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参加了关于流动性的讨论会,由于股市出现了调整,而央行又在节前采取了不同寻常的举动:回笼货币而非投放货币。于是市场都在担心货币政策会否转向问题,我们认为,货币政策回归常态化是既成事实,稳健仍是总基调,但我国的存量货币规模已经非常庞大,边际收紧对存量的影响不大,换言之,对资本市场的影响也有限。比较中美之间的货币宽松模式,发现差异巨大,尽管美联储天量扩表,但其创造的货币规模却远不如中国。 1 流动性拐点已现——社融减速符合预期 对流动性边际收紧或社融、信贷的增速拐点出现等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好争议的。降准降息都发生在去年上半年,去年的7月份以后,债券价格开始下跌,紧信用早已成为事实。而去年12月份的金融数据明显低于预期,就预示着今年的信贷增速、社融增速乃至M2增速都将比2020年下降。 从1月份的央行公开市场操作情况看,边际收紧趋势更加明显,尤其是上周央行没有预期的去释放流动性,往年的话,都会通过14天逆回购,或者通过MLF等方式来释放流动性。因为每逢春节前都是大家要用钱的时候,再加上缴税因素使得流动性收紧。 央行如此操作,其中一个因素是因为12月份银行间的流动性过于宽松。另一原因则可能它想调整市场的预期。因为,一月下旬以前,不仅股市大幅上涨,而部分城市如上海楼市也大幅上涨,大量热钱去抢购楼盘。这种背景之下,通过货币的回笼来表明央行的态度。 易纲行长表态说稳健的货币政策没有变化,这个话肯定是对的,但市场理解的货币政策松紧往往是相对或边际概念,即相对于去年上半年降准降息的举措,今年则完全不同。这与疫情得以控制,整体流动性相对宽松,或预期今年一季度经济增速同比大幅增长有关。 故2021年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都会有所转向,而且这种转向在去年的年末的时候已经形成一致预期了。如今年的信贷或社融增速肯定要比去年有所回落,虽然去年的名义GDP增速约为3%,对应10%的M2增速肯定是足够宽松了,但主要是为了应对疫情。今年估计M2增速会回落到9%左右, 但这一增速还是属于不低的增速。 因此,货币边际收紧合乎逻辑,不过选择当下这一时间窗口上,更多为了提示人们对楼市和股市的强烈上涨预期要降温,并且已经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效果。如多个城市实际上已经上调了房贷利率,相当于结构性加息。一线城市银行,均暂缓按揭贷款,严控购房贷款,像上海、深圳都出现了相应的政策,广州四大行和股份制银行更是率先上调了贷款利率,在LPR不变的情况下,进行结构性的加息,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全国楼市也非常及时地降温了。 2 货币政策保持稳健——加息可能性不大 今年的货币政策将保持稳健,因为货币政策比财政政策更加灵活和具有时效性,它往往采取相机抉择的方式。刚刚公布的1月份PMI数据显示,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指数双双回落,供给端和需求端指数也均回落,说明疫情原因导致往年的春节效应要大打折扣,这将下调今年GDP高增长预期。若经济真的不及预期,则货币政策还是要做出宽松反应,故对货币政策的边际调整不要担心,总体看都是以稳健作为主基调。 今年通胀压力估计不大,从过往一些年份看,年初或者上一年的年末,市场人士都习惯于把通胀预期提得比较高,反映了大家对于货币持续超发的担忧。无论是欧洲、美国、日本还是中国,去年的M2都大幅度的上升,于是通胀都提升了。但历年的实际通胀都要比大家预期的低,无论是CPI还是PPI。 如果今年通胀压力不大,则加息的可能性并不大,尽管结构性加息如提高房贷利率可能会有,但也不排除今年房地产投资增速的下降,商品房销售面积可能会出现负增长,这种背景下房贷利率还有可能再下调。 从过去两年看,不论股市还是楼市,上涨都是结构性的,去年近一半股票甚至出现下跌,且大部分地区楼市的涨幅并不大。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去年平均涨幅5%左右,远低于美国14%的涨幅和英国7%的涨幅,所以都局部性的过热,而不是全面过热。鉴于货币政策是总量政策,而楼市、股市上涨都是结构性的,对于这种结构性上涨采取总量收紧政策,显然是不明智的。因此就没有必要也不值得采取加息举措。 利率应维持稳定的另一个因素是人民币升值压力。货币政策应该把利率和汇率政策系统考虑,如果人民币还有升值压力的话,利率上调的难度会比较大。汇率上升主要原因还是美元走弱,美元走弱有它自身的周期的因素,即美国经济走下坡路了,再加上拜登上台还会继续执行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故美元指数可能还会继续走弱。 在全球经济经历这轮疫情之后,还将继续减速,发达经济体先后都会进入负利率时代,估计中国经济到2022年,增速仍然会回落的5%左右,这就注定了货币政策难有收紧的时间。 3 美元洪水滔天了吗——兼谈中美宽松模式差异 记得五年前,我和前同事王晓东深度探讨央行“稳健货币政策背后的中国式宽松”。王晓东发现,美国的QE是央行驱动 中国是信贷驱动。 例如,在2008年的次贷危机中,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可谓是不遗余力,美联储的总资产规模从08年8月末的(雷曼倒闭前夜)约0.9万亿美元,急剧膨胀至2015年末的4.5万亿美元。而相对于央行资产负债表高达400%的扩张,美国的货币供应量(M2)同期仅增长了60%(从7.7万亿美元至12.3万亿美元)。 美国货币供应量的增长远低于预期的主要原因是商业银行的信贷扩张乏力,同期增幅仅20%多(大致是年均增幅3%)。显然,在经济面临诸多困境之际,美国的商业银行作为极其谨慎:另一个或许更有意义的数据是,商业银行的现金资产增幅竟然是760%。 此次美联储的宽松模式也不例外。受新冠疫情冲击影响,美国于2020年3月重回零利率,并重启了QE措施,尤其是此后实行了无限QE模式。从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来看,2020年美联储总资产由2019年末的4.2万亿美元飙升至7.4万亿美元,扩表了3.2万亿美元,增幅高达76.8%。 而同期美国货币供应量(M2)仅增长了25.4%,增加了3.9万亿美元,尽管这一增幅创了历史新高;美国商业银行信贷仅增长9.0%,商业银行的现金资产竟增长了86.4%。可见,尽管美联储放了很多水,但美国的商业银行把这些货币中的很大一部分存放起来,并没有用于放贷。 无独有偶,欧洲和日本的宽松也同样由央行驱动。2020年欧央行总资产增长49.5%,扩表2.3万亿欧元,折合美元3.3万亿美元;而同期,欧元区货币供应量(M2)仅增长11.0%,银行信贷也仅增长9.4%。2020年日央行总资产增长22.6%,扩表129.5万亿日本,折合美元1.5万亿美元;同期,日本货币供应量(M2)仅增长9.2%,银行信贷也仅增长5.9%。 与美国等发达经济体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我国稳健货币政策下的“中国式宽松”是信贷驱动。与海外央行大放水不同的是,我国央行扩表则比较收敛,2020年人民银行总资产仅较2019年增加了1.7万亿元,折合美元0.6万亿美元,增速4.5%,增幅远不及美联储、欧央行和日央行。那么,我国没有实行量化宽松吗?其实不然,我国宽松不是主要由央行驱动,而是由商业银行信贷驱动。当然央行也起到重要作用,如降准,表面看是央行缩表,实际上是向商业银行释放流动性。 信贷规模的大幅扩张,也带来了银行总资产的膨胀。2008年,我国商业银行的总资产为62.4万亿元,到2020年末,达到了312.7万亿元,增长了整整4倍。 2020年我国M2较2019年增加了20万亿元,折合美元5.1万亿美元,增速升至10.1%,远高于央行总资产的增速4.5%。而货币供应量的大幅上升,主要来自于商业银行的信贷投放,2020年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增速高达12.8%,增加了19.6万亿元至172.7万亿元。2009年的特征也是如此,09年央行总资产仅增长9.9%,而同期M2和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分别增长了28.4%和31.7%。 拉长时间看,央行的总资产规模从2008年8月末的20万亿元,扩张至2020年末的39万亿,增长不足1倍。而同期的货币供应量(M2)却从45万亿元大举扩张至2020年末的218.7万亿,增长3.9倍。 如今,中国的广义货币M2余额高达33.5万亿美元,略少于美国加欧盟之和36.3万亿美元。 可见,美联储在经历了次贷危机之后虽然扩表,当经济好转之后,也采取了缩表举措。如今再次扩表,主要是为财政赤字买单,即财政赤字货币化(依据MMT)。并没有产生与此相对应的、非常强烈的货币乘数效应。 而我国名义上没有实施量化宽松(这也是央行从未认为货币超发的理由),但商业银行在“窗口指导”下却在大量放贷,这主要是自2009年以来,一直坚定不移地实施稳增长政策,进行巨额投资;同时,作为土地财政重要源泉的房地产业持续繁荣,土地的不断增值也创造出巨量货币。 当前,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先后进入了存量经济时代,存量博弈的结果就是分化,即所谓的K型经济。美联储的空前大扩表,实际上主要是支持美国财政举债补贴给居民部门和企业部门,尤其是大量补贴给居民部门。虽然此举不能让2020年美国经济增速由负转正,但毕竟让代表消费的零售与食品服务销售额有3%的名义增长,而我国去年社会零售消费却是负增长。 在和平环境下全球货币泛滥,并没有导致高通胀,这是因为和平环境足以让全球产能大幅提升,但在收入分化背景下,中低收入群体存在有效需求不足,于是供给相对过剩。而高收入阶层的收入占比却大幅上升,他们消费倾向低而金融投资动力足,从而助推资产价格的上涨。在这种背景下,西方的财政赤字货币化被认为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对此,我们认为靠MMT来拯救经济或缩小收入差距属于异想天开。货币泛滥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对低收入者的掠夺,尽管短期可以缓解流动性压力,但解决经济结构扭曲和分化的难题,不能靠货币体量的不断扩张。 从过去10年看,我们的M2增速显然比2000-2010年的增速放缓,这是因为经济体量越来越大了。但过大的货币规模必然会导致资产泡沫,如今全球性的资产泡沫均已十分明显,但泡沫化的水平则存在差距,而这种差距,似乎与M2/GDP存在一定相关性。 如中国的M2/GDP已经从十年前的1.8倍,上升到现在的2.1倍,美国则从0.7倍上升到0.9倍,这似乎可以用来解释资产泡沫的持续上升的原因。而中国的住宅租售比估计只有美国的一半左右,即中国约2%,美国4%,,是否说明货币的相对规模对资产定价也会带来一定影响?这或许意味着,只要稳健货币政策不变,系统性风险的底线能守住,则无论是权益资产还是房地产的估值水平很难下移。 风险提示:疫苗进度不及预期,中美贸易,经济下行,疫情发酵,政策变动。
摘要: 财政收支影响银行间流动性的渠道主要是财政存款,最准确的口径是央行资产负债表中的政府存款科目。 理论上财政存款的变动均会影响银行体系流动性,但变动较大、数据可跟踪的主要有三个渠道:缴税、月末财政支出、政府债券发行。而且这三种渠道都有各自的特征和规律。 月末财政支出大幅增加,而银行间流动性持续紧张。我们认为,财政支出时滞并非主要原因,财政支出规模可能也不少,可能的原因是央行回笼较多,同时流动性需求强劲。流动性需求来源可能有三个:一是信贷需求旺盛,二是春节现金投放增加,三是资本流动带来的干扰。 综合而言,资金面极度紧张之时央行并未进行呵护,表明货币政策可能顺势收紧流动性,从金融杠杆、信用事件冲击等角度来看当前央行前期流动性支持的必要性在下降,可能处于逐步退出的过程。当然,从稳就业、稳杠杆角度来看,利率预计也不会太高。 如果我们的判断准确,2月第一周资金面会有一定程度改善,一方面是财政支出影响转弱,另一方面一月开门红结束,信贷需求有所回落。当然因为临近春节,资金利率即使回落预计波动还是难免。 展望春节后,我们认为季节扰动以外,整体资金利率中枢建议按照去年8月15日之后的水平进行估计,除非基本面有进一步过热的表现,否则即使资金利率波动难免,但是中枢不会超越去年8月15日之后的水平。还是那句话,不以松喜,不以紧悲。 我们维持市场利率上有顶下有底的区间判断,十年国债预计3%-3.35%,十年国开预计3.5%-3.85%,建议市场继续关注票息的安全边际作为把握宏观节奏的前提。 策略展望:财政收支如何影响流动性? 本周央行在公开市场操作公告中多次提到“财政支出大幅增加”,与此同时资金面却相当紧张,如何看待这一问题?财政收支与流动性到底是什么关系? 1.1. 财政收支与流动性的媒介——财政存款 由于中央银行经理国库(国库账户在中央银行),因而财政收入上缴意味银行体系流动性回笼到央行,而财政支出则是投放流动性,具体则是通过财政存款的变化发挥作用。 货币当局资产负债表可以直观反映:银行间流动性主要是指“其他存款性公司存款”中的超额存款准备金;央行不扩表的情况下,政府存款的增加往往意味着超储的减少(基础货币由商业银行回到中央银行),反之则反。 这里涉及到一个财政存款的概念问题。 除了货币当局资产负债表的政府存款之外,金融机构信贷收支表中也有一个政府存款科目。区别在于:前者仅包括存放在中央和地方国库中的最狭义的财政存款;后者除了国库款之外,还包括财政部门存放在商业银行的存款(国库定存、财政专户等),以及机关团体存款(机关单位、学校、医院、部队等)。 政府存款口径的变化,可追溯至1983年9月《国务院关于中国人民银行专门行使中央银行职能的决定》,最初机关团体存款和国库款都存放中央银行,“人民银行必须掌握百分之四十至五十的信贷资金,用于调节平衡国家信贷收支。财政金库存款和机关、团体等财政性存款,划为人民银行的信贷资金” 。1998年存款准备金改革过程中,将机关团体存款、财政预算外存款划为金融机构的一般存款。 目前机关团体存款约30万亿,其性质和非金融企业存款没有本质差异;财政性存款4.48万亿,其中3.87万亿是国库款,4582亿元为国库定期存款(中央+地方国库定存,通常央行披露的只是中央国库定存),其余的1000亿左右则是财政专户等款项。这里的财政性存款和人民银行每月公布的金融数据统计报告中的新增财政性存款是一个口径,金融数据统计报告中未单独披露机关团体存款变化情况。 除了央行口径的财政存款之外,其余各类政府存款账户均开设在商业银行或政策性银行,因而如果要观察银行体系流动性,最准确的口径是央行报表上的财政存款。或者说,只要财政存款离开了国库(央行),银行体系的流动性便会增加,不论其是否投入最终使用。 1.2. 财政收支如何影响流动性? 理论上财政存款的变动均会影响银行体系流动性,但变动较大、数据可跟踪的主要有三个渠道:缴税、月末财政支出、政府债券发行。 (1)缴税 财政预算四本账中以公共预算和政府性基金预算为主,政府性基金收入约为公共预算收入的一半且年内季节性不强,年末往往会显著增加。公共预算收入季节性很强,而且超过80%是税收收入,因而税期可以较好地反映财政存款的变化。 以月度分布来看,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税种主要按季缴纳,因而季初往往是缴税大月;5月则由于年度汇算清缴因而税收收入也较多。从日期分布来看,国税总局每年会发布月度纳税申报截止日期,通常是15日,个别月份会因为假期等事项延迟(例如2020年因为疫情也有延迟)。 公开市场操作公告也反映了这一规律:2017年以来公开市场操作公告中共97次提到“税期”相关表述,其中1月、5月、7月、10月频数最高;具体到日期来看,14日-18日出现的次数最多。 从资金利率(R001/R007)的月内走势来看,税期和跨月可能是最主要的扰动因素(此外还有旬度缴准),资金利率往往在18日前后达到高位,20日之后趋于回落,之后则是跨月/跨季冲击。 (2)财政支出 财政支出亦有明显的季节性,通常季末较多,年底甚至有“突击花钱”的倾向,公共预算和政府性基金预算均有此特征。 具体到日期来看,基本均集中在下旬,特别是月末3日最为集中。当然亦有少数特例,2017年5月2日、2017年12月1日公开市场操作公告均表示上月月末财政支出较多,流动性总量处于适中/较高水平,当日不开展公开市场操作。2018年2月11日则是春节、CRA有关。 (3)政府债券发行 国债和地方债发行募集资金均会直接进入国库,从而回收流动性,因而政府债券集中发行时对资金面的扰动往往比较大。 从2017年以来公开市场操作公告来看,三季度提及“政府债券”、“地方债”次数最多,这与政府债券特别是地方债集中在三季度发行有关。月内分布来看,规律并不明显,18日前后稍多一些。 可以看到,政府债券集中发行时,虽然多数时间央行会加大公开市场投放进行对冲,但资金利率难免会受到一些扰动。 1.3.月末财政支出的钱去哪了? 1月27日开始连续三个工作日公开市场交易公告提到“财政支出大幅增加”,注意到这也是首次提到“大幅”,但令市场困惑的是,资金利率反而更加紧张(即使是大行也不充裕),对此当如何理解? 对此我们可以有以下几种猜想: 猜想一:财政支出有时滞,资金未及时流入银行间 这种情况确实有理论上的可能性,但要考虑到以下两点:一是财政存款只要离开央行账户(国库)即可进入银行间,无论其是否形成最终支出,因而即使有时滞一般不会太长;二是公开市场操作公告中“财政支出”相关表述鲜有月初提到,说明财政支出的影响确实主要影响月底资金面,1月27日即监测到财政支出大幅增加,但资金利率一直到29日依然紧张,显然不是时滞所能解释。 猜想二:财政支出规模未必很高 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个粗略的估算,2017、2018年1月公共预算支出在1.3-1.4万亿,近两年政府性基金预算前两月累计支出规模在1.2-1.4万亿,因而合理估计1月全月财政支出(公共预算+政府性基金)约2万亿。假设财政支出均在下旬放款,则单日规模可达2000亿,如果集中在25日之后可能会更多,规模确实也不算少。 考虑到央行经理国库,对财政存款变动能够及时获取全面的信息,连续三日提到“财政支出大幅增加”,说明财政支出确实达到了相当的规模。 注意到,从财政支出数据和公开市场公告来看,1月其实并非通常的财政支出大月,那么为何财政支出规模大幅增加? 我们推断可能是前期特别国债、专项债资金加快下拨使用有关。 2020年新增专项债3.75万亿、特别国债1万亿,专项债和特别国债基本在三季度发行完毕,但不少地区由于项目准备不充分,实际使用进度偏慢。为此,财政部于7月、11月两次发文督促加快地方债资金使用,同时允许及时调整用途。2020年12月29日,财政网报道“年底前确实难以用完的资金和抗疫特别国债预留机动资金,按规定结转至下年使用” 。 财政收支数据亦有体现:2020年公共预算和政府性基金收支状况均好于年度预算,特别是政府性基金最为明显,土地出让走强带动基金收入增长10.6%(预算-3.6%)、基金支出增长28.8%(预算38%)。2020年政府性基金收支缺口2.45万亿,而融资规模4.75万亿(3.75万亿专项债+1万亿特别国债),虽然有收入超预期增长带来约1.2万亿的增量贡献,支出偏慢的问题确实存在,而且确实有一定的空间。2020年年底我们也看到多地督促加快地方债支出进度。 猜想三:央行回笼太多 1月27日、28日连续回笼1000亿元、1500亿元,此前两个工作日也都是大幅净回笼。那么,是否可能是央行回笼较多,从而流动性比较紧张? 我们整理了2015年以来各月月末央行净投放(不含降准)情况,可以发现月末几个工作日净回笼的情况略多,但幅度通常不会太大,至少本次净回笼幅度并不算小。而如果单看1月,除了2018年1月由于CRA操作出现大规模回笼之外,其余年份资金回笼规模均小于2020年1月。 猜想四:流动性需求相当旺盛 前面一直讨论的是基础货币供给,可能还有需求方面的原因。 随着国内经济恢复,实体融资需求继续保持强劲,部分银行信贷额度已出现紧张,贷款派生存款从而显著增加准备金需求。BCI指数显示,中小企业经营状况还在继续改善。近期票据利率快速攀升,与同业存单利率明显背离,显示企业融资需求旺盛,银行可能在卖出票据腾挪信贷额度。此外,1月15日孙国峰司长答记者问中也提到,“目前经济已经回到潜在产出水平,企业信贷需求强劲,货币信贷合理增长,说明当前利率水平是合适的” 。 春节前现金投放增多。通常而言春节前现金大量投放、春节后回笼,疫情确实会改变居民支付习惯,但现金投放回笼规律短期难以扭转,例如2020年9月国庆节前现金投放增幅依然可观,“就地过年”、疫情防控升级只是会减少其幅度。 从以往规律来看,目前基本已处于春节现金投放高峰期:(1)公开市场操作公开来看,2018、2019、2020年春节前均提到“现金投放”,分别提前17天、7天、10天;(2)此前春节前央行往往会进行14天逆回购;(3)2016年1月19日央行表示“当前已进入春节现金投放高峰期” (除夕2月7日,提前19天),此前有报道“历经16天的全辖共同努力,2017年1月26日,工行山东分行营业部净投放现金13.86亿元,圆满完成春节现金投放工作”。 综合来看,现金投放高峰可能在春节前半个月左右开始,上周的资金面紧张可能也与此有关。 此外还有一个可能的渠道来自外汇。近期外汇市场有以下变化值得关注:一是人民币升破6.5,同时美元指数反弹;二是银行结售汇差额明显增加;三是中央银行外汇占款明显下降。 对此有以下两种可能的情况:一是企业和居民结汇意愿增加(1月22日外汇收支发布会有提到),银行结售汇差额上升,与此同时央行可能并未购入外汇投放人民币,这种情况下银行存款增加从而增加准备金消耗;二是近期出台一系列宏观审慎政策鼓励外汇流出,从而导致外汇占款下降和货币回笼。无论是哪种情况,外汇市场可能也是银行体系流动性的重要扰动因素。 1.4.总结 财政收支影响银行间流动性的渠道主要是财政存款,最准确的口径是央行资产负债表中的政府存款科目。 理论上财政存款的变动均会影响银行体系流动性,但变动较大、数据可跟踪的主要有三个渠道:缴税、月末财政支出、政府债券发行。而且这三种渠道都有各自的特征和规律。 月末财政支出大幅增加,而银行间流动性持续紧张。我们认为,财政支出时滞并非主要原因,财政支出规模可能也不少,可能的原因是央行回笼较多,同时流动性需求强劲。流动性需求来源可能有两=三个:一是信贷需求旺盛,二是春节前现金投放,三是资本流动带来的干扰。 综合而言,资金面极度紧张之时央行并未进行呵护,表明货币政策可能顺势收紧流动性,从金融杠杆、信用事件冲击等角度来看当前央行前期流动性支持的必要性在下降,可能处于逐步退出的过程。当然,从稳就业、稳杠杆角度来看,利率预计也不会太高。 如果我们的判断准确,2月第一周资金面会有一定程度改善,一方面是财政支出影响转弱,另一方面一月开门红结束,信贷需求有所回落。当然因为临近春节,资金利率即使回落预计波动还是难免。 展望春节后,我们认为季节扰动以外,整体资金利率中枢建议按照去年8月15日之后的水平进行估计,除非基本面有进一步过热的表现,否则即使资金利率波动难免,但是中枢不会超越去年8月15日之后的水平。还是那句话,不以松喜,不以紧悲。 我们维持市场利率上有顶下有底的区间判断,十年国债预计3%-3.35%,十年国开预计3.5%-3.85%,建议市场继续关注票息的安全边际作为把握宏观节奏的前提。 1.5.市场点评:资金面持续收紧,长债收益率先上后下 本周央行公开市场全口径净回笼2300亿元,资金面持续收紧。周一,央行开展20亿元7天期逆回购操作,当日逆回购到期20亿元,公开市场零回笼零投放;周二,央行开展20亿元7天期逆回购操作,当日逆回购到期800亿元,公开市场净回笼780亿元,资金面收紧;周三,央行开展1800亿元7天期逆回购操作,同时 2800亿元逆回购到期,当日实现净回笼1000亿元,资金面持续收紧;周四,央行开展了1000亿元7天期逆回购操作,有2500亿元逆回购到期,当日实现净回笼1500亿元,资金面保持收紧;周五,央行开展了1000亿元7天期逆回购操作,有20亿元逆回购到期,当日实现净投放980亿元。 受资金面紧张、央行马俊讲话、SLF加息传言扰动等影响,本周长债收益率先上后下。周一,公开市场零投放零回笼,资金面全天紧张,长债收益率明显上行;周二,资金面全天收紧,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马俊发布关于货币政策应适度转向的观点,长债收益率明显上行;周三,资金面持续收紧,长债收益率小幅上行;周四,央行继续缩量逆回购投放,资金面非常紧张,长债收益率大幅上行;周五,公开市场净投放980亿,央行报警SLF加息传言,长债收益率大幅波动,收盘整体下行。 一级市场 根据已公布的利率债招投标计划,从2月1日至2月7日将发行10支利率债,共计2259.24亿元,其中地方政府债2支。 二级市场 本周长债收益率先上后下。全周来看,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行6BP至3.18%,10年国开债收益率上行8BP至3.59%。1年与10年国债期限利差收窄17BP至50BP,1年与10年国开债期限利差收窄24BP至74BP。 资金利率 本周央行公开市场全口径净回笼2300亿元,资金面持续收紧。银行间隔夜回购利率上行88BP至3.33%,7天回购利率上行81BP至3.16%;上交所质押式回购GC001上行244BP至5.43%;香港CNHHibor隔夜利率上行130BP至3.77%;香港CNH Hibor7天利率上行82BP至3.24%。 本周央行公开市场全口径净回笼2300亿元,下周有3840亿元逆回购到期。 实体观察 1、中观行业数据 房地产:30大中城市商品房合计成交333.88万平方米,四周移动平均成交面积同比增长55.1%。 工业:南华工业品指数2578.96点,同比上升11.30%。 2、通胀观察 上周农产品批发价格200指数环比上升0.64%;生猪出场价环比下降5.23%。 国债期货:国债期货价格小幅下跌 利率互换:短期上行,中长期下行 外汇走势:美元指数小幅回升 大宗商品:商品价格震荡调整 海外债市:美债收益率回落 风险提示 风险提示:疫情超预期扩散,经济走势超预期,政策不确定性。
央行12月23日公告称,为维护年末流动性平稳,今日央行以利率招标方式开展了1100亿元逆回购操作,其中7天期逆回购中标量100亿元,14天期逆回购中标量1000亿元,中标利率分别为2.2%和2.35%,均与上次持平。 Wind数据显示,今日有100亿元逆回购到期,央行公开市场实现净投放1000亿元。 昨日,上海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Shibor)隔夜下行47.4个基点,报1.015%;7天Shibor上行1.1个基点,报2.061%;14天Shibor上行7.8个基点,报2.94%。(常佩琦)
为维护年末流动性平稳,央行分别于12月21日、22日开展了1100亿元、1300亿元逆回购操作,分别实现净投放900亿元、1200亿元,两日累计净投放2100亿元。 除了投放金额增加之外,央行在时隔3个月后重启14天期逆回购。同时,在7天期与14天期逆回购期限结构配比上,也以后者为主。具体来看,12月21日,央行开展100亿元7天期逆回购及1000亿元14天期逆回购;12月22日,央行开展100亿元7天期逆回购及1200亿元14天期逆回购。 央行重启14天逆回购 “央行重启14天逆回购,释放了确保跨年资金面稳定的政策意图。”光大证券首席银行业分析师王一峰表示,按照过往经验,央行一般选择在春节前夕开展14天逆回购,甚至会推出一系列针对春节的新型货币政策工具,如TLF。本次选择年底开展14天期逆回购,与当前流动性环境密切相关。 王一峰进一步解释道,今年下半年以来,随着结构性存款“压量控价”,核心存款承接力度不足,银行明显加大同业存单的发行力度,造成整个银行负债体系稳定性下降,表现为“不缺短钱,缺长钱”。另外,11月份信用违约事件发生后,市场风险偏好下降,大行对广义基金资金融出的态度偏审慎。在上述因素的综合影响下,资金面脆弱性有所增强。 近日,14天跨年资金价格上行速度较快,DR014一度攀升至3.23%高位,较月初升幅近100个基点。王一峰表示,在流动性结构性短缺框架下,14天逆回购利率仅为2.35%,在当前时点投放流动性,可明显起到维稳跨年资金面和避免资金价格过度上行作用。 年底降准降息概率较低 年底流动性是否面临挑战?中信证券研究所副所长明明认为,挑战主要有两点:同业存单迎来大额到期,以及银行年底MPA考核时点跨年资金需求旺盛。 王一峰则认为,机构资金平稳跨年已无大碍,年底流动性供求或受到以下两方面因素扰动。 一是年末效应下的大行资金融出意愿,这是决定年底流动性的关键变量。但他同时强调,距离跨年不到10天时间,央行一系列收短钱、放长钱的“扭转操作”,已经表明会充分满足金融机构的跨年资金需求,预计跨年资金面有望保持稳定。 二是政府债券供给因素。12月以来,国债、地方政府一般及专项债净融资约5800亿元。结合年内额度看,今年债券发行工作已接近尾声,后续净融资规模较低,但新一批地方再融资债券额度的下达,或对资金面形成一定扰动。 年底是否会迎来降准降息?明明预计,后续货币政策将维持中性,年底降息概率较小。同时,为了稳定春节前后流动性环境,不排除有定向降准的可能。 昆仑健康保险资管中心首席宏观研究员张玮表示,尽管每逢年末都面临机构资金回流、银行MPA考核等压力,但央行从上周开始通过MLF和逆回购对不同期限的流动性进行了净投放。当前,货币市场处于一个相对充裕的水平,信贷市场也会“由降转稳”,因此短期内不太可能出现降准降息这类幅度过大的操作。
1月29日,市场有传言称央行上调SLF利率,对此,中国人民银行表示,“我们注意到了有关传言,这一传言完全不属实,人民银行已就此事向公安机关报案”。(中证网)
1月26日股债双跌,市场主要是担心央行政策急转弯,过度收紧流动性。具体原因有两个:一是当天早上央行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净收回780亿元资金,在最近三周银行间市场利率持续上扬接近2.8%的情况下,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最后导致交易所隔夜利率GC001一度超过6%,加权平均值升至4.4630%,R007和DR007这两天也都超过3.0%。二是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马骏博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有些领域的泡沫已经显现…在经济增速大幅下降的情况下出现如此牛市,不可能与货币无关…未来这种情况是否会加剧,取决于今年货币政策要不要进行适度转向。” 马骏博士的风险提示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除了其身份之外,时点恰好是在市场信心已经非常脆弱的时候。市场近来对货币政策收紧的担心已经酝酿了几周。A股和港股市场连续多日上涨之后,投机心态不断加重,投资者必然担心央行和其他监管部门为防止泡沫而采取一些措施,因此已经有些风声鹤唳。DR007不断上行,表明银行间流动性日趋紧张。而此时央行还回收长期资金,1月份通过MLF/TMLF到期但仅部分续做而净回收405亿元人民币。本周二在有800亿元OMO资金到期的情况下央行几乎没有展期,这就好比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我相信我国经济因为疫情再度恶化还在面临一些风险,因此即使最近股市火爆,货币政策突然转向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市场对此的惊恐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关于货币政策转向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中国货币政策的几位最主要操盘者已有直接清晰的表述。去年 11月6日央行副行长刘国强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就指出“疫情特殊时期的政策不能长期化,退出是迟早的,也是必须的”;央行货政司司长孙国峰则表示“特殊时期出台的政策将适时适度调整”。在12月中旬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中央提出的“不急转弯”就有两层含义,一是政策是要“转弯”的,二是这个“转弯”的幅度是温和的,且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的。而央行行长易纲在前天的达沃斯论坛上则表示“中国的货币政策将继续支持经济,中国不会过早退出支持政策,会避免政策悬崖,但也会关注风险”。我相信这几位讲的都是大实话。宽松之后,政策调整是必需;但疫情之下,调整的步伐是温和的,节奏是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控的。其实,马骏博士虽然提示了风险,在同一个采访中也认为“货币政策转向不能太快”。 但问题来了。市场流动性为什么紧张?为什么近期银行间市场利率持续上行?是央行故意要收紧流动性供给以此来给市场降温吗?我认为,银行间流动性紧张主要是因为除了缴税季、年初放贷高峰季和春节前的季节性需求等常规扰动因素之外,其他一些特殊因素导致短期内流动性供给减少而需求增加。忽视或低估某些因素,央行的公开市场操作可能就会出现力度不足,导致银行间利率的过度波动。央行应该加大力度研究因为人民币升值和人民币国际化带来的境内流动性管理问题,从而改进公开市场操作。当前金融结构下,一定程度的银行间市场利率波动不可避免,甚至有些必要。但央行还是要避免银行间市场利率出现过大的波动,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央行或许有意通过收紧银行间流动性来抑制股市地产泡沫,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这种做法往往效果有限,但成本很高,伤及实体经济。 先谈一下市场流动性为何紧张。除了缴税季、年初放贷高峰季和春节前的季节性需求等常规扰动因素之外,相比往年,最近一段时间流动性紧张既有特殊的供给因素,又有特殊的需求因素。有些与地产和股市有关,有些则无关。 一是人民币升值预期导致最近银行代客结汇快速上升。去年6月初开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触底反弹,11月初因为欧美二次疫情和美国大选等因素,人民币再度快速升值,前后共升值约10%,到12月时市场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已经较为强烈。去年下半年我国出口强劲,而因为原油价格暴跌和出境游中止等因素,我国经常项目盈余急速上升,二季度和三季度经常项目盈余暴增至1102亿美元和922亿美元,是2008年以来的季度最高值,四季度有可能更高。实际上,在12月前,企业和家庭结汇意愿并不强,银行的外汇存款持续上升。但到12月时,外汇存款下降16亿美元,结汇突然上升,商业银行代客结售汇顺差跃升到652亿美元,而在11月还只有35亿美元。有人可能会问,银行买入美元,卖出人民币给居民,只要居民不取现,人民币不是还在银行里面吗?这个说法没错,但这里我们需要考虑到存款准备金这个因素。以去年12月为例,652亿美元的结售汇顺差会将4240亿元人民币从银行的超额储备转户转到居民存款账户,若以9.4%的平均存准率来计算,即使不考虑任何取现,也会实际减少398亿元人民币的银行间流动性。可以预见,今年1月份结汇数字可能更高,因此有可能会有更多流动性被冻结。 有人可能还会问,以前居民结汇增加的时候,直觉上人民币流动性是上升而非下降的。事实确实如此,但今非昔比。这里的关键在于央行是否从商行购汇。以往商行代客结售汇后,转手就把顺差卖给央行来获取人民币。从这个渠道释放的人民币叫“央行外汇占款”,它曾经是我国基础货币的最主要来源。但从2014年中期开始,随着资金流动方向的变化以及央行汇率机制的变革,这个渠道主要是回收而非释放人民币流动性。即使在经常项目盈余高企、人民币升值的2020年下半年,央行还是坚持了不干预政策。2020年全年央行卖出外汇回收了1009亿元人民币,其中在去年12月回收了329亿元人民币。央行在去年12月收回人民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银行间流动性较为充裕,DR007在12月中旬一度掉到1.6%左右。 二是大量资金通过港股通南下投资港股。美国大选之后,国际投资者认为投资中国股市的风险降低,加上中国经济表现优异,因此境外资金开始再度看好港股。另一方面,在A股多日上涨之后,最近港股被越来越多的境内投资者认为是价值洼地。从去年12月末到今年1月25日,恒生指数上涨14%,恒生科技指数上涨29%,吸引众多境内资金通过港股通渠道投资港股。 根据我们的统计,扣除陆股通北上资金之后,因为沪深港通净流出到香港的人民币资金在去年三季度是1774亿元人民币,四季度是571亿元人民币,而在今年1月的前26天就高达1758亿元人民币。值得一提的是,港股通交易是以港币计价,但以人民币结算的,如果经过港股通净购入港股的资金超出通过陆股通净购入A股的资金,人民币就会流入香港,减少境内人民币的供给。 三是在经常项目下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对境内人民币流动性的影响。这个问题在2011-2014年的人民币国际化初期是比较严重的,那几年由于人民币升值预期强烈,海外对人民币需求强劲,人民币跨境贸易付收比在1.4到2.6之间。以付收比2为例,我国在跨境贸易中每支付2元人民币,只回收1元,另外1元就是净流出,在海外沉淀下来了,形成了一些境外的人民币资金中心。这中间最大的就是香港,其人民币存款余额从2010年底的3149亿元人民币一直涨到2014年底的一万亿元。从人民币国际化的角度来讲,人民币通过跨境贸易流出是一件好事,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必经之路。但从境内流动性的管理来讲,需要及时调整来应对人民币的流出,以免造成境内人民币流动性过于紧张的局面。 2015年由于人民币贬值,付收比掉到0.85,但之后又回升至1.4左右,2019年稍回落至1.3。2020数据尚未公布,但由于最近人民币升值预期快速上升,付收比必然会显著提高,人民币通过跨境贸易结算流出的规模必然上升,会给国内流动性带来一定的压力。 以上几类特殊因素加总起来,在边际上对近期银行间流动性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央行内部对短期内的人民币流动性供需肯定有其自己的一套分析模型,但不排除在特定时间内,因为情况的变化,低估乃至忽视某些因素对银行间流动性的影响。央行或许需要改进其模型,必要时应根据新情况来调整流动性供给,从而平抑银行间市场利率,避免其过度波动而扰乱经济运行和金融市场的稳定。 接下来讨论央行是否有意通过收紧银行间市场流动性来抑制房地产泡沫。我认为这个猜测比较牵强。首先,由于措施得当、未雨绸缪,本轮宽松政策并没有大规模刺激房地产行业,当前房地产泡沫并不严重。根据百城房价指数,2020年我国房价平均上涨3.3%,涨幅显著低于之前四年,尤其是2016年的12.2%和2017年的13.4%。如果说有泡沫,也具有明显的区域特征,主要发生在上海、深圳等一线城市,背后原因复杂,既反映了某些中长期因素,也和疫情及学区房政策等因素相关,绝非单纯由所谓的流动性泛滥所推动。其次,中央已经找到更为合理的抑制地产泡沫的方法。去年疫情之下中央在制定宽松政策时吸取了以往的教训,没有像之前那样在需要拉动经济时大幅刺激房地产行业,反而是先推出“三道红线”,控制重点房企融资需求;接着央行与银保监会在去年底联合出台通知,将银行业金融机构划分五档,分档设定房地产贷款占比上限以及个人住房贷款占比上限的“两道红线”,旨在从资金供给端对房地产行业进行限制。在“五道红线”的紧箍咒之下,通过调整银行间市场流动性来抑制地产泡沫的必要性大大降低。最后,从以往的经验与教训来看,通过紧缩银行间流动性,拉升银行间市场利率的做法对抑制房地产泡沫效果不大,但对整体经济和金融市场的副作用可能很大。比如2013年6月的“钱荒”之后,房价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快速上升,百城房价指数同比增速由当年5月的6.9% 一路上升到12月的11.5%。 那央行是否有意通过收紧银行间流动性,拉升银行间利率来抑制股市泡沫,包括港股市场的泡沫?我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将股价等资产价格纳入货币操作框架确实也是全球货币政策操作的一个有趣课题。但我认为这个意图不强,这方面的操作难度非常高,我国央行不会轻易涉足,尤其是在当前的货币政策框架之下通过调节银行间市场流动性和银行间利率来防止与抑制泡沫。即使涉足,效果未必理想,副作用可能会较大。 股价是否和银行间流动性直接相关呢?两者肯定有关系,但和房地产市场类似,股价的波动受多种因素影响。简单画个R007和股价的图,就会发现相关性很弱,即使有,也很复杂。进一步来看,信贷增速和股价的相关系数要高很多,但在某些时段相关性也较弱。比方说,在本轮政策宽松周期中社融同比增速已经在2020年10月见顶,但股市却在过去之后进入牛市。背后的原因既有强劲的经济复苏,也有国际环境的变化(尤其是对中美摩擦降温的期待),还有就是因为种种因素导致的市场预期的变化。然后我们发现,银行间市场利率和信贷增速之间的相关性其实不强,两者的关系非常复杂,传导机制并不固定,需要仔细分析。国际上主要央行之所以没有正式将股价等资产价格纳入他们的调控目标,关键是资产价格的形成机制极为复杂,货币条件只是其中的一环,有时甚至不是那么重要的一环。使用货币政策工具来抑制股市泡沫,有时效果可能显著,但也可能对宏观经济造成不必要的误伤。央行是否能够通过收紧银行间流动性来精准抑制股市泡沫,但又同时避免“急转弯”,从而保障经济在稳定运行?至少我认为这在操作上是极为困难的。 一个相关的问题是,如果央行认为港股有泡沫,是否应通过某些货币政策操作来干预境内投资者的港股投资?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背景下,这些新问题会逐渐浮现出来,值得央行和其他金融监管研究。在现阶段,我认为还是选择不干预较好。除了上面讲的原因之外,绝大部分情况之下,一国央行没有必要为了境外的股市波动而特意调整其境内的流动性。大部分货币政策(包括调节银行间流动性在内),因为对整体经济和金融市场都有影响,所以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不能为了单一的市场而动用覆盖面很广的工具,更何况是境外的市场? 这篇文章谈的是几个复杂的问题,不是一篇短文就能说清楚。简而言之,我认为,今年央行等宏观调控与监管机构会谨慎行事,根据疫情等实际情况让货币政策逐渐回归中性,不会“急转弯”,市场没有必要对最近银行间市场利率快速上行而过于担忧,未来几周央行大概率会调整流动性供给,引导银行间资金利率下行至合理区间,比方说引导DR007回到央行7天逆回购利率2.2%附近。央行或可进一步完善其短期流动性供需因素的分析框架,尤其是考虑到因为人民币升值和人民币国际化所导致的短期人民币流动性的萎缩。在防范泡沫和控制杠杆方面,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形,在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GDP增速基本匹配的前提下,诸如“五道红线”等有针对性的信贷政策优于无差别的控制银行间流动性。从过往的经验教训来看,短时间内过度收紧银行间流动性并不能真正解决杠杆和泡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