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生育政策即将迎来重大调整。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关于“十四五”规划建议明确要求,“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制定人口长期发展战略,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 民政部部长李纪恒在相关辅导读本中撰文解读指出,“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提高人口素质。这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持续保持社会活力的治本之策。” 人口问题既是家事、也是国事,是基础性、全局性和战略性问题。日本前首相安倍把少子化视为国难,俄罗斯总统普京称俄罗斯的命运和历史前景取决于人口。由于计划生育长期推行,少子老龄化问题已成为21世纪中国面临的最大灰犀牛之一。中国既面临人口总量即将见顶、远期将急剧萎缩的总量危机,也面临人口少子化老龄化日益加剧的结构性危机。 2019年中国出生人口降至1465万,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人口总量在“十四五”时期将不可避免进入负增长。人口因素变化缓慢但势大力沉,按照当前趋势,随着全面二孩政策效应彻底消失、受教育水平提高、城市化推进等,未来总和生育率将从2019年的1.5下滑至1.0-1.2左右。以总和生育率1.0估计,到2050、2100年总人口将分别为12.1、5.2亿,老人比重分别为31.2%、53.4%。即使以总和生育率1.4稍乐观估计,到2050、2100年总人口将分别为12.7、7.3亿,老人比重分别为29.6%、40.7%。 中国要顺利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并长久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必须正确认识人口发展的内在规律,必须正确认识人口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我们建议,尽快让生育权回归家庭自主,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以提升总和生育率至世代更替水平,加快构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体系以让每个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医。 若总和生育率在未来十年逐渐提升至1.8,到2050年、2100年中国人口将分别为13.6、10.0亿,老年人口比重将分别达28.9%、32.5%。若未来十年中国总和生育率逐渐提升至2.1左右,到2050年、2100年中国人口将分别为14.0亿、12.9亿,老年人口比重将分别达26.8%、26.7%。 考虑短期内社会各界对人口问题的认识仍存较大争议,建议在“十四五”时期从尽快放开三孩开始逐步推进并观察效果,这也符合中国渐进式改革、增量式改革的传统智慧。之前放开“单独”二孩和全面放开二孩,生育效果均不及预期,并大幅低于反对放开生育派的预测数据。 摘要 中国少子化老龄化加快,人口峰值临近。1)出生人口持续下滑,2030年将降至不到1100万。继2018年中国出生人口下降200万后,2019年出生人口再下降58万至1465万。2019年出生人口减幅明显收窄主要在于主力育龄妇女数量减幅边际明显收窄和生育率基本稳定,一孩和二孩出生数减幅均较2018年明显收窄。2016-2019年一孩出生人口从981万降至593万,没有一孩哪来二孩三孩,预示后续生育形势严峻。从长期趋势看,由于生育堆积效应逐渐消失、育龄妇女规模持续下滑,当前出生人口仍处于快速下滑期,预计2030年将进一步降至不到1100万。住房教育医疗等直接成本、养老负担、机会成本高抑制生育行为,“生得起、养不起”。2)中国人口老龄化加快,2022年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2019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未富先老问题突出;美日韩老年人口比重达12.6%时人均GDP均在2.4万美元以上,而中国仅1万美元。从发展趋势看,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和规模前所未有,2022年将进入占比超过14%的深度老龄化社会,2033年左右进入占比超过20%的超级老龄化社会,之后持续快速上升至2060年的约35%。人口老龄化使得社保收支矛盾日益凸显,养老金缺口将日益增加。3)中国人口突破14亿人,但即将陷入负增长。2019年中国人口突破14亿,《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预期的2020年14.2亿不可能实现。联合国对中国人口增长同样存在高估,中方案预测2031年达14.6亿人的峰值。我们预测,中国人口将在“十四五”时期陷入负增长,2050年左右开始将急剧萎缩,2100年占全球比例将从当前的约19%降至7%。4)人口红利消失,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下滑。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已于2010年见顶,预计2050年比2019年减少23%;2010-2018年中国经济增速已从10.6%降至6.1%,即将进入“5时代”。老龄化提高消费降低储蓄和投资,导致经济潜在增长率下降,并引发消费结构变迁,比如医疗保健占比将逐渐提升。 中国人口三大流传甚广的错误认识。1)中国适度人口规模有多大?反方观点:胡保生、宋健、田雪原等学者1980年代初测算,百年后中国的适度人口为7亿左右;如不控制人口2080年中国人口或达43亿。我们认为,“适度人口”只是一个抽象理论概念,测算需要诸多长期假设,从历史情况看很难测准。人口承载力随着技术进步不断提高,不存在静态、绝对的适度人口。2)提高人口素质才是关键,人口数量没那么重要?反方观点1:国力主要由人口质量决定、而非人口数量,李小平、程恩富等学者认为人少一点人均GDP更高。我们认为,人口数量和质量共同影响国力。人口不仅是消费者,更是生产者,人口众多在需求端形成大市场,在供给端提供充足劳动力和更多人才。反方观点2:人工智能将取代许多人的岗位,大量人口将成为负担。我们认为,人工智能在替代部分传统产业岗位的同时,也会催生新经济新产业更多的就业需求。3)是否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反方观点1:全面放开生育将造成富裕和贫困阶层多生、中产阶级少生,不利于社会公平;且农村出生人口或爆发式增长,人口素质将下降。我们认为,生育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生育权应回归家庭自主;全面放开是对所有家庭一视同仁的公平尊重;当前农村生育率依然低迷,农村出生人口不可能暴增,农村出生人口也不等于低素质人口。反方观点2:政策调整应该谨慎,可以更大力度地鼓励二胎生育,或有条件地放开三四胎生育。我们认为,翟振武等人曾估计“全面二孩”将使出生人口峰值达4995万,生育政策已被人为延误太久,不可继续拖延,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政策建议:1)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让生育权回归家庭自主,加快构建生育支持体系。一是实行差异化的个税抵扣及经济补贴政策。二是加大托育服务供给,大力提升0-3岁入托率从目前的4%提升至40%。三是进一步完善女性就业权益保障。四是加强保障非婚生育的平等权利。五是加大教育医疗投入,保持房价长期稳定,降低抚养直接成本。2)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打造高质量为老产品和服务体系,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一是加快推进国资划转社保补充缺口,推动社保全国统筹,发挥养老保障体系中第二、三支柱的重要作用。二是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鼓励企业留用和雇佣年长劳动力,适时适当推迟法定退休年龄。三是打造高质量的为老服务和产品供给体系。四是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 风险提示:生育政策调整滞后,老龄化应对不力。 目录 1 中国少子化老龄化加快,人口峰值临近 1.1 中国出生人口持续下滑,2030年将降至不到1100万 1.2 中国人口老龄化加快,2022年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1.3 中国人口突破14亿,但即将陷入负增长 1.4 人口红利消失,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下滑 2 中国人口三大流传甚广的错误认识 2.1 中国适度人口规模有多大? 2.2 提高人口素质才是关键,人口数量没那么重要? 2.3 是否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3 政策建议: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正文 1 中国少子化老龄化加快,人口峰值临近 1.1中国出生人口持续下滑,2030年将降至不到1100万 继2018年中国出生人口下降200万后,2019年出生人口再下降58万至1465万。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先后出现三轮婴儿潮,分别为1950-1958年的年均2100万,1962-1975年的年均2628万,1981-1994年的2246万,之后逐渐下滑至2003-2012年的1600万上下,其中2012年为1635万。中国总和生育率从1970年代之前的6左右,降至1990年的2左右,再降至2010年后的1.5左右。第四轮婴儿潮原本应在2010年后出现,但因长期严格执行的计划生育而消失。在上述背景下,独生子女政策终于有所松动,2012年末中央决定实施单独二孩政策,但效果不及预期,2013-2015年出生人口分别为1640、1687、1655万。2015年末中央决定全面放开二孩,出生人口在2016年达1786万、创2000年以来峰值;但2017年即下滑至1725万,2018年再下降200万至1523万,2019年为1465万。 2019年出生人口减幅明显收窄主要在于主力育龄妇女数量减幅边际明显收窄和生育率基本稳定,一孩和二孩出生数减幅均较2018年明显收窄。从育龄妇女数据看,2016-2019年15-49岁育龄妇女数量分别减少491、398、715、502万,其中生育子女数占比超85%的20-35岁主力育龄妇女数量分别减少194、264、398、331万,2018年主力育龄妇女数量较2017年多减134万,2019年较2018年少减67万。从生育水平看,根据我们估算,2016年总和生育冲高至1.7、较2015年明显上升,2017年略降,2018年明显下降至1.5左右,2019年基本持平。从国际比较看,当前中国总和生育率水平不仅低于全球平均的2.47,还低于高收入经济体的1.67。从分孩次出生数看,2015-2019年一孩出生数分别为879、981、713、629和593万,二孩出生数分别为658、715、892、760和747万(2019年数据为估计),三孩及以上出生数分别为118、90、117、134和125万(2019年数据为估计)。2016年出生人口大幅增加131万,主要在于一孩出生数大幅增加132万、贡献78%,二孩出生数增加57万、仅略高于2015年的增量53万;2017年全面二孩效应才开始明显显现,尽管当年一孩出生数大幅下降268万,但二孩出生数大幅增加177万;2018年出生人口大幅下滑200万,主要是二孩出生数大幅下降132万和一孩出生数下降84万;2019年一孩、二孩出生数分别减少36、13万,对总出生人口减量分别贡献62%、22%。 从长期趋势看,由于生育堆积效应逐渐消失、育龄妇女规模持续下滑,当前出生人口仍处于快速下滑期,预计2030年将进一步降至不到1100万。从分孩次出生数占比看,二孩及以上孩次占比从2015-2016年的45%-47%骤升至2017年58.6%,2018、2019年分别为58.7%、59.5%。没有一孩哪有二孩三孩,在生育堆积效应消失后,一孩出生数占比将恢复到高于二孩占比的常态。2016-2019年一孩出生人口大减近40%,跌至不到600万的历史低位,预示出生人口还将明显下滑。从育龄妇女数据看,20-35岁主力育龄妇女规模在1997年达1.86亿的峰值,降至2006年的1.67亿后小幅回升至2013年的1.73亿,之后将持续下滑至2031年,2032-2038年有所回升,2039年后再持续下滑;其中,2030年20-35岁育龄妇女规模将分别比2019年减少约28%,2050年将较2030年再减少约19%。按照当前趋势预测,中国出生人口将持续快速下滑至2028年的不到1100万,2029-2036年有所企稳,2037年后再持续下滑至2050年的约800多万。 住房教育医疗等直接成本、养老负担、机会成本高抑制生育行为,“生得起、养不起”。一是房价快速攀升,2004-2018年房贷收入比(居民房贷余额/可支配收入)从16.2%增至47.6%,带动居民债务收入比(居民债务余额/可支配收入)从28.6%增至88.4%。二是教育成本明显攀升,特别是公立幼儿园供给严重不足,家庭被迫选择费用较高的私立幼儿园,并且部分学校把“家庭作业变成家长作业”,使得教育子女费心。1997-2018年中国公立幼儿园在读人数比例从95%降至43%。三是医疗费用持续上升,1995-2018年居民医疗保健支出上涨27倍,远超可支配收入9.2倍的涨幅。四是独生子女夫妇“四二一”家庭结构养老负担重,挤压生育意愿。五是女性劳动参与率高但就业权益保障不够,导致生育的机会成本高,1990-2019年中国女性劳动参与率与男性的差距从11.6个百分点扩大到14.8个百分点,而全球、美国、欧盟、日本男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差距均呈缩小态势。 1.2中国人口老龄化加快,2022年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2019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未富先老问题突出;美日韩老年人口比重达12.6%时人均GDP均在2.4万美元以上,而中国仅1万美元。2019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为17603万,较2018年增加945万,占比为12.6%、较2018年上升0.7个百分点。与历史数据相比,人口老龄化程度加快;2001-2010年中国老龄化程度年均增加0.2个百分点,2011-2018年年均增加约0.4个百分点。从老龄化水平的国际比较看,2019年中国老龄化程度在全球经济体中位居第61位,高于中等偏上收入经济体2.2个百分点。2019年全球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为9.1%,高收入经济体、中等偏上收入经济体分别为18.0%、10.4%;全球老龄化程度位居前三的经济体为日本、意大利、葡萄牙,占比分别为28.0%、23.0%、22.4%。从老龄化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的国际对比看,美国、日本、韩国、中国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分别在1978、1981、1994、2019年,当时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分别为11.2%、9.2%、5.8%、12.6%。美国、日本、韩国、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12.6%分别是在1990、1992、2015、2019年,当时人均GDP分别为2.4万、3万、2.7万、1万美元。 从发展趋势看,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和规模前所未有,2022年将进入占比超过14%的深度老龄化社会,2033年左右进入占比超过20%的超级老龄化社会,之后持续快速上升至2060年的约35%。随着生育率下行和寿命延长,老龄化是全球普遍现象,但中国由于长期实行计划生育,老龄化速度前所未有。从发达国家情况看,从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7%的老龄化过渡到超14%的深度老龄化,法国用了126年、英国46年、德国40年、日本24年(1971-1995年);从深度老龄化到老年人口占比超过20%的超级老龄化,法国用了28年(1990-2018年),德国用了36年(1972-2008年),日本用了11年(1995-2006年)。中国2001年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7%、进入老龄化社会。预计中国将于2022年、即用21年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再11年后即2033年前后进入超级老龄化社会,之后持续快速升至2050年的29.5%、2060年的35.2%,企稳一段后将再度上升至2084年及之后的约40%。而且,由于人口基数大,中国老年人口规模也是前所未有。2019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已达1.76亿,预计到2050将达3.76亿,2058年达4.14亿的峰值,届时大致每3个中国人中就有1个65岁以上的老人。并且,高龄化问题也将日益突出。2019年中国80岁及以上高龄老人超过3200万人,占比2.3%。预计2030年高龄老人将达约5300万,占比3.8%;2050年高龄老人将达1.3亿,占比10.3%;2073年达1.74亿的峰值,占比继续升至17.1%;2100年为1.56亿,占比20.8%。 此外,从人口年龄中位数看,1980-2015年中国人口年龄中位数从21.9岁升至36.5岁,预计2030、2050年将分别升至43.0、50.7岁。从国际看,2015年美国、欧洲、日本、印度人口年龄中位数分别为37.6、41.4、46.4、26.8岁,到2050年将分别为42.7、47.1、54.7、38.1岁。到2050年,中国人口年龄中位数将明显高于美国、欧洲、印度,制约国际竞争力。 人口老龄化使得社保收支矛盾日益凸显,养老金缺口将日益增加。 2018年中社会保险基金收支结余11622亿元,剔除财政补贴后的实际盈余为-6033亿元,连续6年为负。养老保险在社保体系中占比70%,2018年养老保险基金实际盈余为-4504亿元,实际盈余同样连续6年为负。当前社保缺口主要在于历史欠账,即计划经济时代国企办社会,部分人群未在退休前缴纳保险费,但享受养老金发放福利。2017年11月国务院发布《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实施方案》,要求2020年底之前划转企业国有股权的10%补充社保。但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养老金缺口将日益凸显,这也是全球面临的普遍难题。从中国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看,中国累计结余可支付时间从2012年的18.5个月逐渐下降至2018年的13.7个月,抚养比(在职人数/退休人数)降至2.55。2018年有4省入不敷出,18个省的累计结余可支付时间在12个月以下,8个省的抚养比已降至2以下;其中黑龙江养老保险基金从2013年开始持续“入不敷出”,2016年累计结余转负。并且,随着老龄化加剧,医疗支出压力也将越来越大。根据国家卫生服务调查,2003-2013年中国调查地区居民两周患病率(患病人次数/调查人数)从14.3%增至24.1%;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患病从33.8%增至62.2%,2013年老年人口的患病率是平均水平的2.58倍。 1.3中国人口突破14亿,但即将陷入负增长 2019年中国人口突破14亿,《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预期的2020年14.2亿不可能实现。2019年中国总人口为140005万人,首次突破14亿,较2018年增加467万,人口增量持续收窄,自然增长逐渐放缓。1949年中国人口(不含港澳台及海外华侨)5.4亿,1981年突破10亿,2019年突破14亿。中国人口从8亿到10亿,花了12年;从10亿到12亿,花了14年;从12亿到14亿,花了24年。2016年《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预估2020年中国人口为14.2亿人,要达到这一预期目标需要2020年中国人口增加约2000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预估错误的原因在于过高估计了全面二孩政策对生育率提升的影响,认为2015年总和生育率在1.5-1.6之间,预期2020年、2030年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8,进而预测中国人口将在2030年前后达14.5亿人的峰值。 联合国对中国人口增长同样存在高估,中方案预测2031年达14.6亿人的峰值。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19)》对中国人口有9个预测方案,其中中方案假设2015-2020年、2020-2025年、2025-2030年中国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70、1.72、1.73,进而预测中国人口将在2031年迎来14.6亿的峰值。此外,其低方案假设2015-2020年、2020-2025年、2025-2030年中国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45、1.32、1.23,人口将于2024年达到14.5亿的峰值。 我们预测,中国人口将在“十四五”时期陷入负增长,2050年左右开始中国人口总量将急剧萎缩,2100年中国人口将降至不到8亿,届时中国人口占全球比例将从当前的约19%降至7%。相较于维持人口总量不变的世代更替水平2.1,日本1.4的总和生育率大致意味着日本出生人口每隔一代人将萎缩约1/3,韩国0.98的总和生育率意味着韩国出生人口每隔一代人将减少超过50%。尽管2019年中国总和生育率为1.5,但随着生育堆积效应消失,生育率还将进一步下滑。即使以1.4的总和生育率估计,中国人口将在2022年前后达到峰值;如果总和生育率为1.3或者1.5,中国人口将在2021、2024年达到峰值。人口见顶之后前25-30年内萎缩速度较慢,但随着1962-1975年高生育率时期的出生人口进入生命终点后,萎缩速度将明显变快。2050年中国人口将较2022年减少仅9%,2075年中国人口将较2050年减少22%,2100年中国人口将较2075年减少25%,即降至约7.5亿。1950年中国人口占全球比例为22%,2019年小幅降至约19%,2100年将大幅降至约7%。随着人口总量萎缩,中国的大市场优势将逐渐丧失,综合国力也将受到影响。 1.4人口红利消失,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下滑 从经济增长看,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已于2010年见顶,预计2050年比2019年减少23%;2010-2018年中国经济增速已从10.6%降至6.1%,即将进入“5时代”。人口数量红利是过去中国经济保持高速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1978年改革开放后,中国依靠庞大且年轻的劳动力资源,以及与之相关的巨大统一市场,快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1962-1975年第二轮婴儿潮人口是改革开放40年的建设主力,生产和储蓄多,消费少,导致储蓄率和投资率上升,储蓄超过投资部分产生贸易顺差,同时过剩的流动性和人均收入水平提高推动消费升级,经济潜在增速较高。但是,在长期低生育率背景下,中国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及规模分别在2010、2013年见顶,人口数量红利消失,导致中国经济潜在增速下行,推动中国经济增速换挡。2010-2019年,中国经济增速从10.6%逐渐降至6.1%,即将进入“5时代”。从绝对水平看,当前中国人口总抚养比约40%,未来一段时间仍处于人口负担相对较轻的“人口机会窗口期”(小于50%)。根据2010年中国人口普查资料,80后、90后、00后人口分别为2.19亿、1.88亿、1.47亿,90后比80后少约3100万,00后比90后少4100万。预计2050年将较2019年减少2.3亿至7.6亿,即减少约23%。随着劳动力供给总量持续萎缩,劳动力成本日益上升,部分制造业已经开始并将继续向东南亚、印度等地迁移。 从消费看,老龄化提高消费占比但降低消费增速,并引发消费结构变迁,比如医疗保健占比将逐渐提升。根据生命周期消费理论,老年人平均消费倾向高,老龄化会提高消费占比但降低消费增速。中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于2010年达谷值,2010-2018年居民消费占比从35.6%升至39.0%,居民消费支出增速从15.3%降至9.5%。并且,不同世代消费偏好存在差异,如80后偏好母婴、汽车,60和70后偏好酒类,60前偏好医药保健等,因此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不同行业影响各异。比如,25-54岁人群2017年见顶,烟酒销售增速后将放缓;20-50岁主力置业人群2013年见顶,住宅新开工面积2011、2013年达约14亿平的双峰,家电、家具、建筑装潢等地产相关行业合计消费增速2010年见顶;25-45岁主力购车人群占比2003年见顶,汽车销量增速在波动中下滑,2018年首次出现负增长,但新能源汽车潜力巨大;老龄化促进医疗保健消费占比2013-2018年从6.2%升至7.8%。 2 中国人口三大流传甚广的错误认识 长期以来,关于中国人口的争论从未停止,焦点集中在三大方面:1)中国适度人口规模有多大?2)与人口素质相比,人口数量没那么重要?3)是否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2.1 中国适度人口规模有多大? “适度人口论”是计划生育政策的理论基石,当前支持此观点的人仍不在少数,这是一切人口争议的源头。反方观点:胡保生、宋健、田雪原等学者1980年代初测算,百年后中国的适度人口为7亿左右;如不控制人口,2080年中国人口或达43亿,由此论证独生子女政策的合理性必要性。 我们认为,第一,“适度人口”只是抽象概念,测算需要诸多长期假设,从历史情况看很难测准。法国人口学家阿尔弗霍德·索维(1982)曾直言,“人口学界可以把适度人口作为一个过渡性的工具来使用,就像数学家使用虚数一样”。宋健、田雪原等人的研究以当时情况或发达国家情况简单外推未来,对长期变化预测不足,稍微更改假设结论便大不相同。比如宋健(1980)在预测百年中国人口规模变化时,以当时3.0的总和生育率直接外推未来,忽略了总和生育率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而趋势降低的规律,才得出如不控制人口,中国人口可能达43亿的结论,事实上2000年后总和生育率已基本降至1.6以下。田雪原(1981)认为,工业技术装备程度=工业固定资产/工业劳动人数,参考发达国家的情况,他假定工业固定资产的年平均增长率为5.5%-6%,工业劳动者技术装备的年平均增长率4%-5%,因此要想达到发达国家的工业技术装备水平,2080年中国的工业劳动者最多只能有0.6亿,再通过比例估算出农业和服务业劳动者的最大规模,得出2080年中国的适度人口为6.5-7亿的结论。但是,如果将固定资产年增长率增加1%,2080年中国适度人口就会远大于7亿。实际上,1992-2018年中国第二产业固定资产投资年均增速为19.6%,远超田雪原1981年的假设。 第二,人口承载力随着技术进步不断提高,不存在静态、绝对的适度人口。20世纪中后期“人口爆炸”思潮盛行,1948年英国学者福格特提出土地和自然资源的最大承载力是22亿人口,超过人类将面临灭顶之灾;1968年斯坦福大学的Paul Ehrlich在《人口爆炸》中提出,当时的全世界人口约35亿人已超过地球生态环境的承载力,并预测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将爆发不可收拾的饥荒和动乱。当前全球人口接近76亿、且总体有序,资源枯竭、环境崩溃并未发生。资源环境对人口的承载力随技术进步明显提升。如随着人类对原油、天然气的不断勘探,1980-2017年全球原油储采比(剩余储量/当年产量)从约30年升至50.2年,不减反增,天然气储采比也从49.9年波动至53.6年。通过对太阳能、水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和利用,人们变“非资源”为资源。根据世界银行数据,1960-2015年全球化石燃料消费比重从94.1%降至79.7%,核能和替代能源消费比重从2.7%升至13.4%。以色列的人均淡水量仅中国的4%,却依靠海水淡化等技术缓解水资源不足问题。 2.2 提高人口素质才是关键,人口数量没那么重要? 在当前社会,人力资本重要性愈加凸显,加之人工智能将大量替代人工,人口数量还有那么重要吗?1)3亿人美国强于14亿人中国,人少一点也可成为大国?反方观点1:国力主要由人口质量决定、而非人口数量,李小平、程恩富等学者认为人少一点人均GDP更高。 我们认为,第一,人口数量和质量共同影响国力。简单说,国力=人口数量*人口质量*其他。一方面,人口众多是一个国家的优势而非劣势,1978-2018年中国GDP与美国的比例从6%升至63%,按照当前发展趋势,中国经济总量将在2028年前后超过美国。如果当前中国仅3-7亿人,与美国差距将远大于现实,民族复兴之路更为遥远。另一方面,人口大幅减少会导致大量城市萎缩甚至消亡,大量产业凋敝乃至消失,使国力严重受损。如1960-2015年日本“煤都”夕张市人口从10.8万人萎缩至8843人,65岁以上老年人1980-2015年从9.1%升至48.6%,2006年财政破产。在当前趋势下,2019-2100年中国人口将从14亿萎缩至7.5亿,占全球比例将从19%降至7%。而美国长期鼓励生育、引进高素质移民,特别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凭借安定环境吸引了大量人口和人才,1900-2018年美国人口从7621万持续上升至3.3亿,联合国预计2100年将达4.3亿,这对美国大国地位的形成与巩固具有重要作用。 第二,人口不仅是消费者,更是生产者,人口众多在需求端形成大市场,供给端提供充足劳动力和更多人才。人少一点人均GDP更高的观点只看到了人口对经济的消耗,忽略了人口对经济的创造。对人均GDP来说,人口不仅是分母,也作用于分子,且作用更基础、更长效。没有任何历史经验可以证明人口总量与人均GDP呈负相关关系,现实中没有哪个国家或地区可以通过减少人口实现经济快速发展,相反,包括日本、欧洲诸国在内的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均在鼓励生育,力图保持人口增长。日本首相安倍面对2019年出生人口首次跌破90万人,表示“现在事态十分严峻,说是国难也不为过”,希望推动总和生育率尽快从1.4回升至1.8。2020年初俄罗斯总统普京向联邦会议发表国情咨文称,俄罗斯的命运和历史前景取决于人口,1.5的总和生育率太低,应当在下个十年中期之前保证出生率增长;俄罗斯需要建立一个清晰明确、覆盖面广、系统性的家庭支持项目,2020年起一胎家庭也可获得“母亲基金”。 从需求端看,大市场的利润空间使企业形成更大研发投入;大市场企业主体更多,可以细化分工、提高生产效率,且企业竞争更激烈,创新动力更强。人口众多有利于促进创新,在大市场中微小的需求也可以形成市场,细小的技术创新都得以生存。人们总认为人多导致地铁拥挤,但事实上人少的城市可能连地铁都不会建。正因为人口众多,截至2019年末中国高铁里程达到3.5万公里、稳居世界第一。同时中国也是美国、欧洲之后第三个自行研制民用大飞机的地区,当前世界上只有美国、欧洲、中国有足够大的市场来满足大飞机产业所需要的规模。由于巨大消费市场,中国的互联网经济发展引人瞩目,电商、移动支付、共享经济、人工智能等子行业发展迅速。根据CB Insight的数据,2018年末中国独角兽企业数量和估值分别占全球的38%、42%,2013-2018年中国每年新生独角兽企业数量从1家上升至32家,美国从15家上升至53家,中美差距在快速缩小。 从供给端看,人口是人才的基础,人口众多人才才有可能更多,创新能力才可能更强,中国大学专科及以上学历人口已接近2亿,为世界各国之首。人口众多意味着人才储备库巨大,1982-2015年中国大专以上人口规模从604万人升至1.71亿,占总人口比重从0.6%升至12.4%,中国的人才总量居世界各国之首。根据世界银行数据,1970-2018年中国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占相应年龄人口的比重)从12.9%升至50.6%,1971-2017年美国从47.3%升至88.2%,差距逐渐缩小。2001-2018年中国高校毕业生数从104万增至753万,增长了约627%。高质量人才成为中国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得益于一支庞大且高学历的工程师队伍,中国逐渐实现了在部分领域的领先。 2)人工智能时代逐渐来临,我们还需要那么多人吗?反方观点2:人工智能将取代许多人的岗位,大量人口将成为负担。 我们认为,人工智能在替代部分传统产业岗位的同时,也会催生新经济新产业更多的就业需求。历史上每一次科技进步都导致传统产业单位产出的劳动力耗费降低,却没有减少总就业,核心就在于同时创造了新的更多的工作岗位。如汽车的出现导致马车夫失业,但却创造了诸如客车和卡车驾驶、汽车研发、制造、修理等职位,汽车行业的从业者要远多于以前马车行业。历史经验显示,随着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农业劳动力不断减少,“失业”的农民进入工厂从事制造业;随着工业生产率不断提高,工人不断减少,“失业”的工人进入服务业。1989-2018年美国制造业就业人数从1806万降至1281万、下降29%,但服务业就业人数从1883万上升至12931万人、增加587%,总就业不降反升。 未来20年人工智能或取代26%的工作岗位,但也可能增加38%的岗位。普华永道2018年发布《人工智能和相关技术对中国就业的净影响》预测,未来20年人工智能将为中国创造12%的净增岗位,相当于增加约9000万个就业岗位。其中,人工智能将取代26%的岗位,尤其是在工业和农业领域分别将取代36%和27%的岗位,同时人工智能将创造38%的岗位,尤其是在服务业和建筑业将创造50%和48%的岗位。人工智能对就业不仅有替代效应,也有收入效应,即人工智能更节约成本,导致公司产品价格更低、消费者实际收入更高,促进消费,进而促进公司扩大生产、公司雇佣更多劳动力、创造更多工作岗位。并且,人工智能不能取代人的消费功能,人口减少导致的需求萎缩将拖累经济发展。 2.3 是否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近年来关于要不要全面放开生育的讨论十分激烈,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优化生育政策,提高人口质量”,虽有所改进但仍限于“全面二孩”框架。1)全面放开会导致“越穷越生”吗?反方观点1:全面放开生育将造成富裕和贫困阶层多生、中产阶级少生,不利于社会公平;且农村出生人口或爆发式增长,人口素质将下降。我们认为,生育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生育权应回归家庭自主;全面放开是对所有家庭一视同仁的公平尊重;当前农村生育率依然低迷,农村出生人口不可能暴增,农村出生人口也不等于低素质人口。相对于此前对不同民族和城乡采取的有条件、有区分的生育政策而言,全面放开生育更为公平。2015年全国、城镇、乡村未经修正的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05、0.91、1.27,农村生育率仅比城镇略高,但农村育龄妇女平均也只生不到1.3个孩子。 2)生育政策调整应谨慎还是加快?反方观点2:政策调整应该谨慎,可以更大力度地鼓励二胎生育,或有条件地放开三四胎生育。我们认为,生育政策已被人为延误太久,不可继续拖延,应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立即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是因为当前人口形势紧迫,正处于第三波婴儿潮中后期出生人口的生育窗口期,越晚调整越将事倍功半。 1980年独生子女政策原本计划执行30年,但翟振武等人曾估计“全面二孩”将使出生人口峰值达4995万、生育率峰值达到4.5,屡屡拖延政策调整时机。在21世纪初关于人口政策的激烈讨论中,保守派占据上风,生育政策调整屡屡被拖延。宋健等人(2007)认为1990年以来总和生育率稳定在1.8左右,建议“十一五”保持生育政策稳定,后中央出台文件要求“千方百计稳定低生育率水平”。翟振武(2014)测算,如果2012年立即放开“全面二孩”将导致总和生育率峰值达到4.5,出生人口峰值达4995万人,建议推迟“全面二孩”政策。翟振武(2015)测算,“单独二孩”将使未来4-5年内每年新增出生人口130-160多万人,共计将新增出生人口的总量约为660万人。2013年11月中央决定实施“单独二孩”政策,但2014年出生人口仅比2013年增加47万,2015年甚至比2014年减少32万。翟振武(2016)又测算,“全面二孩”政策将使未来5年每年新增出生人口160-470万。2015年12月中央实施“全面二孩”政策,但2016年出生人口仅比2015年增加131万,2017年比2016年减少63万,2018年甚至比2017年大幅减少200万。尽管翟振武的预测较之前大幅调低了,还是远高于现实水平。一直以来保守派对政策的影响更大,中国的生育政策调整沿着“双独二孩——单独二孩——全面二孩”的步骤谨慎推行。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推行效果明显低于预期后,仍有计划生育领域的官员称“全面二孩已满足大多数家庭的需求,如果配套措施完善未来仍有释放潜力”。 3 政策建议: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人口既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根本目的,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要素。生育政策调整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其他危机不同,由长期低生育率引发的人口危机具有长期性,其影响显现较慢,但一旦爆发则很难遏制。我们建议: 一方面,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让生育权回归家庭自主,加快构建生育支持体系。一是实行差异化的个税抵扣及经济补贴政策,覆盖从怀孕保健到18岁或学历教育结束。探索建立从怀孕保健到孕期分娩再到18岁或学历教育结束的全面鼓励生育体系,包括孕期保健补助、住院分娩补助、托育津贴、教育津贴、家庭个税抵扣、以及对不符合交个税标准的低收入人群实行直接经济补贴等。并且,各地根据实际情况可在全国政策基础上进一步差异化。二是加大托育服务供给,大力提升0-3岁入托率从目前的4%提升至40%,并对隔代照料发放补贴。大力鼓励和支持用人单位和社会力量,兴办婴幼儿托育服务机构,形成全日托、半日托、计时托和临时托等多种形式的服务网络。同时,对不需要进托育机构、而由(外)祖父母隔代照料的,为(外)祖父母提供津贴,以提高祖辈隔代照料的积极性,减轻父母的照料压力。三是进一步完善女性就业权益保障,并对企业实行生育税收优惠,加快构建生育成本在国家、企业、家庭之间合理有效的分担机制。一方面,进一步推动落实产假哺乳假等制度,妥善解决延长生育假、男性陪产假等的待遇保障,对损害女性就业权益的单位进行经济或行政处罚。另一方面,根据单位女员工规模及年度生育情况,实行一定程度的税收优惠以降低企业承担的生育成本。生育保险和职工医疗保险于2017年开始合并试点,有利于扩大生育保险覆盖面、提高便利度。四是加强保障非婚生育的平等权利。尽管不鼓励非婚生育,但对非婚生育的女性及其子女仍需给予一切平等权利,特别是落户、入学等方面,不得歧视。五是加大教育医疗投入,保持房价长期稳定,降低抚养直接成本。加大学前教育投入,大力增加公立幼儿园供给,将九年义务教育延伸至十二年,同时推进教育改革,切实根除“家庭作业变成家长作业”现象。加大医疗投入,并推进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切实降低医疗费用。坚持“房住不炒”定位,实行以常住人口增量为核心的新人地挂钩并保持房地产金融政策稳定,健全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长效机制,完善住房市场体系和住房保障体系,让全体人民住有所居。 另一方面,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打造高质量为老产品和服务体系,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一是加快推进国资划转社保补充缺口,推动社保全国统筹,发挥养老保障体系中第二、三支柱的重要作用。中央和地方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工作将于2020年底之前完成,后续可视情况继续推进。当前各地区社保缺口严重不平衡,提升至全国统筹可平滑地区差异,保障收不抵支省市的社保水平。当前我国过度依赖基本养老保险第一支柱(占比85%),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个人购买的商业健康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所代表的的第二和第三支柱占比较低。二是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鼓励企业留用和雇佣年长劳动力,适时适当推迟法定退休年龄。中国男性法定退休年龄为60岁,低于日(65)、韩(61)、英(65)、美(66);女性退休年龄55岁,低于日(65)、韩(61)、英(63)、美(66)印(58)。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提高老年人力资本水平,消除雇主留用和雇佣年长劳动力的障碍,并通过改革养老金等加强对老年劳动力延长职业生涯的激励。三是打造高质量的为老服务和产品供给体系。推动养老人才队伍建设,加快构建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充分发展、医养有机结合的多层次养老服务体系,提高老年服务科技化、信息化水平,加大老年健康科技支撑力度。四是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发扬光大中国传统孝道文化,弘扬尊老文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的社会环境。补齐老年出行困难和参与社会的公共服务短板,为老年人享用社会的教育、文化、精神和文娱资源创造条件。强化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法治环境,保障老年人合法权益。形成老年人、家庭、社会、政府共同参与的良好氛围。
后疫情时代,推动世界经济复苏的动力何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持续蔓延,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抬头等一系列负面因素影响,对于经济增长的信心比黄金更为重要,而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和国际机构不断地把这份信心寄托于中国。 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全球首席财务官委员会日前公布的第四季度调查报告显示,大型跨国企业首席财务官(CFO)上调中国经济展望,认为中国正逐步摆脱新冠疫情阴霾实现经济增长。受访者把中国经济展望从第三季度的“稳定”上调至“温和改善”。 无独有偶,摩根士丹利近期发布的一项研究报告认为,相比西方主要经济体,包括中国、新加坡等在内的亚洲经济体将更早摆脱疫情影响,在2021年步入“金发姑娘”阶段。“金发姑娘”这个名词,通常被经济界引申形容一个经济体保持高增长、低通胀的“刚刚好”状态。 两项调查研究展现出国际社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前景的信心,进而坚定其对疫情时代世界经济复苏的信心。作出这种判断的根本原因在于,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中国展现出的确定性最为突出,而这种确定性正内化为世界经济复苏的关键推动力。 首先,中国疫情防控取得重大战略成果,疫情防控能力得到国际社会高度肯定。这种“确定性”给经济发展创造了条件。 摩根士丹利的报告提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亚洲国家政府对疫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势必会对经济产生积极影响。CNBC的调查则显示,对CFO们而言,疫情仍是企业面临的最大外部挑战。换句话说,哪个经济体对疫情控制最为有效,就对该经济体更有信心。 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中国最早实现了疫情防控常态化,将疫情对经济社会的影响降到了最低。此后,虽然出现了零星散发病例,但是中国各级政府迅速行动,依靠严格的防控机制和科学的防控措施,避免了疫情扩散。 良好的疫情防控形势,给在华外商营造了稳定的经营环境,也为中国经济保持良性运转提供了保障。考虑到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突出地位,以及作为全球供给、需求双中心的重要作用,这样的保障作用也可以说是世界性的。 其次,中国经济正在稳步复苏。这种“确定性”客观上增强了世界经济增长动能。 随着疫情防控态势趋于平稳,中国一系列经济指标全面企稳向好:5月份,服务业实现正增长;6月份,外贸进出口增速双“转正”;前三季度,中国经济同比增长0.7%。考虑到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超过30%的贡献率,中国经济已经成为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最确定动能”。 再次,中国将坚定不移地扩大开放。这种“确定性”提升了国际社会共享中国发展红利的预期。 疫情发生后,有人担忧,中国扩大对外开放的步伐是否会延缓甚至中断?事实证明,这样的担忧是多余的。面对疫情冲击,中国出台了一系列超常规举措稳外贸稳外资,并且做到了对内外资企业一视同仁。此外,从缩减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到放开多个金融领域外资股比限制,从举办服贸会、广交会和进博会,到积极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签署……一系列既定举措如期实施,一系列扩大开放的新措施陆续推出,展现了中国扩大开放的坚定决心,也让国际社会进一步增强了通过中国开放政策共享中国发展红利的信心。(金观平)
连续上涨6个月以后,在强势出口表现和资金流入提速的合力推升下,进入12月以来,人民币汇率走势继续上扬。昨日,离岸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突破前期整理区间,盘中一度升穿6.50关口,最高报6.4983,连续创出2018年6月以来新高。与此同时,在岸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也稳步走高,盘中最高触及6.5198。 业内人士称,除了美元指数持续走弱直接带动人民币走强以外,中国出口表现亮眼、资金强势流入也对人民币形成支撑。 “近期人民币升值,主要受贸易盈余推动。”恒生中国首席经济学家王丹表示,受海外假日消费与疫情反复的双重影响,中国出口在过去几个月加速上涨。同时,中国工业复苏动力持续超出市场预期,导致近期各大机构上调对2021年中国经济增速的预测。 最新数据显示,11月我国出口1.8万亿元,增长14.9%,增速创今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实现4月以来的连续8个月正增长;贸易顺差达5071亿元,创下新高。 国际评级机构惠誉近日发布报告称,对全球明年的经济增长预测由5.2%上调至5.3%,中国由7.7%升至8%。惠誉认为,随着疫苗推出、放松限制措施,明年中期开始,全球经济复苏会更加稳固。 “预计明年资本流入中国还会提速。”王丹称,一方面,经济复苏给市场带来信心;另一方面,明年将有更大力度的金融开放措施落地。 随着中国债券陆续纳入全球主要债券指数,境外投资者加码中国资产的热情持续被点燃。中央结算公司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境外机构投资者已连续第24个月增持中国债券。 预计人民币后续将温和升值仍是市场主基调。“短期人民币仍有上涨动力,但不会显著升值。”一家外资行市场交易员对记者表示,元旦春节假期逐渐临近,但海外旅游继续停滞,因旅游和购物的购汇需求显著减少;同时,春节前的季节性结汇需求,亦对人民币形成支撑。 此外,美元跌势已有缓和迹象。数据显示,彭博美元即期汇率指数的14天相对强弱指数于上周五跌破30,表明自7月份以来,美元首次超卖。 “自离岸人民币升破6.5关口后,外汇市场的美元买盘明显增多,导致人民币汇率在升破前期高点后有所回落。”上述交易员称,这样的市场力量虽然不会改变人民币升值的大趋势,但会影响人民币升值曲线的斜率。 截至昨日18时发稿,在岸、离岸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分别报6.5370、6.5139,双双自日内高点回落近200点。
最近,民政部部长李纪恒撰文表示,目前受多方影响,我国适龄人口生育意愿偏低,总和生育率已跌破警戒线,人口发展进入关键转折期。要引导生育水平提升并稳定在适度区间,增加劳动力供给。 日本、韩国的低生育率危机是前车之鉴 李纪恒的文章引发媒体广泛解读。一般认为,总和生育率低于1.5,就算是跌破警戒线——因为生育率一旦跌到1.5以下,就掉入了低生育率陷阱,如果不大力鼓励生育,生育率很难再回升到1.5以上。 考虑到中国、日本和韩国都属于东亚国家,在传统上也都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所以下面举日本和韩国的例子来说明低生育率危机。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1946年至1948年出现了短暂的婴儿潮,总和生育率超过4.0。从1948年开始,日本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鼓励节育的措施。随后日本生育率逐步下降,到1950年代末,日本生育率已降至2.1的更替水平。之后一直到1970年代中叶,日本生育率都在更替水平上下波动,没有明显的变化。1989年,日本生育率创下1.57新低时,震动了日本政府和国民,被称为“1.57危机”。到1995年,日本的生育率首次低于1.5,并在2005年跌到1.26。随着鼓励生育政策的实施,日本的生育率在2015年回升到1.45,但一直未能提升到1.5以上。近年来,日本的生育率在1.4左右。 为了应对少子老龄化问题,日本的退休年龄已经不断上调,目前,日本退休年龄为65岁,将于明年4月实施的一项法律修订案呼吁企业允许员工工作到70岁,以部分缓解劳动力短缺问题,日本政府甚至提出了“终身不退休”的规划。另外,《出入境管理及难民认定法》已于2019年4月1日正式生效,日本政府试图引进外国移民来填补本国劳动力缺口。 韩国是一个地狭人稠的国家,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韩国的生育率高达6.0。在这种人口压力下,韩国从1962年开始全面推行鼓励少生的政策。随后,韩国的生育率急剧下降,到1995年,总和生育率降到1.63。在这种情况下,韩国政府于90年代中叶批准了人口政策的转变,取消鼓励少生的政策,防止生育水平进一步下降。然而,政策调整后,韩国的生育率并没有回升,2004年生育率进一步下降到1.2。极低的生育率引起了韩国朝野的极大忧虑,不得不于2005年通过并实施了“低生育率与人口老龄化基本法”,成立由总统亲自担任主席的“低生育率与人口老龄委员会”,实行鼓励生育的政策。2010年,时任韩国总统李明博宣布拨款3.7万亿韩元(约合37亿美元)以提高生育率。这一数字约合37亿美元,不到韩国GDP的0.5%,与欧洲国家相比,仍是相对较低。 尽管已经开始实施鼓励生育的政策,但韩国的总和生育率长期以来在经合组织(OECD)国家中垫底。2017年韩国的生育率降至1.05,2018年更是跌破了1,成为全球生育率唯一进入“零字头”的国家。2019年,韩国的生育率跌到0.92,依然是全球最低。 去掉二孩堆积,中国的生育率只有1.1-1.2 近几年,由于存在二孩堆积效应,中国的生育率略高于日本。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7至2019年中国的生育率分别是1.58、1.495和1.47,但其中有0.3-0.4的生育率可归因于二孩堆积效应,所以,如果扣除二孩堆积效应,这几年的生育率仅为1.1-1.2之间。 比如,在2017年1.58的总和生育率中,一孩、二孩、三孩+的生育率分别为0.67、0.81、0.11。其中,二孩生育率比一孩生育率还高,甚至占到总和生育率一半以上。实际上,由于生了一孩才能生二孩,所以在生育状况稳定时,二孩生育率必然低于一孩生育率,可见这几年的数据存在着特殊性,是在刚刚全面放开二孩政策后所产生的特定情况,并不具备长期的可复制性。如果去掉二孩堆积因素,即使假定生有一孩的父母中有高达60%的母亲会生育二孩,那么2017年的自然总和生育率也只有1.18(即0.67+0.6*0.67+0.11)。 因此,随着二孩堆积趋于消失,总和生育率将快速跌落到1.2甚至更低的水平,将远低于欧洲和美国,也显著低于日本,与韩国、新加坡等东亚国家和地区同处世界最低之列。中国掉入低生育率陷阱确凿无疑。 这一趋势早就体现于一孩生育率的持续低迷。从2010到2015年,抽样调查的一孩生育率分别仅0.73、0.67、0.80、0.78、0.72、0.56。由于对生育一孩从未有限制,不存在瞒报一孩的动机,所以低估一孩生育率可能性很小。 妇女推迟或放弃生育都可能拉低一孩生育率。如果只是推迟生育,那一孩生育率会先降后升,但如果是放弃生育,那一孩生育率下降之后不会回升。实际情况可能介于两者之间,特别是很多推迟生育的妇女,在未来即使想生也未必如愿。从近年一孩生育率总体不断走低且持续如此之久的情形来看,未来的生育率回升空间十分有限。 中国未来的低生育率危机比日本更严重 生育率低迷的根本原因,是生育意愿低迷。根据KGSS(韩国综合社会调查)和世界银行的调查数据,从2006年至2014年,韩国人平均的理想子女数为2.45~2.55个。根据JGSS(日本综合社会调查)和世界银行的调查数据,从2000年至2012年,日本人平均的理想子女数为2.41~2.60个。而根据国家卫计委在2017年进行的全国生育状况抽样调查数据,2006~2016年,中国育龄妇女平均理想子女数为1.96个,而育龄妇女平均打算生育子女数为1.75个,可见,中国人的平均生育意愿不但显著低于日本,也显著低于韩国。 中国人的生育意愿低迷,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中国大城市的房价收入比偏高。比如,根据《2019年全国50城房价收入比报告》的数据,深圳房价收入比是35.2,也就是说,对于深圳的普通家庭来说,不吃不喝,平均需要35.2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上海、北京的房价收入比分别为25.1和23.9。高房价极大地压抑了城市夫妇的生育意愿。 第二,中国的育儿成本过于高昂,原因可能是中国人特别注重教育,除了孩子的衣食住行之外,具有中国特色的应试教育迫使家长不得不花钱上各种课外培训。在一个典型的中产家庭,养育一个孩子平均每年的花费是3万元,从出生到18岁就需要50多万元。在一二线城市,育儿成本更高。比如最近媒体报道,据上海社会科学院城市与人口发展研究所的调查研究,在上海养个孩子从出生到初中要付出约80万元,堪比发达国家抚养一个小孩的成本。然而中国一二线城市的白领工资还不到发达国家的1/3。而且,在中国养育孩子还面临严重的看护困难。相对于其他国家,中国的托儿所奇缺。据原国家卫计委2015年的调查显示,0—3岁婴幼儿在各类托幼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远低于一些发达国家50%的比例。 第三,中国女性参加工作的比例高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许多职业女性面临要升职还是要生孩子的两难选择。在职场上,女性被要求和男性付出的一样多;而女性在生育和家务的角色上,社会也要求女性付出更多。女性的高工作率加上托儿所奇缺,使很多双职工家庭担心无人看护小孩,从而压抑了这些家庭的生育意愿。 第四,中国的流动人口特别多。虽然中国的整体城市化率只有百分之五六十,但是农村户口的年轻人已经普遍在城市里打工,他们的生育意愿更接近于城市里的年轻人,所以生育的压力和意愿都不容乐观。 第五,中国至今存在歧视非婚生育的政策。西方国家近年生育率的提升与非婚孩子比例的增加也有关系。比如,2016年欧盟国家非婚子女比例达到了43%,其中法国非婚子女比例最高,高达60%。这些国家保障未婚女性的生育权以及非婚生子女的平等权利。尽管中国没有这方面的官方数据,但可以肯定中国的非婚生子女比例远远低于西方国家。中国对非婚生育仍然存在一些歧视性的政策,比如有些地方的计生条例规定,非婚生育要缴纳社会抚养费。 综合以上几点,可以说,要提升中国的生育率困难重重。而且,中国的现在人均GDP只有一万美元,常住人口城市化率只有60%左右,未来随着人均GDP和城市化率的进一步提高,生育率将会进一步下降。 现在日韩都在大力鼓励生育,但仍然无法把生育率提升到1.5以上。有人说,鼓励生育也没用,日韩不是例子吗?但如果日韩不鼓励生育,现在的生育率会更低。生育率的下降,没有最低只有更低,所以可以称为“低生育率深渊”。媒体上总在说日韩少子化问题多么严重,生育率多么低,但事实上,由于中国人的生育意愿比日韩低得多,中国将来的生育率也会比日本更低,或许会与韩国和新加坡持平(新加坡近年来的生育率在1.1左右)。按照现在韩国和新加坡的生育率,每代人口会减少一半。况且,人口急剧萎缩,也意味着规模效应的持续弱化和综合国力的衰退。因此,要缓解未来的低生育率危机,中国必须尽快放开限制并大力鼓励生育。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12月9日在新加坡金融科技节上发表了以《发展绿色金融 促进低碳发展》为题的视频演讲。他表示,近期,中国提出了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长期目标,彰显了中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走绿色低碳发展道路的决心。这也意味着,中国需要加快推进生产方式和消费行为的低碳转型,在气候目标的约束下提高经济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 易纲说,当前,在各国应对新冠疫情危机等全球共同挑战的同时,环境和气候问题依然紧迫。环境污染、气候变暖已演变成全球性问题,造成的危害持续时间将更长,影响范围也将更深远。 “随着越来越多国家将碳中和作为长期愿景,未来绿色金融将有更大发展空间。”易纲表示,下一步,人民银行将重点推进几项工作,更好支持疫后经济绿色复苏和低碳转型。 一是以碳中和目标为约束条件,进一步完善绿色金融标准。今后,在对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基金等绿色金融标准的修订过程中,要保证绿色金融支持目录中的项目在支持其他环境目标的同时,不损害应对气候变化的目标。二是研究建立强制性金融机构环境信息披露制度。三是提高环境和气候风险的分析和管理能力。人民银行将投入更多资源,跟踪分析环境气候风险对金融稳定的潜在影响。四是便利国际投资者参与中国绿色金融市场。将通过修订国内标准和国际合作积极推动国内外绿色金融标准的趋同。 易纲指出,人民银行将继续探索利用金融科技发展绿色金融。“中国的部分绿色金融试验区已经对金融科技和绿色金融的场景融合进行了探索。”易纲举例,在湖州,当地政府运用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搭建了绿色金融综合服务平台,减少环境气候相关信息不对称,帮助绿色企业、项目与金融机构快速对接。人民银行还可通过该平台监测银行绿色贷款等数据。 易纲表示,未来,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金融科技手段在绿色金融中的运用前景非常大,愿与各方加强交流合作,整合有利资源,动员更多社会资本支持低碳和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中国绿色金融发展取得了显著成效。2016年,人民银行等部门制定发布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这是指导中国绿色金融发展的顶层设计文件。 易纲介绍,4年来,中国绿色金融政策框架不断完善、绿色金融产品不断丰富。截至今年6月,中国绿色信贷余额已逾11万亿元人民币,位居世界第一;绿色债券存量规模约1.2万亿元人民币,位居世界第二。 在他看来,中国绿色金融快速发展,得益于不断完善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人民银行推动绿色债券、绿色信贷、环境信息披露等具体政策逐步落地。 易纲透露,目前,人民银行正在修订《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将传统化石能源的生产、消费类项目移出支持范围,增加气候友好型项目,彰显坚定履行减排承诺的担当和决心。同时,人民银行进一步强化政策激励,对银行绿色金融业绩进行评价。
政治肯定会影响经济,但长期以来人们并没有建立起政治制度是如何影响经济的逻辑链条,因为政治制度并不能直接影响经济,而是间接影响经济,这种间接影响虽然可以通过统计实证研究其影响的程度,但我们更应该弄清其影响的机制与逻辑。政治是如何影响经济呢,在此我引入一个中间概念,“经济政策偏好”。经济政策偏好理论是研究一个政府的经济政策偏好是如何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表现的理论。 一、政治制度为何可以影响经济政策? 政治制度并不直接影响经济,但政治制度可以影响政府官员的经济政策偏好,再通过经济政策偏好影响经济政策制定。政经济政策制定又决定了经济表现,这才是政治制度影响经济的主要逻辑。因此研究不同政治制度下的经济政策偏好才是最重要的课题。不同政治制度下的政治人物有不同的经济政策偏好,这些偏好就会影响国家发展。 政治人物为何会出现经济政策偏好,这一方面是由其政治理念的不同造成的,比如美国的共和党和民主党就拥有不同的政策偏好,他们在税收政策、社会福利政策、经济管理方面都有不同的理念,但这种由个人或党派理念不同造成的经济政策偏好差异并非本文讨论的重点。我们要讨论的是由政治制度造成的经济政策偏好,探讨的是去除个人或党派理念因素之后,政治人物因政治制度而产生的具有共性的经济行为。 我们要想研究清不同政治制度下不同政府的经济政策偏好,我们就要对政府的政治制度进行分类,关于政治制度的分类,我们可以将不同国家分为一党制国家和多党制国家,一党制国家主要是指中国,多党制国家主要是指西方国家。不同政治制度下不同政府的经济政策偏好主要是由其任期决定的,不同政党的执政任期决定其政策的长期主义倾向与短期主义倾向,任期越长,经济政策越倾向于长期,任期越短,经济政策越倾向于短期。一个国家党派越多,同一个政党的执政期就越短,经济行为越趋于短期化。总之执政期的时间不同,导致了其不同的政策偏好。 在相对固化的政治制度之下,官员很难自主选择经济政策,官员执政不仅为了实现其理念,也是为最大化其政治利益,当理想与现实政治利益相冲突时,他们肯定选择现实利益,因为长期主义政策虽然对国家有利,但其效益并不一定在其任期内显现出来,所有多党制下的官员未必采用。 政治制度如何影响经济政策偏好? 我们讲经济政策偏好,也要分析经济政策,关于经济政策,我们可以分为货币政策,财政政策,金融监管政策,产业政策、政府投资政策、国企政策等,对于这些政策,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在对待经济政策的态度上差距非常大,长期就会产生比较明显的经济政策效果差异,具体来说就是各个国家表现出不同的经济增长情况。 在财政投资政策偏好方面,一党制国家与多党制国家在对待财政投资政策上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几乎所有的政府都知道财政投资可以促进经济增长,都尽可能的花钱,比如在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都会将财政投资作为经济增长措施。中国也一直将财政投资作为经济增长手段。但唯一不同的是,但由于西方民主制度下,比如程序复杂,两党互相掣肘等因素,财政投资的公共工程很难实行,而且修建特别慢,所以虽然一党制国家和多党制国家在政府投资的倾向上相同,但实施起来,一党制国家却比多党制国家效率要高的多。 在货币政策偏好方面,一党制国家和多党制国家也区别很大,多党制国家明显喜欢货币低利率政策,但作为一党制的中国则不同,中国比较注重防通胀,很少采取极低的货币利率,中国不希望经济出现货币超发引起的资本市场泡沫。从效果来看,低利率虽然可以在短期内促进经济萧条的恢复,但从长期来看则弊端很多,因为低利率可以摧毁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利率越低金融机构被摧毁的越厉害,金融机构的萧条也会影响到国家的创新与增长,关于这点,我在第四代经济理论种有详细介绍。另外低利率政策也容易酿成资本市场的泡沫,一党制国家对资本泡沫比较敏感,往往会及时处理泡沫,但多党制国家并不会,甚至他们会将资本市场的泡沫当作自己的政绩加以宣扬。多党制政府选择的低利率政策对经济会有很多长期的危害。一党制国家选择的高利率政策虽然表面上对经济促进作用不大,但可以有效调动金融机构的积极性,最终资金供给效果更优,也更有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也不会出现资本市场泡沫破裂导致经济危机或金融危机。 国家经济治理不仅有针对萧条的经济政策,也有针对繁荣的经济政策。一党制国家不仅干预经济萧条,也干预经济繁荣,防止经济过热,而多党制只干预经济萧条,从来不干预经济繁荣。萧条的唯一原因就是繁荣,一个国家如果不及时治理经济过热或金融泡沫,就会酿成经济危机,一旦经济出现危机,就需要很长时间修复,多党制国家对经济过热或金融市场泡沫的纵容导致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经济危机,而中国总是及时挤出经济体系的泡沫,中国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台治理产能过剩的经济措施,所以中国很少发生经济周期,中国经济可以实现复利式增长,而西方国家则很难实现复利式增长,其经济繁荣时期的经济增长很多时候都会被萧条时期的衰退抵消,由于政治任期的存在,西方国家的政客算计的是经济危机不在自己的任期内发生就行,他们不但不认真治理经济泡沫,反而陶醉于泡沫带来的虚假繁荣,所以西方国家的经济周期与他们的政治周期一样,从来没有消失过。 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选择方面,面对经济萧条,多党制国家更愿意优先选择货币政策治理经济萧条,因为货币政策实施起来更加容易,而财政政策实施难度就要难的多。货币如同绳子只有拉力,没有推力,货币政策在治理经济萧条时虽然简单,但是效果慢,远远没有财政政策来的明显,因此用货币政策治理经济萧条会明显延长萧条的时间。 在税收政策的偏好方面,中国与西方多党制国家的经济政策偏好差异也很大,中国轻易不减税,但多党制国家则频繁将减税作为刺激经济的措施,因为减税也是一个短期效果非常明显的经济措施,但减税则对国家经济具有长期损害,比如国家债务的增长,一个国家的减税必然会造成债务的增长。从经济发展的角度,国家也没有长期减税的财政空间,因为一个国家随着经济发展,需要不断的提高税收,这点在我的新财税经济学中有详细论述。 在政府债务的偏好方面,中国和多党制国家也具有非常明显的经济政策偏好差异,虽然借债发展是各国政府的通病,但相对来说,中国更加控制债务,西方国家则更放任政府债务,由于多党轮替,每个政党的领导人都在自己任期内拼命借债,都希望把债务甩给下一任领导人,而下一任领导人基本上就是反对党,而且一个国家党派越多,政府债务越多,党派越少,政府债务控制的越好,2010年发生欧洲债务危机的国家基本上都是多党制国家,这些国家都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的政党。 在产业政策的偏好方面,中国与西方多党制国家差异并没有想象的大,产业政策都非常重要,一党制国家与多党制都比较喜欢产业政策。西方虽然宣称自由主义,但是仍然存在大量的产业政策,而且比中国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多,因为西方国家每个产业都有自己的利益集团,各个利益集团都会游说议会出台各种产业政策。 以前人们喜欢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分为自由主义与干预主义两种,但我认为将经济政策分为“长期主义”与“短期主义”两种倾向更加合适,凯恩斯曾经说过,世界是由少数人统治的。那些自以为不受思想家影响的‘实干家’,大多不过是一些已故经济学家的思想的奴隶,但当我们理解了经济政策偏好理论之后,就会发现政治家想当一个已故思想家的奴隶是很难的,他们更是现实利益的奴隶,他们的经济政策不是按个人偏好决定,而是政治制度决定的经济政策偏好决定,一个国家的政治模式决定了其政府的经济治理模式。 中国经济成功的解释 中国经济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关于中国经济成功的解释也有很多,比如持新自由主义观点的人认为中国的成功是市场化的成功,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市场经济国家,但并不是哪个国家经济都是成功,也有经济学家如张五常认为中国成功是县域竞争的成功,中国经济确实存在城市竞争,但就此将其归结为中国经济成功的因素,显然非常勉强,李稻葵主张从“政府激励”的角度解释中国经济的成功,并采用了周黎安的“政治锦标赛”的概念,这种解释角度其实与张五常的“县域竞争”并没有太大区别。 其实在我看来,不能将中国的成功归结为单一因素的成功,中国经济的成功是因为各方面做的都不错,综合起来,长期积累才取得了成功,其实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政府,其宏观经济的政策框里都没有多少新鲜工具,无非是货币政策、财税政策、产业政策几种,即使在美国,各任总统的政纲也是围绕着这几方面展开。中国经济的成功也不是因为采取了某些特殊政策,而是因为中国没有采用太多坏的经济政策,中国经济增长的比较稳定,最终实现了复利增长,成就了中国经济奇迹。 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国家都中途折戟,而只有中国能够取得持续性成功呢,这就要从经济政策偏好理论来解释。一个国家是否有前途,主要看这个国家偏好的经济政策是否有利于经济发展,经过前面对比分析,我们就很容易分析出,相当于西方多党制国家,中国政治制度所偏好的经济政策更有利于经济发展。好的经济政策长期执行下来就会形成比较好的经济效果。 中国政府偏好的经济政策决定了中国不容易出现经济周期性危机,也不容易过度负债,中国创新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本支持,中国不会出现严重的资本市场泡沫。所以中国能拥有长期的比较好的经济发展局面。这归根结底是由中国制度决定的经济政策偏好决定的。而西方多党制政府所偏好的经济政策正好相反,他们放任经济虚假繁荣,对资本市场的泡沫置之不理,随意减税造成政府债台高筑,过度依赖货币放水导致金融体系和创新体系被摧毁。所以他们的经济频繁发生危机,经济积累性,成长性都比较差。相对于西方国家,中国经济的成功是对宏观经济长期精心维护的结果,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结果,靠的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认真,而中国能做到这些,关键还是因为中国政治制度的稳定,政治的稳定可以导致经济的稳定,一个国家没有稳定的政治生态,也就不可能有稳定的经济政策。 经济政策偏好理论属于经济学理论与政治学理论的交叉地带。以前经济学界在这一领域进行研究的主要是公共选择学派的学者,但美国的公共选择学派更是从经济学的角度研究政治问题,其研究对象是政府,而不是经济政策,而我的研究则与他们相反,经济政策偏好理论是从政治学的角度研究经济政策,研究对象还是经济政策,而不是政府,因此与公共选择学派有些相象,但却完全不同的研究方向。当然经济政策偏好理论的研究成果也可以丰富公共选择学派的研究。
发展绿色金融 促进低碳发展——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新加坡金融科技节上的视频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 很荣幸受邀以线上方式参加本届金融科技节。当前,在各国应对新冠疫情危机等全球共同挑战的同时,环境和气候问题依然紧迫。环境污染、气候变暖已演变成全球性问题,造成的危害持续时间将更长,影响范围也将更深远。 近期,中国提出了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长期目标,彰显了中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走绿色低碳发展道路的坚决决心。这也意味着,中国需要加快推进生产方式和消费行为的低碳转型,在气候目标的约束下提高经济社会发展的可持续性。 近年来,中国绿色金融发展取得了显著成效。2016年,人民银行等部门制定发布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这是指导中国绿色金融发展的顶层设计文件。四年来,中国绿色金融政策框架不断完善、绿色金融产品不断丰富。截至今年6月,中国绿色信贷余额已逾11万亿元人民币,位居世界第一;绿色债券存量规模约1.2万亿元人民币,位居世界第二。中国绿色金融快速发展,主要得益于以下几方面工作。 一是不断完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人民银行推动绿色债券、绿色信贷、环境信息披露等具体政策逐步落地。目前,人民银行正在修订《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将传统化石能源的生产、消费类项目移出支持范围,增加气候友好型项目,彰显我们坚定履行减排承诺的担当和决心。同时,人民银行进一步强化政策激励,对银行绿色金融业绩进行评价。 二是鼓励金融机构创新绿色金融产品。中国绿色金融产品起步较早,种类日益丰富,绿色信贷、绿色债券、涉农绿色保险、清洁能源保险、绿色信托等产品逐渐成熟。 三是建立绿色金融试验区。2017年以来,中国先后在六省的九个市(州、区)建立了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支持试验区在绿色金融政策架构、绿色金融产品服务创新、激励约束机制等方面积极探索,已取得阶段性成功经验。 同时,中国积极倡导绿色金融国际合作,通过二十国集团(G20)、央行与监管机构绿色金融网络(NGFS)、可持续金融国际平台(IPSF)等多个平台,与新加坡等国家共同参与全球气候变化治理。 一是将绿色金融引入G20财金议程。2016年,中国担任G20主席国,将绿色金融引入G20讨论,成立了G20绿色金融研究小组,凝聚了国际绿色金融发展共识。 二是共同成立NGFS。2017年12月,人民银行、英格兰银行、法国央行、新加坡金管局等八家机构共同发起成立NGFS。 三是联合发起IPSF,推动形成全球通用的绿色分类语言。2019年10月,人民银行代表中国参加了IPSF,与欧盟、新加坡等国共同动员私人部门资金开展环境可持续投资。近期,中欧在IPSF下共同牵头成立了绿色分类术语工作组。 随着越来越多国家将碳中和作为长期愿景,未来绿色金融将有更大发展空间。下一步,人民银行将重点推进几项工作,更好支持疫后经济绿色复苏和低碳转型。 一是以碳中和目标为约束条件,进一步完善绿色金融标准。今后,在对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基金等绿色金融标准的修订过程中,要保证绿色金融支持目录中的项目在支持其他环境目标的同时,不损害应对气候变化的目标。 二是研究建立强制性金融机构环境信息披露制度。 三是提高环境和气候风险的分析和管理能力。人民银行将投入更多资源,跟踪分析环境气候风险对金融稳定的潜在影响。 四是便利国际投资者参与中国绿色金融市场。我们将通过修订国内标准和国际合作积极推动国内外绿色金融标准的趋同。 此外,人民银行将继续探索利用金融科技发展绿色金融。中国的部分绿色金融试验区已经对金融科技和绿色金融的场景融合进行了探索。在湖州,当地政府运用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搭建了绿色金融综合服务平台,减少环境气候相关信息不对称,帮助绿色企业、项目与金融机构快速对接。人民银行还可通过该平台监测银行绿色贷款等数据。 未来,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金融科技手段在绿色金融中的运用前景非常大,今天很多金融科技公司也受邀分享一些前沿的解决方案。我们愿与各方加强交流合作,整合有利资源,动员更多社会资本支持低碳和可持续发展。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