微观层面看,在每一个细分市场上,各个企业持有的优势资源是不同的。每个企业要在激烈的竞争中不断增强自身优势,都需要不断重组内部外部各种资源。 从我国情况看,现在我国吸收外资投资,主要并不是为了带来资金,而是要获得随资金流入的各种竞争要素,如技术、全球网络、经营理念、研发能力等。从图15可以看到,外商投资企业在我国各类技术活动水平均高出全国平均水平,表明吸引外资带来了较多的技术资源,外商投资企业成为带动我国技术向更高水平创新阶段迈进的重要力量。 2.继续引进先进技术 长期以来一个常见的误解是,利用外部技术资源的国家都是本身自主技术能力不足的国家。而实际情况是,技术出口大国往往也是技术进口大国,只有双向高度参与全球创新链,才能为自已带来最强的技术能力。 图16是美国、中国和印度三国ICT专利进出口的情况,可以看到,美国的进口和出口大致平衡,中国和印度都是出口明显大于进口。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和印度的ICT产业技术水平高于美国。美国这样的技术强国却大量引进技术,这并不难理解。 在代表最高技术水平的产业中,产品各部分都需要达到相应的高水平,如果是大型复杂产品系统,整机企业、关键设备企业、零部件供应商等产业链中的各部分,技术水平和产业特性需要同步迭代和平行发展。愈是最高水平的产品,愈是需要集成全球最高水平的技术能力,因此这类产品全球技术网络密集。 一些学者的研究也证明了使用高密度的信息技术可导致制造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李捷等,2017)。由此,最终产品生产国往往既大量出口高技术产品,又大量进口高技术零部件,成为全球创新链中的双向贸易大国。 3.继续进口自然资源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要素禀赋结构的变化,集中在一些可变资源方面,如劳动力、资金和技术。然而,耕地、淡水和石油资源等自然禀赋无法改变,随着经济体量加大,这些资源相对短缺的问题更加突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2006年以后,中国的外贸依存度总体持续下降,但是石油、大豆等初级产品的进口却持续上升。 图17展示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石油进口依存度的变化趋势,即石油年净进口量占年石油消费量的比重。2006年开始,我国石油进口依存度就超过60%,目前已经高达近80%。表明国内石油供给量与我们庞大经济体量对石油的需求相比明显不足,要依靠国际循环补充缺口。 二、外向集成全球资源 国内企业对外投资,本质是走出去在全球集成资源。在进入21世纪后,我国对外投资规模持续扩大,这是可以预期和分析的现象。 第一,投资者希望提高资金收益率。我国持续多年的高积累率,资本存量高速增长。特别是近10年来,国内资金成为相对充裕的生产要素,存量资本和每年新增储蓄都达到巨大规模。2018年,我国资本形成总额达到39.7万亿人民币,约合5.4万亿美元,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已达25.8%。与我国6%的淡水资源、7%的可用土地资源、3%的石油资源相比,甚至与20%左右的劳动力资源相比,资本已经是相对充裕要素。 面对土地、淡水、环境容量等自然资源的日益稀缺,劳动力成本日益提高,相当部分的资金继续在本土配置,会达不到最佳状况,降低资金收益。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开始向外转移,寻求有更高回报的投资地点,这是资本追逐利润的必然结果。这种转移有利于阻止本土投资收益率的持续下降,稳定资本收益。因此,对外投资加速有其内在强劲动力。从图18中可以看出,中国作为跨国投资东道国的地位和作为跨国投资输出国的地位,已经出现替换趋势。 第二,缓解国内产能过剩。我国过剩生产能力中有相当一部分技术和产品并不落后,符合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市场需求。通过对外投资重新配置这些生产能力,是促进国内结构调整的重要途径。从一些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当他们处于我国当时这个结构转换时期时,也将大量设备向海外转移,促进国内结构调整和升级。 第三,贴近用户和市场。这对复杂产品和成套设备至关重要。这类商品以出口方式进入国际市场的一个重要缺陷,是生产和售后服务不能贴近市场,不能及时按用户要求,提供个性化的设计、制造和售后服务,某些产品的竞争力因此而打折扣。“走出去”在当地设厂生产,能够使低成本的优势和贴近市场的优势叠加,增强产品的竞争力。与此同时,近些年来我国出口商品面临的贸易摩擦增多,企业出口成本上升,出口前景不稳定,从出口转向对外投资是许多企业的应对之策(Alyson and Assche,2010)。 三、提升在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中的地位 经过多年开放式发展,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超过了我们在全球GDP中的地位。图19表示中国、美国和德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重要性,国家所在的圆圈大小表示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相对地位,可以看出,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排名第一,超过我国GDP在全球第二的排名。 与许多国家相比,我国参与全球产业分工的链条较长且范围广泛,在全球产业链中已居于重要位势。许多产业较高比重的市场和资源在国外,必须内外循环畅通整个产业才能有效运转。同时,全球产业链的波动对我们影响也最大。因此,推动全球产业链发展和维护全球产业链安全,是与我国自身发展直接相关的重大利益。 全球创新网络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企业研发的国际化形成的。跨国公司是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载体。而中国以自身的竞争力,不断提升中国在这个网络中的份额和地位(Branstetter et al.,2018)。 据笔者对在华跨国公司研发机构的调研,这些研发机构已经从20世纪末期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为主,转向21世纪前10年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研发适合当地新产品”,再转向最近十年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研发适合当地新产品”+“参与公司全球研发网络”三者并重。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调研也显示出中国在跨国公司全球研发网络中重要性的提升,20世纪90年代,在全球创新网络中,中国的贡献大约只有1%的专利,而在2015~2017年期间,中国贡献了大约15%的专利(见图20)。中国的一些城市更是成为了全球创新合作网络中的关键节点,在ICT产业全球十大创新网络中,北京、上海都已经处于其中(见图21)。 因此,推动全球创新链发展并更多地融入其中,对我们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全球创新链的波动和断裂对我们的影响也可能很明显。 近些年的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数字平台模块化治理和分层模式鼓励全球范围内的开源创新,期望程序开源和平台分层来实现创新渠道多样化,避免头部平台承担过多创新负担,同时促使平台与其子平台之间保持协调和互补,强化了价值链在全球范围分布的动力(Sturgeon,2019;Pisch,2020)。这种趋势为我国企业更多加入开源创新群体、更多加入全球创新链并不断提升位势,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和机遇。 四、增强我国数字产业全球竞争力 我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愈来愈多的产品、企业和产业进入数字时代。今后数字经济将继续全面发力,数字化消费将向新领域延伸,继续创造重量级新消费形态。 在数字经济发展中,我国产业处于有力的竞争地位。数字经济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极为显著,这源于许多数字产品和服务的初始成本很高而边际成本很低,大市场有明显优势。我国人口数量最多,接入互联网的绝对人数和相对比例都很高,网民规模、手机网民规模和社交网站活跃用户分别超过10亿、10亿和7亿,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国家,也超过美国和欧洲相加的数字,滋养培育出了许多全球极具竞争力的数字企业。 在我国,数字产业即使仅在国内市场上,就能同时获得规模经济和竞争的双重效益,迅速提升服务和技术水平。今后,我国数字经济将会全面发力,成为引导长期高效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 数字技术将传统的线性供应链改造成以数据分析为核心的一体化供应链生态系统。借助国内迅速发展的数字生产平台,数字产业已经是我们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 近些年,我国形成一批在国内外都堪称行业标杆的先进数字制造企业。从2018年开始,世界经济论坛与麦肯锡合作评选领跑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灯塔工厂”,这些工厂分布于全球各地的各个行业,通过全面应用数字技术,优化业务流程,改变了生产部门员工的工作方式和技术利用方式,实现了运营系统的创新。 迄今共有5批企业上榜,其中中国上榜企业最多,达到16家,占比29.63%(见表5),“灯塔工厂”的国家分布(见图22)。这充分表明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企业的发展与进步,展示了以我国企业为引领组建或推动全球数字化产业链创新链的乐观前景。 我国全球领先的数字化物流体系也是重要的竞争优势,研究表明,与最终品贸易相比,全球价值链对物流绩效和运输成本更加敏感(Taglioni and Winkle,2014)。一国物流绩效指数(LPI)得分越高,其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越大。 物流4.0作为数字平台主导的价值链生态系统的重要环节,将同时影响价值链布局和治理结构。陆华等(2020)研究表明,国家物流绩效水平会影响国家间经贸往来的效率和成果。智能物流大大提高了仓储对客户需求的响应速度,简化了货物交付的整体流程。自动驾驶汽车、仓库自动化、物联网(IOT)数字跟踪系统和大数据预测分析等尖端技术相结合不仅能加快原材料和中间品向产成品转移的速度,而且可通过需求预测来提高从产成品向需求终端转移的效率。物联网通过实时跟踪货运来提高交付服务效率,将使运输和海关处理时间减少16%~28%。最近几年,与国内蓬勃发展的电子商务、外卖等业态相匹配,我国数字化物流体系持续发展迅速迭代升级,具备了较强的全球竞争力。 今后一段时期,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还将发展,我国的机会依然很多,同时,利用“断链”方式打击我国在制高点上的创新能力,也会时常发生。这种复杂情形下,不应该作极端化的选择,要以最大努力参与到全球创新链中,获得全球创新分工的利益,同时以最大努力自主创新形成“对赌”及备胎能力,提高应对断链事件、保持技术供给可持续的能力。 五、继续扩大开放促进更高水平双循环 1.从政策性开放转向制度性开放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针对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不同行业,采用差别性的政策引导开放。我国的开放政策倾向于鼓励出口限制进口,鼓励资金流入限制资金流出。这种倾向性是由我国国情、发展阶段和产业竞争力所决定的,也是许多国家在相同发展阶段采用的战略。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各方面的条件和环境已经发生很大变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一个新阶段,基本具备了制度性开放的条件和环境,今后要致力于使制度性开放体制更加完善和相对定型。 要继续完善涉外经济法律法规体系,坚持各类经济主体地位平等、对各类财产权平等保护的原则,提高法律实施和执法水平。 首先,要平等看待出口和进口。通过出口扩大市场、获得规模经济和分工的益处,与通过进口引进各种资源、提升国内产业技术水平和竞争力,两者同等重要。 其次,要平等看待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吸收外资带来的资金、技术、先进产品、管理经验等,与对外投资带来的投资收益、出口扩大、当地生产和技术获得等,两者同等重要。 最后,要平等看待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两类企业都能促进国内经济发展和国际竞争力提升,公平竞争能筛选出综合竞争力较强的企业,促进整个产业提升效率和竞争力,实现高质量的双循环。 2.加快要素市场改革 在双循环中,国内基本经济变量失衡和市场扭曲带来的影响超出国界,负面影响被放大。例如当价格不能及时反映某种要素的市场供求和机会成本时,企业就会超量使用,还会大量出口。再如,国内企业可以在国内融资,可以引进外资,还可以到海外投资,如果国内金融业配置资金的效率不能有明显改善,国际投融资行为就会超常发生。 还有,海外各大证券市场都在努力成为中国优质企业上市地点,各个交易所都在积极争抢中国的上市资源。如果我国证券市场不能做到高效透明规范,我国的优质企业就会到海外上市。今后改革要有高起点,纠正要素市场上的种种制约和扭曲,才可能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中高效配置资源。 3.深入研究高水平贸易规则的影响 由于WTO主导的多边体系作用减弱,一些新的高标准贸易协定出现。2018年以来,美国、欧盟和日本等先后签署了一些高标准自由贸易协定,如日欧EPA、美墨加协定、欧加FTA、CPTPP等。这些贸易协定涉及零关税、服务业开放、服务贸易、电子商务及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保护、环境保护等,这些协定全部生效后,将覆盖55%以上的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推动相关领域新一轮全球化进程。 我国继续扩大开放,绕不过这些方面的要求。在开放制度建设中,一方面,要着眼于国际经贸体系和贸易投资规则的调整,研究这些标准的影响和对策,推进建设与其相衔接的制度体系,认真审视我国各种隐性补贴政策和当地企业保护政策,择机推进更高标准的开放举措。另一方面,要着眼于我国自身优势、特点和需求,推出由我国主导的高标准规则体系,在进一步的开放中有匹配度和主动权。并为未来新全球化体系的形成贡献中国力量。 4.加快创造更好发展环境 促进更高水平的双循环,政府要从传统的制定产业政策为主向营造高质量竞争环境为主转型。致力于维护市场秩序、反垄断和不正当竞争、提升要素供给质量、研究和发布行业发展信息等,依照法律从环保、节能、产品安全和国家安全等角度进行必要行业准入管理。大幅度减少或取消产业补贴,必要的补贴要提高透明度,符合公平竞争原则。严厉打击侵犯知识产权、造假、欺诈等行为。要推进规范化、法治化营商环境改革,给企业提供清晰稳定的规则,形成稳定预期。要进一步健全产权保护制度。 总之,要以更大力度推进市场体系和竞争制度建设,营造适应高水平双循环要求的发展环境。 本文的分析表明,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是我们今后阶段的发展模式和时代特征。促进两种循环更高水平、更加协调、更可持续,是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的长期目标和战略任务。
日前,深圳市柔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柔宇科技”)科创板上市申请获受理。招股书(申报稿)显示,柔宇科技拟募集资金约144亿元用于投入柔性前沿技术研发、柔性显示基地升级扩增建设、柔性技术的企业解决方案开发、新一代柔性智能终端开发等项目以及补充流动资金。柔宇科技的主营业务为柔性电子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不过,与三星电子、京东方等公司采取的基于多晶硅的柔性显示技术不同,柔宇科技自主创新研发出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产品主要应用于智能移动终端、智能交通、文娱传媒、智能家居、运动时尚和办公教育等行业,已经积累如中国移动、中国电信、Vertu、空中客车、路易威登、泸州老窖、东方演艺集团、格力电器等合作伙伴。股东阵容强大2012年5月,29岁的刘自鸿从美国归国创业,与合作伙伴共同创立了柔宇科技的前身柔宇有限。2020年6月30日,柔宇科技完成股改,为本次闯关IPO做好了铺垫。自柔宇科技创立以来,刘自鸿至今担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并为公司实际控制人。招股书披露,刘自鸿为中国国籍,1983年出生,拥有美国永久居留权。刘自鸿系美国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系博士,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学士、硕士,国家海外高层次人才特聘专家,正高级工程师。2006年至2009年,刘自鸿任美国斯坦福大学博士研究助理,2009年至2012年任美国IBM公司纽约沃森研发中心及半导体研发中心顾问工程师、研究科学家。招股书介绍,公司通过自主研发的柔性集成电路技术,提供以全柔性显示屏和全柔性传感器等柔性电子为核心的一整套柔性产品和解决方案。公司的全柔性显示屏和全柔性传感器使传统人机交互界面摆脱了刚性的物理限制,可反复折叠、卷曲,拥有轻、薄、柔、艳(透)的特性,可为用户提供创新的人机交互体验,具有丰富的应用场景。公司通过端到端的垂直整合创新能力开发一系列创新、可靠的柔性电子产品和解决方案。从股权结构来看,在本次上市前,刘自鸿持有柔宇科技38.61%的股份。此外,公司于2020年7月26日设置了特别表决权,刘自鸿占公司投票权的比例为71.56%,对公司的经营管理以及需要股东大会批准的事项起到决定性作用。除了刘自鸿外,柔宇科技的股东中还囊括了中信资本、深创投、松禾资本、招商资管等知名机构投资者。“柔性技术很大的特征就是打破了物理的限制,把方方正正的、硬的东西,跟曲面的、柔性的东西实现一样的交互,也让生活中的各种东西都能更好地实现人机交互。”对于当前公司从事的技术方向,刘自鸿日前表示,自己希望用中国自主的原创技术让科技创新做得更强更大,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让万物互联时代更早到来。尚未实现盈利柔宇科技介绍,公司是中国最早从事全柔性电子技术完整解决方案开发和产业化的企业之一,在国际上也是最早专业研究全柔性显示技术的企业之一。基于自主创新研发的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公司于2014年开发出了厚度仅有0.01mm、最小卷曲半径1mm的彩色全柔性显示屏。公司在全柔性显示领域不断开拓探索,在2018年投产了全球首条全柔性显示屏大规模量产线。对于公司产品的应用范围,柔宇科技表示,公司产品可以广泛应用于智能移动终端、智能交通、文娱传媒、智能家居、运动时尚、办公教育等领域。以智能移动终端为例,柔宇科技2018年10月发布了消费级量产折叠屏手机FlexPai柔派,并于2019年一季度量产出货;在智能交通领域,公司正在与空中客车等企业进行合作,探索全柔性显示屏在航空领域的商用合作,包括在飞机机舱中将屏幕实现全柔性显示屏全面替代;在文娱传媒行业,公司应用产品有柔性电梯广告屏、柔性舞台手持屏、柔树等;智能家居方面,目前公司的全柔性显示屏已运用在合作伙伴的家庭智能中控、智能音箱中,全柔性传感器已运用在合作伙伴的无叶风扇产品中;在办公教育领域,公司推出了RoWrite柔记智能手写本系列产品和RoMeeting智能铭牌会议系统等产品和解决方案。不过,柔宇科技尚未实现盈利。2017年-2019年以及2020年1-6月(简称“报告期内”),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6472.67万元、1.09亿元、2.27亿元、1.16亿元,公司归属于母公司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3.59亿元、-8.02亿元、-10.73亿元和-9.61亿元。公司称,持续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公司产品仍在市场拓展阶段销售规模较小且新产品的研发需要投入大量资金。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公司将存在持续亏损风险。柔宇科技经营性现金流量净额也为负值。报告期内,公司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3.58亿元、-6.12亿元、-8.11亿元和-3.86亿元,公司主要通过股权和债权等融资渠道补充营运资金。技术独树一帜柔宇科技披露,截至2020年11月30日,公司及控股子公司境内外已授权1102项专利,另外1326项已提交申请;其中,境内已获得授权专利共720项,发明专利152项;境外已获得授权专利共382项,发明专利200项。在研发投入方面,报告期内,公司研发投入分别为1.6亿元、4.89亿元、5.86亿元和5.83亿元,最近三年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例为308.17%。柔宇科技的全柔性显示走了一条与主流公司不同的技术路线。招股书介绍,目前应用于高分辨率(分辨率大于300PPI)全柔性显示屏的工艺路线主要为LTPS-TFT(低温多晶硅薄膜晶体管工艺)技术和ULT-NSSP(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三星电子、京东方等公司均选择前者,柔宇科技则自主研发了后者。柔宇科技在招股书中援引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称,多晶硅制程因其某些物理和化学特性的性质,并不是柔性电子最理想的材料。例如,硅材料的结晶性质和取向效应可能导致载流子的波动,导致机械应变响应的潜在不均匀性,从而影响产品的可靠性。柔宇科技称,ULT-NSSP为公司在国际上拥有完全自有知识产权的创新技术体系,公司的ULT-NSSP技术制程温度更低,器件结构更简单,工艺流程更简单,生产设备投入更小,所生产的全柔性显示屏具有更好的弯折特性和可靠性,同时也降低了生产线的投入成本。柔宇科技表示,公司在技术和业务范围方面目前尚无完全可比公司,部分业务可将三星电子、京东方作为主要竞争对手。公司也坦承,目前产能规模较小,市场份额受限,大客户认证受限。公司于2018年6月点亮投产的一期产线每年设计产能为280万片约8英寸的全柔性显示屏,公司虽掌握业内领先技术,但目前尚需扩大生产规模以占据更高的市场份额和满足客户对于大规模量产的需求。大客户对于产能的规模保障有一定要求,导致公司难以取得部分大客户认证。柔宇科技目前的产量仍低于设计产能。2018年公司设计产能为11.67千张,实际产量仅为1.76千张;2019年公司设计产能46.67千张,实际产量14.56千张;2020年1-6月,公司设计产能23.33千张,实际产量1.23千张。公司称,2020年1-6月,受疫情影响,公司部分订单延后,同时因2019年尚有部分显示屏备货,因此2020年1-6月公司全柔性显示屏生产线产量有所下滑。产销量方面,柔宇科技销量也低于实际产量。2018年、2019年、2020年1-6月,公司全柔性显示屏实际产量分别为7748小片、31.40万小片、4.86万小片,销量则分别为2099小片、5.27万小片、2.21万小片。
近日,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清华大学服务经济与公共政策研究院院长江小涓和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后孟丽君所撰写的《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文章,回顾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不同阶段内外两种循环的发展演变。 该文提出,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是我们今后阶段的发展模式和时代特征。促进两种循环更高水平、更加协调、更可持续,是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的长期目标和战略任务。 文章认为,新发展阶段需要的内循环是高质量的内循环,以下几个方面的改革需要加快推进:一是更好地发挥竞争政策的作用,促进有效竞争和优胜劣汰;二是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三是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四是加快国有企业改革;五是加快自主创新。 关于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文章认为尤为重要的是,出口产业是农村转移劳动力的主要就业岗位和收入来源,外需减少对这部分群体产生更为明显的影响,需要更大力度的制度和政策措施保障其就业和收入。包括改革城乡二元土地制度,加快推进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和宅基地流转,赋予农村居民更多的财产权利增加财产收益。 关于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文章提到,农民工将其城市收入的大部分汇往农村,其基本用途是在宅基地改建、扩建住宅。然而这些住宅常年闲置,由此形成了农民有财产,但却没有财产性收入的局面。因此,文章建议要加快流动人口的市民化进程,促进与城镇稳定生活条件相匹配的多种消费增长,释放出大量需求,包括服务消费需求,城市建设和住宅需求以及科技、教育、卫生、文化服务的需求等。这是巨量需求空间,也是改善民生的重大举措和促进社会公平的根本性改革。 外循环方面,文章建议,既要内向集成全球资源,继续吸引外资流入,继续引进先进技术,继续进口自然资源,也要外向集成全球资源,扩大对外投资规模。与此同时,提升在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中的地位,增强我国数字产业全球竞争力,继续扩大开放促进更高水平双循环。 以下为全文内容,刊发于《管理世界》2021年第1期。 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 文 | 江小涓孟丽君 今年以来,党中央多次强调要构建新发展格局。“构建新发展格局,是与时俱进提升我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战略抉择,也是塑造我国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战略抉择。”这是中央根据国内国际形势变化,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出发,提出的重大发展战略,对今后的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市场体系建设和高水平对外开放,都有根本的指导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以年均9.5%左右的高速度持续增长了40多年,改革与开放是中国增长表现优异的两个关键驱动因素。其中,构建大口径外循环、较大规模利用国内国外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在,中国发展进入新时期,要素禀赋与40年前相比发生根本变化,经济规模、贸易规模、资金跨国流动规模等均居世界前列。国际经济政治环境也发生很大变化,我国与发达经济体的关系从互补合作为主转变为互补与竞争合作并存。 综合考虑各方面变化,今后中国经济发展中,国内国际两个循环的各自地位和相互作用与前40年有很大不同,本文简要论述与“内循环”、“外循环”相关的发展表现和理论演变,描述我国不同阶段两种循环的继起与并存,分析今后我国发展的有利条件和约束条件以及全球产业链创新链的发展趋势,指出今后中国发展中两个循环的特点和相互关系,即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高效,并就如何实现更高水平的国民经济循环体系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全球产业链的涨缩与外循环规模 当下,国民经济的“内循环”和“外循环”是学术界、决策层和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热点话题。从讨论情况看,对国民经济“内循环”“外循环”通常有两种理解。 一种从国民经济核算的角度,将内循环理解为“内需”,相应地将外循环理解为“外需”(徐奇渊,2020);另一种从产品市场和资源供给的角度,将内循环理解为向国内市场提供产品服务和使用国内生产要素,将外循环理解为向国外市场提供产品服务和使用国外的生产要素(王建,1988;汤铎铎等,2020)。 虽然这两个概念有很强的时代特点,但其相关理论背景深厚,学术渊源久远。其中,内循环的含义和所指现实状况相对稳定,而外循环的特点和意义变化较大。因此本部分将对应不同阶段的“外循环”特点,对相关理论观点做简要分析。 一、全球产业链:国际分工的时代特征 工业革命以来,全球产业分工大体经历了3个阶段,分别是:产业间贸易、产业内贸易、全球价值链。 产业间贸易构成的外循环起源于18世纪工业革命发生后,在这个时期,国际贸易中交易的对象是不同类型的产品,诸如粮食和纺织品、瓷器和家具这些属于不同行业的产品。 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赫克歇尔、俄林(Heckscher-Ohlin)等学者都对这个现象进行了分析。按照比较优势理论模式下的国际贸易结构,一国出口本国充裕要素产品,进口稀缺要素产品,便可获得更多的贸易收益。这些分析针对的是不同产业之间的贸易问题,即产业间贸易。 产业内贸易构成的外循环最早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这种现象与传统贸易理论的结论相悖,即国际贸易大多发生在发达国家之间,国际贸易的对象主要是同一产业的产品,例如贸易双方彼此从对方进口轿车、家用电器等。Balassa(1966)、Flam和Helpman(2001)从贸易实践出发,借鉴产业组织理论对国际贸易理论进行了新的发展。Grubel和Lloyd(1975)、Krugman(1979)、Falvey和Kierzkowski(1987)等构建了产业内贸易的相关模型,解释了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可以使企业因扩大规模而降低单位生产成本,获得更大收益;同时也可以使消费者的多样化偏好得到满足。这些研究为技术和资源禀赋相似的国家之间普遍存在的产业内贸易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对前两个阶段进行简要回顾后,下面部分对当下国际分工的新特点进行分析,即全球价值链下的国际分工趋势及原因。 1.全球产业链的形成及发展 20世纪80年代以来,信息技术的发展带来通信成本和交易成本的持续下降,运输技术压缩空间的“时间距离”并大幅度降低运输成本。跨国公司为了利用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优势和市场优势,将产业价值链中可分解制造和组装的部分从发达国家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促进国际分工从最早的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演进到同一产品零部件和不同工序之间的分工和贸易,即产品内分工或全球产业链。不同国家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比较优势,从全球价值链的某一环节直接参与国际分工,进而产生了“序贯生产”这一不同于传统国际分工的新形式(余心玎等,2016)。 因此,全球产业链的形成,部分是因为处于链上的有些国家不具备制造整个产品的能力,只能加入全球产业链之中,制作其中一部分。部分是因为“会做但不是做的最好”而谋求全球分工合作的利益,主要是规模经济利益和专业化的利益(Los et al.,2015)。 全球产业链发展造成了中间品贸易在国际贸易体系中迅速增长,国际贸易的重心从最终品贸易转移到中间品贸易。据统计,2010年以来,全球贸易中约有60%来自中间商品和服务贸易。 全球价值链的出现推动国际分工深化和协调产业转移,参与全球价值链能够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创造经济增长与发展的机会,使企业和一国经济可通过使用中间产品或服务,集中发展价值链上的一个环节并在此环节取得竞争力。 全球价值链已成为世界经济大循环中的一个显著特征。1995~2008年,全球价值链贸易(以下简称“GVC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量中所占份额不断增加,增长最为迅速。到2008年GVC贸易已超过全球贸易的一半(见图1)。 全球价值链贸易主要是中间产品的贸易。有学者根据中间产品跨境次数,将一个国家和部门的GDP分成三大类4个部分: 第一类是直接面向国内市场生产的最终产品,即纯国内生产。 第二类是直接生产出口的最终产品,即传统贸易。这两类都没有用到外国的中间投入品和外国的要素。 第三类是有跨境的生产活动,又可以区分成两类:一类被直接进口国吸收没有再次跨境,称为简单的GVC,比如美国建筑物上的中国生产的粗钢;另一类就是有多次跨境的生产,比如苹果手机的生产,称为复杂的价值链活动(Koopman et al.,2014)。 根据图2显示,1995-2008年,纯国内生产活动占全球GDP的比重在不断下降,而其他3类生产活动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其中,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升幅最大,其次是简单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和传统贸易。从全球价值链的组织形势来看,全球价值链活动,尤其是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是过去几十年中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2.全球产业链的停顿与回缩 全球价值链的快速发展改变了世界经济格局,也改变了国家间的贸易、投资和生产联系。然而,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步入深度调整与结构再平衡的状态,由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产业链未能显示继续扩张的趋势,其中有些部分有明显收缩。具体表现为2008年GVC贸易在全球贸易总量中所占份额明显下降,2010年以后虽有恢复,但近年逐渐步入下行轨道-这一现象表明以大规模跨国投资驱动、高增长中间品贸易为特征的全球价值链步入深度调整期(见图3)。 与全球价值链贸易的趋势相似,2012-2016年,在与国际贸易相关的3种生产活动中,复杂的全球价值链活动降幅最大,其次是简单的全球价值链活动和传统贸易,这3种活动在2012-2016年的年平均变化分别为-1.65%、-1.00%和-0.28%。 而经济复苏主要由外需所引起的传统贸易所拉动,也与前期经济增长中的生产结构模式变化不一样。在这一时期,为满足国内最终需求的国内生产增长反而较为显著。因此,在这个缓慢的复苏时期,国际贸易的贡献微乎其微(见图4)。 作为全球价值链的重要推动者、主导者和有效治理者,近些年跨国公司在海外的资产比例、销售比例、雇员比例均有所下降。跨国指数是衡量全球化程度的一个指标,他是由3个指标构成,第一个指标是海外资产比重,即跨国公司在海外的资产占其全部资产的比重;第二个指标是海外市场比重,即海外市场占跨国公司全部市场的比重;第三个指标是海外雇员比重,即跨国公司在海外的雇员占其全部雇员的比重;这3个指标的简单平均数,就是跨国指数。 表1是2009年和2016年全球最大25家跨国公司的跨国指数。可以看出,2009年的跨国指数高达56%,其中两项子指标超过60%。2016年跨国指数有明显下降,3个子指标也都全部下降。 3.产业链增长停滞的主要原因 从21世纪第二个10年开始,制造业全球化进程有所减缓、停滞,有些方面甚至倒退。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部分产业链分工抵达“天花板”。产品构造和技术结构决定了每类产品合理解构为不同部分在多国制造有其限度,越过这个边界,全球分工的收益下降成本上升,再继续细分和转移的必要性、合理性下降。 例如汽车产业,全球化最高的几种车型,海外制造的重要零部件已经超过100种,产业价值链上的国家超过17个。在技术和产品架构没有根本改变之前,很难设想再如同以往继续推进全球分工的细化和深化。 其次,产业链上东道国努力提高本土化水平。许多发展中国家在初始阶段仅能接纳全球分工体系中的一小部分。随着本土生产技术的提升和人力资本的积累,开始力争在本土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构建相对完整的产品生产能力。 这种努力一方面增加了本土制造部分在全球产业链中的长度和宽度,增加生产扩大就业提高收入。另一方面也导致全球分工体系的一部分转为本地体系,使全球产业链向部分国家内部收敛。 最后,产业链上输出国推动“回归”。这些国家推动“产业回归”和“再工业化”,力促其离岸生产转回到母国生产。由于技术进步特别是自动化技术、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许多制造和服务环节由劳动密集转变为技术和资金密集,发达国家劳动力昂贵的制约因素被弱化,竞争力有所回升。因此,许多国家持续呼吁制造业回归但效果并不明显,因此彼时并不具备经济合理性。目前条件下,“回归”成为一个现实选项。 二、新技术推动全球产业链升级和拓展 在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有所停顿与减速的同时,在新一代通讯技术和数字技术加持下,复杂技术产品全球分工、服务业全球分工和创新活动全球分工等新型全球化形态快速推进。这些因素同频共振,推动数字技术和数字产业全球化全面推进和蓬勃发展。 1.复杂技术产品全球分工程度继续提升 近些年新设计或迭代升级的新产品,从一开始就立足多国共制。这是由于技术升级速度加快,技术系统复杂性增加,新技术新产品研发费用上升,而产品生命周期却在不断缩短,迭代速度加快。 因此,任何企业独自创新和生产难度加大。最近几十年,研发活动的生产率呈现下降趋势,相同水平的技术进步需要越来越多的研发投入。不断下降的研发生产率要求研发投入必须更快增长,使得企业独自开发新技术日益困难,不可持续。 例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摩尔定律表明,计算机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将每两年增加一倍,然而今天要将芯片密度增加一倍,需要的研究人员比20世纪70年代初期增加了18倍,劳动生产率明显下降。 这种情形下,由复杂技术体系构成的产品,需要全球分工与合作,提高创新和制造过程的劳动生产率。每个企业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提供最高水平的零部件或加工工序,多国多企业合作协同,研发制造中集成全球最高水平的产品。因此,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倾向于从多国进行采购,以便降低总生产成本(Antràs et al.,2015)。 2.数字服务全球产业链加速延伸 长期以来,服务业是非贸易行业,这源于许多服务过程要求生产和消费同时同地、“人对人”、“点对点”,例如教育、医疗、现场艺术表演、保安等。这个过程中,人力资本是主要的供给要素,不使用提高效率的机器设备,缺乏规模经济,因而其劳动生产率长期保持在一个不变水平。 在网络与数字时代,服务的基本性质发生改变。一是规模经济极为显著,这源于许多数字服务的初始成本很高而边际成本很低,特别是可复制的文化类、信息类服务更是如此。一部网剧是一个观众还是亿个观众,制作成本相同,增加观众的边际成本极低。二是范围经济极为显著。一个巨型平台形成后,可以销售多种产品和服务,并且以品牌优势不断拓展新的产品和服务。对消费者来说,登录一个平台就会应有尽有,对企业来说能最大化地利用平台资产,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数字时代中,多样性、复杂性的增加并不意味着平均成本的增加,这是市场规则改变的一个例证。再如,许多生产性服务业都是高度全球化的,特别是借助数字技术,研发全球化、资产管理全球化、生产者服务平台全球化等新的全球化形态和商业模式快速推进。 数字技术在非数字部门普及异质性标准和协议来提升价值链模块化程度,使得传统行业更容易通过离岸外包方式实现组织间和区域间协同,从而提升产业生产率(Sturgeon,2019)。这些进展推动服务贸易快速发展,在制造业贸易占全球比重上升停滞时,服务业占世界贸易总额的比重持续上升。 3.数字技术推动形成全球创新链 信息技术特别是数字技术提供了合作创新的新方式。现代信息技术能够将相距遥远的专家联系在一起,并用数字化方式实时共享研发进程。数字技术崛起,促进产业深度融合与全球价值链重构(Gereffi and Fernandez-Stark,2019)。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采用大数据方法追踪了世界上最大的科技集群,研究全球范围内的创新如何相互交织在一起。研究发现,21世纪之前仅3个国家(美国、日本和德国)就贡献了全球所有专利活动的2/3。将其余西欧经济体包括在内,这一比例达到了90%左右。然而在21世纪第二个10年,借助全球研发网络,世界其他地方贡献了所有专利活动的1/3,以及科学出版物的一半。 这表明,全球创新网络的分工更加多元化和多样化,容纳更多经济体。高技术产品愈来愈复杂,技术与产品迭代愈来愈快,不同部分的制造者发挥特长接续生产互为供求,将继续成为常态并得到加强(Keller and Yeaple,2013)。 总之,数字技术和数字产业时代,创新能力大规模地跨国界转移,科技能力中愈来愈多的部分跨越国界成为全球性的系统,融入全球产业链、创新链对各国来说都有重要意义。 数字技术推动或依托数字技术发展的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是一种新趋势,也必然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下面一些观点比较集中和突出。 一是研究数字技术如何助力全球产业分工。复杂产品进行全球分工,技术匹配、质量匹配和迭代同步的成本较高。数字化模块可以使复杂技术相对标准化,使其易于传递和学习,为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公司加入并向价值链上移提供了新的机会。 以汽车行业为例,汽车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包含超过15000个不同的部件,这些部件往往是专门设计的,难以替代。21世纪以来,汽车工业设计和生产转向模块化。例如,2013年尼桑将一种名为“通用模块族”的设计方案引入到几款关键车型的生产线上。该方案的目标是重新配置生产系统,以降低成本,同时保持产品线的多样性。它增加了标准化的通用组件的比例,可以在不同的模型之间共享,同时也通过大量购买通用输入来降低成本。大众也设计出了“模块化横向矩阵平台”,以开发各种不同的产品,包括其标准车型(例如高尔夫)和豪华车(例如奥迪)。2015年丰田为普锐斯采用了“丰田新全球架构”,而现代汽车在其全自动装配系统的帮助下,大规模外包其主要汽车零部件,包括驾驶舱和底盘。 总之,模块化减少了技术门槛,也极大地降低了整合技能和资本密集型价值链中所需的研发(R&D)、边做边学以及生产一个产品所需的互补技能的数量(Takeishi and Fujimoto,2001;Xing and He,2018)。模块化还使公司能够将设计、生产、装配和销售等任务分解,并通过便捷高效的数字网络将分散部分有效连接、同步迭代、共同提升。 二是研究应用数字技术如何助力产业链各个部分提高生产率和降低成本。数字平台作为全球价值链重构的核心驱动力,将传统的价值链驱动方式改造成为平台驱动,通过控制跨境数字贸易的交易数据,再利用算法对消费者需求进行分析和预测,指导供应商的生产行为,助力企业提高生产率和效率。区块链技术能够大大提高交易的效率,降低交易成本。 例如,制造一架飞机需要来自全球的数万个零部件,而数字技术可以帮助制造商迅速而又准确地了解这数万个零部件背后的海量信息。有国际权威报告显示,欧洲飞机制造商空中客车公司已经开始利用区块链技术分析供应商及组件源头,从而有效降低了空客零部件修复的时间与费用。 三是研究数字技术如何消解距离影响降低全球分工的成本。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发展,降低对生产要素的跟踪和监控成本,从而降低协调和匹配成本,强化当前的全球价值链结构。 Abel-Koch(2016)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可以通过缩短距离和降低贸易成本帮助中小企业更多地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中,让它们在全球价值链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Lanz等(2018)的新研究表明,在发展中国家,获取数字技术对中小企业参与向后关联的全球价值链以及中小企业的出口总额具有积极影响。尤其在贸易和增长放缓的时代,发展中国家通过推进提升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改革,才可能在竞争中实现自身能力的提升,并因此获得更大的收益。 本部分的分析表明,“外循环”随时代变化不断发展变化,从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向全球产业链、全球创新链演进,并在近十几年来进入数字产业链和创新链阶段。由于各国的国情、发展阶段和外部环境不同,“内循环”和“外循环”的地位、比重和两者关系有较大差别,有不同的权重和互动关系。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 要素禀赋失衡与较大规模外循环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我国外循环的地位持续提升,在促进增长、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广泛加入全球产业链及外循环地位持续上升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全球分工格局与我国的贸易结构有较强的相关性。本部分我们从中间产品出口比重、外商投资企业出口比重、加工贸易出口比重和对外贸易依存度4个方面,分析外循环的地位及变化。 1.中间产品出口占出口比重高 20世纪90年代,中国通过发展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间品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也随之增加。1998~2019年,中国中间产品出口占总出口比重从36.5%提升到45%。中国出口的中间品在全球中间品出口份额也大幅上升,从1998年的2.38%上升到2019年的11.78%。 随着中国在全球制造业价值链中地位的稳步提升,中国在中间产品出口方面的地位比以前重要得多,这意味着中国生产能力的任何中断都可能比过去更严重地影响世界其他地区(见图5)。 2.外商投资企业占出口比重高 外商投资企业是全球分工体系的重要推动力量,跨国公司分布在世界各地企业之间的贸易是全球产业分工链的重要纽带。外商投资企业在一国对外贸易中所占的比重,能够显示出该国参与全球分工链的广度和深度。我国是吸收外资的大国,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占有重要地位,带动我国产业广泛加入全球产业链之中。 首先,外商投资企业的进出口在全国进出口总额中的比重持续大幅度上升。外商投资企业的进出口额从1991年289.55亿美元上升到2018年的19680.70亿美元,占全国进出口总额的比重从1991年的21.34%上升到2018年的42.57%,其中2005年前后占比最高,将近60%。出口额从1991年120.47亿美元增加到2018年10360.16亿美元;进口额从169.08亿美元增加到9320.55亿美元(见表2)。 其次,外商投资企业出口较多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商品,提升了我国出口商品总体结构。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大型跨国公司对中国的投资增长很快,促进了中国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制造业的发展。与此相对应,90年代中后期,中国出口商品结构有明显改善,表现为出口商品中高新技术产品比例上升。外商投资企业对此有贡献。 1996年,外商投资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为74.21亿美元,2017年已增加到3550.6亿美元。外商投资企业出口的高新技术产品在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中的份额,从1996年占58.6%,上升到2005年的88%。 近年来,随着国内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快速增长,外商投资企业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所占的比重逐渐回落并相对稳定,2017年为53%左右(见表3)。 3.加工贸易占出口比重高 加工贸易是全球产业链贸易典型形态,是一国按照国外委托方的要求,进口原料、材料或零件,利用本国的生产能力加工后再出口的贸易形态,其目的是获得加工费收入。 加工贸易方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有进料加工、来料加工、装配业务和协作生产4种。这是一种典型的全球产业链贸易形态:一国仅加工制作某个产品中的一部分或者某些工序,整个产品由多国共同制造完成。典型模式是:美国、欧盟和日本提供资金、专利、设计和技术,零部件在中国、东亚地区和东南亚地区生产,加工组装在中国,最终产品销往美国、欧盟和日本。 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加工贸易在中国对外贸易中有重要地位,占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曾经多年高达50%以上,占出口总额的比重高达55%以上(见图6)。 4.对外贸易依存度显著上升 外贸依存度定义为一国对外贸易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用于衡量该国经济增长与国外资源和市场的关联程度,比重的变化意味着外循环地位的变化。 外贸依存度还可以分解为出口依存度和进口依存度,出口依存度即出口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反映了国外市场的重要性;进口依存度即进口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反映了国外供给的重要性(沈利生、吴振宇,2003;王直,2007;刘亚军,2010)。 图7展示了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我国外贸依存度、出口依存度和进口依存度的变化趋势。图中显示,中国的外贸依存度明显上升,从1980年的14.1%上升到2006年的最高值64.48%,外循环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显著加强。 二、要素禀赋失衡与扩大外循环的重要性 从前面部分可以看到,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衡量我国外循环比重的几个指标都比较高,这对一个十几亿人口的超大规模国家来说实属“非常态”。 导致外循环“失常”高比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我国要素禀赋严重失衡,较快增加就业和持续较快增长,必须有大口径的外循环。 改革开放初始,我国要素禀赋极度失衡,几种主要生产要素占全球的比重畸高或畸低,其中劳动力极为富裕,1980年我国劳动力占世界劳动力总量的比重高达22.4%;而资金和技术极为短缺,资本形成总额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仅为1.8%,研发投入仅为0.5%。耕地、淡水和石油资源分别占7%、6%和1.5%。如此失衡的要素禀赋,无法将较多劳动力吸纳到现代经济部门,潜在巨量内需无法实现,高比例的劳动力在农业部门隐性失业,收入极低(见图8)。 此时,扩大外循环均衡要素配比就是必然选择。按照微观经济理论,当各种生产要素的边际产出相同时,要素配置的效率最高,因此需要尽快增加短缺要素的供给,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从供求理论看,短缺要素能获得较高回报,富裕要素只有较低回报,需要尽快增加资金和技术供给,提高劳动收入。接照要素禀赋理论,富含富裕要素的产品成本相对较低,在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这些理论分析的指向明确:我国应该大量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进口先进设备、原材料和引进资金和技术。通过大口径外循环,拓展了内循环的生产边界,促进了经济持续较快增长。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1.外循环吸纳就业能力强 我国出口产业集中在劳动密集的产品和加工环节,吸纳就业能力明显强于面向国内的产业。在我国外循环比重最高的2006年,百万元工业增加值的就业密度(就业人数/百万元增加值)工业全行业平均为6.73;其中主要出口产业的就业密度高得多,纺织业为12.74,服装、鞋帽制造业为18.29,家具制造业为14.12,皮革、毛皮、羽毛(绒)及其制品业为17.36,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为21.52,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为7.42。 因此,扩大出口能够更高比例地扩大就业,在当时,同等规模的内需不可能吸纳如此多的劳动力(见图9)。 2.外循环提高低收入者收入 很长时期,沿海出口企业是我国农村劳动力向城市流动和增加收入的主要渠道。他们在出口部门获得的报酬也相对较高。江小涓(2008)的研究表明,2004年在沿海以出口为主的6个城市中,制造业中农民工的收入高出内地1/3以上。 还有,外资企业中农民工的工资也明显高于同类内资企业。2007年,外资单位、国有单位和城镇集体单位职工平均工资分别为27942元、26620元和15595元。 这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在发展中国家,出口型企业、外资企业提供的劳动报酬虽然远远低于其在母国的水平,却在东道国是相对最高的。考虑到大量的流动劳动力原本是国内收入最低的群体,外循环对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改善收入分配有积极作用。 3.外循环进口能源资源 出口得到的外汇能够进口短缺的能源和原材料,支撑国内产业发展。例如,农产品进口可以看作是进口土地和淡水资源。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测算,21世纪初期以粮食贸易为载体间接交易的淡水量,相当于全球粮食生产用水的13%,日本通过农产品贸易进口的淡水量超过自身农作物灌溉用水。2006年我国进口大豆3150万吨,如果在国内种植需要耕地1810万公倾,相当于黑龙江省大豆种植面积的5倍。2018年我国进口大豆8803万吨,如果在国内种植需要耕地4633万公顷,相当于黑龙江省大豆种植面积的13倍,这些耕地资源可用于种植其它高经济价值农作物。总之,进口资源密集型产品显著缓解了我国短缺要素对发展的约束。 4.外循环引进先进技术设备 改革开放以来,机电产品进口占我国进口商品的比重约为一半,主要是成套设备、关键单机和先进仪器仪表等,持续提升我国产业装备水平。高技术产品的进口比重也持续增长,其中包括投资品、中间产品和消费品三部分,对我国技术装备水平、最终产品水平和消费水平的提升有重要贡献(见表4)。 总之,由于改革开放初期要素禀赋的严重失衡状况,改革开放后较长时期内,高比例的外循环是中国持续较快发展的必然选项和突出特点。 最近10年:要素禀赋改变、 国内市场扩大与外循环地位下降 经过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发展,我国要素禀赋持续改变,经济总量和国内需求规模持续扩大,受这两方面因素的影响,外循环的地位由升到降,内循环地位持续提升,本节分析这些变化及原因,并与其它大国的情况进行比较。 一、要素禀赋变化、经济规模扩大和全球产业链调整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持续增长和其它方面条件的变化,我国要素禀赋持续改变。劳动力净增长从缓慢到停滞再到下降,2018年劳动力占全球的比重降至20%;投资能力持续快速增长,资本成为了最富裕要素,我国资本形成总额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已经高达26%,研发投入紧跟其后达到21.2%,两者的比重都超过了劳动力。石油、淡水等自然资源要素的短缺则更为突出(见图10)。 与此同时,我国已积累了比较雄厚的物质基础,综合国力居世界前列。从经济总量看,2019年我国GDP总量已接近100万亿人民币,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有了超大规模的经济基础。 从产业体系看,我国是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 从消费需求看,我国是全球第二大市场,中等收入群体超过5亿,人均GDP迈过1万美元,可以提供国内产业所需要的各类市场。 从科技能力看,我国的科技水平不断提升,研发规模达世界第二位,大规模生产能力可以有效分摊高额研发费用,使更多的创新在成本上可行。 此时,更多依靠国内市场促发展,具备了现实条件和可能性。 同一时期,全球产业链也在进行调整,部分向发达国家回缩。数字技术发展导致劳动力成本在收入中的贡献度下降,提高了将生产活动从劳动力丰富的发展中经济体重新转移到发达经济体的可能性(Donald et al.,2019)。使外包加速向发达国家回流,推进了近岸外包和价值链区域化趋势,导致制造业活动从发展中国家回流到发达国家(Acemoglu and Restrepo,2019)。 技术进步如3D打印(增材制造)要求实时执行从原材料到最终产品的所有制造步骤,意味着技术不可分割,削弱了全球价值链的两个传统驱动力:劳动力成本套利和规模经济,降低了对有效技术规模(MES)的最低要求,因此,以分布式生产为特征的小规模本地化生产网络兴起,区域内价值链长度变短,全球分工程度下降。 二、外循环地位有所下降并相对稳定 受上述多种因素影响,2010年以后,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的地位较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相比有较为明显的下降。 首先是加工贸易比重有明显下降,从改革开放后的前30年高达50%的比重,降到30%左右,表明这个特殊贸易方式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下降(见图11)。2008年以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后国际环境趋紧、国内成本上升、国产化逐步提高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我国加工贸易占比呈较快下降趋势。2009~2018年,中国加工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快速下降,从41.18%下降到27.41%。其中,加工贸易出口占比从48.84%下降到32.04%;加工贸易进口占比从32.04%下降到22.01%(见图11)。 同期,外贸依存度也有明显下降,从2008年的57.61%下降到2019年35.68%。同期,出口依存度从32.6%下降到18.42%;进口依存度从25.01%下降到17.26%(见图12)。 三、国际比较:大国之间的相似性 一个国家内循环与外循环的关系,不仅受本国发展阶段和发展水平的影响,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受国家经济规模的影响,大国国内有较为完整的经济体系,内部循环余地大。小国则往往有较高的贸易依存度。 图13(a)、图13(b)和图13(c)分别列出1980年、2006年、2019年,我国与其他人口1亿以上大国外贸依存度的比较。人口大国之间在市场规模、消费结构和产业体系等方面有相似性,可比性较强。 (1)大国外贸依存度普遍提高。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较快推进,各国外贸依存度都有明显提高。图13中3张图显示,各国外贸依存度普遍提高,这些国家的平均依存度从1980年28.2%,提高到2006年的46.9%,后略有回落,2019年为42.6%。总体看,对外贸易的地位显著提升,外循环的作用显著加强。 (2)中国外贸依存度排序上升位置正常。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贸易依存度在大国中排名由低至高再到中等水平。1980年,外循环在我国经济中地位较低,外贸依存度仅为12.4%,在所有大国排名最后,比大国平均贸易依存度28.2%低近16个百分点。2006年,我国外贸依存度较1980年提高近5.2倍,达到了64.48%,在所有大国中仅次于菲律宾,排名第二位,高出大国平均依存度17.6个百分点,这也是外循环在中国经济中地位最为重要的时期。此后,外循环的地位又有明显下降,到2019年排名居中偏后,比大国平均外贸依存度低近7个百分点。 总体看,外循环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符合大国的一般规律:在发展水平较低时依存度较低,在快速发展中排名显著提升,经济增长趋于稳定后排名也开始降中趋稳。作为人口超大规模国家,我国外贸依存度低于大国平均水平也符合规律。2019年,美国的外贸依存度为26.39%,2018年日本为36.82%,都低于大国的平均水平。 四、一个概览及预测 图14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GDP、对外贸易、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分别占世界GDP总额、对外贸易总额、吸收外资总额和对外投资总额的比重。这组关系呈现出三段式特点,清楚映射出国内要素禀赋变化对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的影响。 第一段是20世纪80年代我国对外开放的初期阶段,对外贸易和吸收外资占全球对外贸易和外资流入的比重,低于我国GDP占全球GDP的比重,表明外循环对增长的带动作用有限。 第二段是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前10年,我国对外贸易占全球比重总体上高于GDP占全球的比重,吸收外资的比重更是超高,表明外循环对增长的带动作用显著。 第三段是21世纪第二个10年,对外贸易、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的比重都低于GDP的比重,表明外循环的作用有所减弱。同时,21世纪第二个10年,我国对外投资增长很快,占全球比重与对外贸易占全球比重相比高低互现。资金作为国内相对富裕要素会在全球寻求更高收益的配置,可以预计,我国作为对外投资大国的地位还会继续上升。 总体来看,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外循环均衡配置资源的压力减弱,我国的经济规模也今非昔比,外循环已经带不动如此体量的内循环,内循环为主成为必然选择。 综合各方面条件,经济发展转向更多地依靠内循环,既是过去几年的现实变化,也符合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这个状况会相对稳定,中国增长呈现出大国在这个阶段的共同特点:更多依靠国家市场,更具有内循环为主体的突出特点。 完善体制和政策 促进高质量国内大循环 “必须把发展立足点放在国内,更多依靠国内市场实现经济发展。我国有14亿人口,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经突破1万美元,是全球最大和最有潜力的消费市场,具有巨大增长空间。”这是中央审时度势做出的战略部署,也是今后发展的根本遵循。 我国已经进入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阶段,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愿望丰富多元,消费档次和水平不断提高。因此,新发展阶段需要的内循环是高质量的内循环,以下几个方面的改革需要加快推进。 一、更好地发挥竞争政策的作用,促进有效竞争和优胜劣汰 畅通内循环,首先要解决好国民经济循环中供给与需求匹配问题,解决好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这些根本问题。过去多年我国处于数量扩张为主的时期,大量资源投入扩大生产能力就会带动增长。现在进入增长质量提升时期,不仅要投入生产要素,还要决策怎么优化结构,怎样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获得发展能力。 以往多年,政府总是在关注企业是否经营困难、是否缺少某种资源,并较多使用直接或间接手段补贴“困难”企业。这在特殊时期可能有必要,但长期实施这类政策就是扶持低效率和无竞争力的企业,而这些企业原本应该通过竞争被淘汰,否则不利于提升资源配置效率。 今后,要更多发挥竞争政策的基础性作用,培育公平竞争环境,让市场机制更多发挥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促进好企业做大做强,提升整个产业的竞争力,实现高质量的内循环。 二、优化内需结构扩大消费比例 以前我国生产的很大部分提供给国外消费者,当外需重要性下降时,提高国内居民消费率很重要,是中国内循环为主带动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 过去多年,我国最终消费率和居民消费率都明显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最近几年有所上升,2019年达55.4%,但还是低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78.71%和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73.9%。长期低消费率高投资率,大量生产能力失去需求支撑,产能大量过剩,企业效益下降,金融风险加大。 提高消费率,要从促进就业、提高收入和改善收入分配、完善鼓励消费政策、完善社会保障制度等方面着手,短期刺激政策和长期制度安排相结合(李实,2020)。 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出口产业是农村转移劳动力的主要就业岗位和收入来源,外需减少对这部分群体产生更为明显的影响,需要更大力度的制度和政策措施保障其就业和收入。包括改革城乡二元土地制度,加快推进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和宅基地流转,赋予农村居民更多的财产权利增加财产收益。 农地入市、宅基地流转获取的收入,应优先用于完善相应地区农村人口的社保体系,解除后顾之忧,使他们与城里人一样不再依赖于土地保障,而是有更为有效和稳定的社会安全网托底,提高其消费能力和实际消费水平。 三、积极推进人口城镇化 加快新型城镇化进程是扩大内需的重要举措。以往多年,城镇化滞后于工业化,大批农村户籍的劳动力支撑了工业化进程,却不能完全进入相应的城市型消费之中,消费增长相对缓慢(魏后凯等,2020)。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的城市化率虽然已达到60%,但仅有40%左右为拥有城市户籍的常住居民。而其余20%是农民工,人数高达2.8亿。他们不能享受城市户籍人口的各种福利,对未来预期不稳,在城市的消费行为是维持基本生存,而不是发展。 农民工将其城市收入的大部分汇往农村,其基本用途是在宅基地改建、扩建住宅。然而这些住宅常年闲置,由此形成了农民有财产,但却没有财产性收入的局面。这种情形造成了这个庞大群体较低的边际消费倾向。 要加快流动人口的市民化进程,促进与城镇稳定生活条件相匹配的多种消费增长,释放出大量需求,包括服务消费需求,城市建设和住宅需求以及科技、教育、卫生、文化服务的需求等(郑得坤、李凌,2020)。这是巨量需求空间,也是改善民生的重大举措和促进社会公平的根本性改革。 城市规模、城市结构、城市容积率、社区布局、产业布局等,都要充分考虑与新市民需求的匹配度,特别是住房方面,培育租赁,尤其是长租和以租代售市场。不仅政策要向这方面倾斜,而且应该形成制度使之长效化。 还要加快推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健全财政转移支付同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挂钩机制,打通农村社保和城镇居民社保的衔接。 长期来看,户籍制度应逐步转为人口居住地登记制度。还要看到,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是在大口径外循环发展阶段中的城市化,农村人口主要流向沿海地区外向性制造业集中的城市。 这种机制已经改变,今后以内需为导向的城市化将成为主要方向。那些以往流入人口相对较少、生活成本相对较低、教育医疗等服务水平较对较高的大中型城市,有可能成为未来城市化的新引擎。 四、加快国有企业改革 当企业可以在全球市场配置资源时,国内企业改革不到位产生的不当行为会蔓延到国际市场。例如,以往出现的国有企业在投资经营中重扩张轻风险,导致企业大量亏损的行为,有可能伴随着我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增加而大量出海。要加快企业改革,平衡“动力”和“约束”机制,使内需外需都能够建立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基础上。 国有企业的改革仍在路上。目前,大型和特大型国企集团,母公司基本上仍然保持国有独资。2016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混合所有制是国企改革的重要突破口,即引入非国有战略性股东,让股东会、董事会、管理层按照法律行使权利和发挥作用。通过“混改”方式实现国企的资本结构调整、经营机制转换和公司治理转型,是已经明确的改革方向。 还要对所有企业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制定并实施对所有企业平等保护、公平竞争的法律和政策,任何企业都不能从免于竞争的保护中获取特殊利益,消除由于不公平竞争引起的国内国外资源错配。 五、加快自主创新 现在,我国想以引进方式获得“跟跑”之中的尖端技术,难度愈来愈大。当前国际环境中的负面因素导致这类问题集中浮现,但其深层原因却是经济理论可分析可预测的。 尖端技术市场属于寡头甚至垄断市场,技术持有方有控制力。而我们除了“最大的用户和市场”这个优势之外,往往并不具备“相互持有杀手锏”这种互惠和“对赌”能力。这些与以前大量引进“竞争性”技术的情形有本质不同,因此不能寄希望于国际环境改善能带来问题根本解决。同时,我们“并跑”“领跑”的技术不断增加,技术开发进入高度不确定状况,无人领航、无产业链条、市场需求不明,甚至不知是否有人跟随。 今后的科技创新,需要同时发挥好市场和政府“两只手”的作用。一方面,要更好地发挥市场在技术研发领域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特别要发挥民营企业和新型研发机构的重要作用。经验表明,民营经济在高技术领域的创新具有更大潜能。另一方面,政府要加大基础研究投入,持之以恒支持原创性研究,为技术创新提供源泉。要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在“卡脖子”关键技术问题上集中攻关。 要促进创新要素市场化配置和聚集,打破体制机制和政策上的束缚和阻隔,推动创新要素在全国范围内合理流动、优化配置。还要加强创新基础设施建设,加强人才培养,加强知识产权布局和保护,支持标准制定,加大政府采购力度等,形成良好的创新环境。 以更高水平外循环促进双循环畅通高效 在提出新发展格局的同时,中央多次强调,仍然要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新发展格局决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推动形成宏大顺畅的国内经济循环,就能更好吸引全球资源要素,既满足国内需求,又提升我国产业技术发展水平,形成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这些要求既符合全球化的最新趋势,更符合我们自身发展的需要。 2010年以来,虽然传统的全球产业链在调整和部分回缩,但数字技术支撑的全球产业链继续扩展和深化,并从产业链迅速向创新链扩展延伸。在信息技术支撑下,今后我国扩大开放,要在更深层次和更高水平上参与全球产业分工和创新分工,在更高水平上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提升国际竞争力。 全球化的历史表明,每次全球经济出现较大波动之后,就会有更多资源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重组,这正是“好的国家和企业”加快发展的机遇。 可以预计,在新冠疫情得到控制、全球发展进入“疫后时期”后,全球产业重组会比“正常”时期更为密集活跃,在全球市场上配置的资源更多。国内产业应该以更大力度畅通内外循环,在更多领域中集成全球资金、知识、技术、信息和人力资本,加快提升自身技术水平,提高国际竞争力。 一、内向集成全球资源 1.继续吸引外资流入 经过几十年发展,我国国内资金供给能力显著增强,出现了不再需要引进外资的观点。然而,从全球化实践来看,全球资源配置远远超出了“互通有无”、“多余出口短缺进口”。 在全球资金流动中,资金充裕国家既大量对外投资,也大量吸收外资。美国是全球资金供给最充分的国家,是对外投资最多的国家,同时也是全球吸收海外投资最多的国家。这是因为FDI流动的意义远不止调节各国的资金盈缺。资金流动对投资者来说,是寻求风险扣除后回报最高的投资机会,对融资者来说,是寻求成本最低的资金来源(江小涓,2008)。 在全球投资者看来,综合考虑安全性、流动性和收益性,投资美国是合理选择。从微观层面看,在每一个细分市场上,各个企业持有的优势资源是不同的。每个企业要在激烈的竞争中不断增强自身优势,都需要不断重组内部外部各种资源。 从我国情况看,现在我国吸收外资投资,主要并不是为了带来资金,而是要获得随资金流入的各种竞争要素,如技术、全球网络、经营理念、研发能力等。从图15可以看到,外商投资企业在我国各类技术活动水平均高出全国平均水平,表明吸引外资带来了较多的技术资源,外商投资企业成为带动我国技术向更高水平创新阶段迈进的重要力量。 2.继续引进先进技术 长期以来一个常见的误解是,利用外部技术资源的国家都是本身自主技术能力不足的国家。而实际情况是,技术出口大国往往也是技术进口大国,只有双向高度参与全球创新链,才能为自已带来最强的技术能力。 图16是美国、中国和印度三国ICT专利进出口的情况,可以看到,美国的进口和出口大致平衡,中国和印度都是出口明显大于进口。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和印度的ICT产业技术水平高于美国。美国这样的技术强国却大量引进技术,这并不难理解。 在代表最高技术水平的产业中,产品各部分都需要达到相应的高水平,如果是大型复杂产品系统,整机企业、关键设备企业、零部件供应商等产业链中的各部分,技术水平和产业特性需要同步迭代和平行发展。愈是最高水平的产品,愈是需要集成全球最高水平的技术能力,因此这类产品全球技术网络密集。 一些学者的研究也证明了使用高密度的信息技术可导致制造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李捷等,2017)。由此,最终产品生产国往往既大量出口高技术产品,又大量进口高技术零部件,成为全球创新链中的双向贸易大国。 3.继续进口自然资源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要素禀赋结构的变化,集中在一些可变资源方面,如劳动力、资金和技术。然而,耕地、淡水和石油资源等自然禀赋无法改变,随着经济体量加大,这些资源相对短缺的问题更加突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2006年以后,中国的外贸依存度总体持续下降,但是石油、大豆等初级产品的进口却持续上升。 图17展示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石油进口依存度的变化趋势,即石油年净进口量占年石油消费量的比重。2006年开始,我国石油进口依存度就超过60%,目前已经高达近80%。表明国内石油供给量与我们庞大经济体量对石油的需求相比明显不足,要依靠国际循环补充缺口。 二、外向集成全球资源 国内企业对外投资,本质是走出去在全球集成资源。在进入21世纪后,我国对外投资规模持续扩大,这是可以预期和分析的现象。 第一,投资者希望提高资金收益率。我国持续多年的高积累率,资本存量高速增长。特别是近10年来,国内资金成为相对充裕的生产要素,存量资本和每年新增储蓄都达到巨大规模。2018年,我国资本形成总额达到39.7万亿人民币,约合5.4万亿美元,占全球资本形成总额的比重已达25.8%。与我国6%的淡水资源、7%的可用土地资源、3%的石油资源相比,甚至与20%左右的劳动力资源相比,资本已经是相对充裕要素。 面对土地、淡水、环境容量等自然资源的日益稀缺,劳动力成本日益提高,相当部分的资金继续在本土配置,会达不到最佳状况,降低资金收益。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开始向外转移,寻求有更高回报的投资地点,这是资本追逐利润的必然结果。这种转移有利于阻止本土投资收益率的持续下降,稳定资本收益。因此,对外投资加速有其内在强劲动力。从图18中可以看出,中国作为跨国投资东道国的地位和作为跨国投资输出国的地位,已经出现替换趋势。 第二,缓解国内产能过剩。我国过剩生产能力中有相当一部分技术和产品并不落后,符合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市场需求。通过对外投资重新配置这些生产能力,是促进国内结构调整的重要途径。从一些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当他们处于我国当时这个结构转换时期时,也将大量设备向海外转移,促进国内结构调整和升级。 第三,贴近用户和市场。这对复杂产品和成套设备至关重要。这类商品以出口方式进入国际市场的一个重要缺陷,是生产和售后服务不能贴近市场,不能及时按用户要求,提供个性化的设计、制造和售后服务,某些产品的竞争力因此而打折扣。“走出去”在当地设厂生产,能够使低成本的优势和贴近市场的优势叠加,增强产品的竞争力。与此同时,近些年来我国出口商品面临的贸易摩擦增多,企业出口成本上升,出口前景不稳定,从出口转向对外投资是许多企业的应对之策(Alyson and Assche,2010)。 三、提升在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中的地位 经过多年开放式发展,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超过了我们在全球GDP中的地位。图19表示中国、美国和德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重要性,国家所在的圆圈大小表示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相对地位,可以看出,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排名第一,超过我国GDP在全球第二的排名。 与许多国家相比,我国参与全球产业分工的链条较长且范围广泛,在全球产业链中已居于重要位势。许多产业较高比重的市场和资源在国外,必须内外循环畅通整个产业才能有效运转。同时,全球产业链的波动对我们影响也最大。因此,推动全球产业链发展和维护全球产业链安全,是与我国自身发展直接相关的重大利益。 全球创新网络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企业研发的国际化形成的。跨国公司是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载体。而中国以自身的竞争力,不断提升中国在这个网络中的份额和地位(Branstetter et al.,2018)。 据笔者对在华跨国公司研发机构的调研,这些研发机构已经从20世纪末期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为主,转向21世纪前10年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研发适合当地新产品”,再转向最近十年的“母公司技术当地化服务”+“研发适合当地新产品”+“参与公司全球研发网络”三者并重。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调研也显示出中国在跨国公司全球研发网络中重要性的提升,20世纪90年代,在全球创新网络中,中国的贡献大约只有1%的专利,而在2015~2017年期间,中国贡献了大约15%的专利(见图20)。中国的一些城市更是成为了全球创新合作网络中的关键节点,在ICT产业全球十大创新网络中,北京、上海都已经处于其中(见图21)。 因此,推动全球创新链发展并更多地融入其中,对我们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全球创新链的波动和断裂对我们的影响也可能很明显。 近些年的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数字平台模块化治理和分层模式鼓励全球范围内的开源创新,期望程序开源和平台分层来实现创新渠道多样化,避免头部平台承担过多创新负担,同时促使平台与其子平台之间保持协调和互补,强化了价值链在全球范围分布的动力(Sturgeon,2019;Pisch,2020)。这种趋势为我国企业更多加入开源创新群体、更多加入全球创新链并不断提升位势,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和机遇。 四、增强我国数字产业全球竞争力 我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愈来愈多的产品、企业和产业进入数字时代。今后数字经济将继续全面发力,数字化消费将向新领域延伸,继续创造重量级新消费形态。 在数字经济发展中,我国产业处于有力的竞争地位。数字经济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极为显著,这源于许多数字产品和服务的初始成本很高而边际成本很低,大市场有明显优势。我国人口数量最多,接入互联网的绝对人数和相对比例都很高,网民规模、手机网民规模和社交网站活跃用户分别超过10亿、10亿和7亿,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国家,也超过美国和欧洲相加的数字,滋养培育出了许多全球极具竞争力的数字企业。 在我国,数字产业即使仅在国内市场上,就能同时获得规模经济和竞争的双重效益,迅速提升服务和技术水平。今后,我国数字经济将会全面发力,成为引导长期高效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 数字技术将传统的线性供应链改造成以数据分析为核心的一体化供应链生态系统。借助国内迅速发展的数字生产平台,数字产业已经是我们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 近些年,我国形成一批在国内外都堪称行业标杆的先进数字制造企业。从2018年开始,世界经济论坛与麦肯锡合作评选领跑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灯塔工厂”,这些工厂分布于全球各地的各个行业,通过全面应用数字技术,优化业务流程,改变了生产部门员工的工作方式和技术利用方式,实现了运营系统的创新。 迄今共有5批企业上榜,其中中国上榜企业最多,达到16家,占比29.63%(见表5),“灯塔工厂”的国家分布(见图22)。这充分表明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企业的发展与进步,展示了以我国企业为引领组建或推动全球数字化产业链创新链的乐观前景。 我国全球领先的数字化物流体系也是重要的竞争优势,研究表明,与最终品贸易相比,全球价值链对物流绩效和运输成本更加敏感(Taglioni and Winkle,2014)。一国物流绩效指数(LPI)得分越高,其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越大。 物流4.0作为数字平台主导的价值链生态系统的重要环节,将同时影响价值链布局和治理结构。陆华等(2020)研究表明,国家物流绩效水平会影响国家间经贸往来的效率和成果。智能物流大大提高了仓储对客户需求的响应速度,简化了货物交付的整体流程。自动驾驶汽车、仓库自动化、物联网(IOT)数字跟踪系统和大数据预测分析等尖端技术相结合不仅能加快原材料和中间品向产成品转移的速度,而且可通过需求预测来提高从产成品向需求终端转移的效率。物联网通过实时跟踪货运来提高交付服务效率,将使运输和海关处理时间减少16%~28%。最近几年,与国内蓬勃发展的电子商务、外卖等业态相匹配,我国数字化物流体系持续发展迅速迭代升级,具备了较强的全球竞争力。 今后一段时期,全球产业链和创新链还将发展,我国的机会依然很多,同时,利用“断链”方式打击我国在制高点上的创新能力,也会时常发生。这种复杂情形下,不应该作极端化的选择,要以最大努力参与到全球创新链中,获得全球创新分工的利益,同时以最大努力自主创新形成“对赌”及备胎能力,提高应对断链事件、保持技术供给可持续的能力。 五、继续扩大开放促进更高水平双循环 1.从政策性开放转向制度性开放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针对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不同行业,采用差别性的政策引导开放。我国的开放政策倾向于鼓励出口限制进口,鼓励资金流入限制资金流出。这种倾向性是由我国国情、发展阶段和产业竞争力所决定的,也是许多国家在相同发展阶段采用的战略。 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各方面的条件和环境已经发生很大变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一个新阶段,基本具备了制度性开放的条件和环境,今后要致力于使制度性开放体制更加完善和相对定型。 要继续完善涉外经济法律法规体系,坚持各类经济主体地位平等、对各类财产权平等保护的原则,提高法律实施和执法水平。 首先,要平等看待出口和进口。通过出口扩大市场、获得规模经济和分工的益处,与通过进口引进各种资源、提升国内产业技术水平和竞争力,两者同等重要。 其次,要平等看待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吸收外资带来的资金、技术、先进产品、管理经验等,与对外投资带来的投资收益、出口扩大、当地生产和技术获得等,两者同等重要。 最后,要平等看待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两类企业都能促进国内经济发展和国际竞争力提升,公平竞争能筛选出综合竞争力较强的企业,促进整个产业提升效率和竞争力,实现高质量的双循环。 2.加快要素市场改革 在双循环中,国内基本经济变量失衡和市场扭曲带来的影响超出国界,负面影响被放大。例如当价格不能及时反映某种要素的市场供求和机会成本时,企业就会超量使用,还会大量出口。再如,国内企业可以在国内融资,可以引进外资,还可以到海外投资,如果国内金融业配置资金的效率不能有明显改善,国际投融资行为就会超常发生。 还有,海外各大证券市场都在努力成为中国优质企业上市地点,各个交易所都在积极争抢中国的上市资源。如果我国证券市场不能做到高效透明规范,我国的优质企业就会到海外上市。今后改革要有高起点,纠正要素市场上的种种制约和扭曲,才可能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中高效配置资源。 3.深入研究高水平贸易规则的影响 由于WTO主导的多边体系作用减弱,一些新的高标准贸易协定出现。2018年以来,美国、欧盟和日本等先后签署了一些高标准自由贸易协定,如日欧EPA、美墨加协定、欧加FTA、CPTPP等。这些贸易协定涉及零关税、服务业开放、服务贸易、电子商务及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保护、环境保护等,这些协定全部生效后,将覆盖55%以上的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推动相关领域新一轮全球化进程。 我国继续扩大开放,绕不过这些方面的要求。在开放制度建设中,一方面,要着眼于国际经贸体系和贸易投资规则的调整,研究这些标准的影响和对策,推进建设与其相衔接的制度体系,认真审视我国各种隐性补贴政策和当地企业保护政策,择机推进更高标准的开放举措。另一方面,要着眼于我国自身优势、特点和需求,推出由我国主导的高标准规则体系,在进一步的开放中有匹配度和主动权。并为未来新全球化体系的形成贡献中国力量。 4.加快创造更好发展环境 促进更高水平的双循环,政府要从传统的制定产业政策为主向营造高质量竞争环境为主转型。致力于维护市场秩序、反垄断和不正当竞争、提升要素供给质量、研究和发布行业发展信息等,依照法律从环保、节能、产品安全和国家安全等角度进行必要行业准入管理。大幅度减少或取消产业补贴,必要的补贴要提高透明度,符合公平竞争原则。严厉打击侵犯知识产权、造假、欺诈等行为。要推进规范化、法治化营商环境改革,给企业提供清晰稳定的规则,形成稳定预期。要进一步健全产权保护制度。 总之,要以更大力度推进市场体系和竞争制度建设,营造适应高水平双循环要求的发展环境。 本文的分析表明,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是我们今后阶段的发展模式和时代特征。促进两种循环更高水平、更加协调、更可持续,是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的长期目标和战略任务。 是一家非官方、非营利性的专业智库,定位为“平台+实体”新型智库,专注于经济金融领域的政策研究。)
“2020年4月,华药Ⅰ类新药——重组人源抗狂犬病毒单抗注射液完成了III期临床试验并取得临床试验报告,8月顺利进入快速上市审批程序,预计2021年进入市场。”2021年1月4日,华北制药相关负责人对上证报记者如此表示。据介绍,近年来,华北制药持续强化创新驱动,加快技术强企,让科技渗透到从研发、生产到市场的每个环节,为企业高质量发展蓄力赋能。 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华北制药开始布局生物技术领域。生物制药被业界公认为朝阳产业。在重组人源抗狂犬病毒单抗注射液持续16年的研发过程中,公司建成了抗体药物研制国家重点实验室,并以此为支撑,构建了三大表达系统,研发方向和能力也更趋专业化和延展性。 公司下属金坦公司首创大规模制备无硫柳汞乙肝疫苗(CHO细胞)新工艺,彻底消除硫柳汞潜在的神经毒性及肾脏毒性。公司乙肝疫苗的质量优势迅速转化为市场竞争优势,2019年单品收入突破10亿元。MG011、MG021等一批生物药启动一期临床,长效EPO完成细胞库建库准备,合计10余个生物药处在不同的研发阶段,形成了梯次化生物药产品布局。 致力于基础研究平台建设,以抗生素起家的华药,建成了微生物药物国家工程研究中心,是拥有国内医药行业最大的药物微生物菌种资源库、国内规模最大的微生物新药筛选用菌种库和代谢产物库的制药企业之一,这些资源宝库蕴含了无限可能。 2020年,云南省植保局负责人找到华药,希望对三七种植过程中,真菌感染导致的土质恶化问题进行联合攻关。经过多次实地考察,依托菌种库中存有的5万多个菌株,根据三七种植土地实现菌落动态监测结果筛选适合的治病菌,公司提出了“以菌治菌”的方案,使用爱诺公司的专利新品“爱诺标博——甲基营养型芽孢杆菌9912制成复合制剂,既解决了病害,涵养了土壤,又满足了新版药典对中药材农残标准提高的要求。 连续流微通道反应是当前医药化工行业科技创新的热点和重点之一。华北制药与清华大学联合科研攻关,让连续流微通道反应技术在华药生产车间得到广泛应用。在公司下属华胜公司链霉素生产车间,一个只有电饭煲大小的微反应混合器,每年能为车间节约原材料费近百万元。现在,这项技术已经成功推广到杆菌肽萃取技术和哌拉西林合成反应中,未来还将在更多产品领域推广,开启了公司高效精细化、大数据智能化的新时代。 前沿科技成果的引入,让传统产业重新焕发勃勃生机。公司以清洁生产和末端治理为突破口,通过专项攻关,集聚创新资源,牵头组织中科院过程所、天津大学等单位承担了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科技重大专项“制药行业全过程水污染控制技术集成与工程实证”课题。青霉素发酵通过菌种定向选育技术、连续发酵技术和菌丝形态调控等技术手段,使青霉素发酵水平不断突破历史纪录。结合酶法合成工艺,实现清洁生产,源头减排,推动了行业的技术进步。 从技术驱动到以疾病维度规划产品,公司从39个治疗领域聚焦到抗感染、免疫调节、心脑血管等重点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