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新冠疫情是人类社会进入纸币体系后经历的第一场全球性大疫情。纸币体系下政府所拥有的无限货币创造能力,与中国庞大过剩产能的结合,让经济社会有了快速从疫情冲击中复苏的能力——这是新冠疫情与之前全球大疫情最大的不同。 截止2020年12月22日,新冠肺炎已经在全球累积感染了超过7700万人,并造成了170多万人的死亡。新冠肺炎疫情已经成为1918-1919年西班牙大流感之后的全球最大疫情。不过,在疫情肆虐之时,希望也正在增加。全球已经有几款看起来效果不错的疫苗开始接种,并且还有更多的疫苗在研发的过程中。相信全球疫情的受控只是时间问题——尽管何时受控仍然相当不确定。 疫情对全球经济已经造成了伤害——除中国外,全球主要经济体在2020年都会负增长。而由于2021年的疫情状况大概率会好于今年,且2020年留下了较低的基数,2021年全球各国经济增速都会显著快于2020年——这也没什么悬念。但疫情可能对经济造成什么样的长期影响,则是一个不那么容易回答的问题。 Jorda、Singh与Taylor三位经济学家在2020年6月完成的一篇文章中【注1】,研究了从14世纪至今共19场人类社会曾经历过的大疫情。基于数据的可得性,他们以资本回报率为指标研究了疫情对经济的持续影响。他们研究发现,大疫情的爆发会在其后的几十年里持续压低资本回报率。他们将其原因归结为两点:其一是疫情造成的劳动力损失;其二是疫情带来的预防性储蓄动机,以及随之而来的需求的萎靡。显然,Jorda等三人的研究结果让人沮丧——依据他们的结论,新冠疫情对经济造成的伤害可能会持续几十年。 不过, Jorda等三人的结论并不能套用到新冠疫情的分析之上。与他们研究的绝大多数疫情不同,新冠疫情发生在医疗条件更好的现代社会,并且发生在“纸币”经济社会中。现代社会更好的医疗条件,以及国家对社会更强的控制力,使得新冠疫情所导致的死亡情况好于之前的多场大疫情。目前,新冠所造成的死亡率大概在2%,低于西班牙流感2.5%至5%的死亡率,与夺走了欧洲1/3人口的“黑死病”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意味着新冠疫情对全球劳动力供给的影响会相对较小。 与良好医疗条件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的是,新冠疫情爆发在“纸币”经济社会中。在1971年之前,货币要么由金银这样有内在价值的物品所充当,要么与这些有内在价值的物品挂钩。1971年,美国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标志人类社会彻底进入了“纸币”时代。所谓“纸币”,是没有内在价值,仅依靠国家(或地区)的强制力而流通的价值符号。人民币也好、美元也罢,本质上都是政府用极低成本印刷出来的纸片(或者是无成本的记账符号)。人们接受他们,只是因为有政府强制力为其背书。所以,“纸币”又被叫做“法定货币”(fiat money)。 “纸币”的使用给了国家无限量发行货币的权力,赋予了国家无限量利用货币扩张来刺激名义总需求的能力。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在金本位或其他非纸币的货币体系中,国家的货币发行能力受到自身所拥有黄金或其他物品数量的限制,从而使得国家难以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更不存在无限量发行货币的能力。因此,在前纸币社会,面对经济需求萎缩的情况,国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在Jorda等人研究的19场大疫情中,18场都发生在1971年之前,其数量结论自然反映的是前纸币社会中疫情的长期影响。在前纸币体系时代,面对疫情所造成预防性储蓄动机上升,以及随之而来的支出意愿下降和总需求下降,政府没法用宽松货币政策刺激总需求。因此,总需求的衰弱会在疫情结束之后持续很长时间。 但新冠疫情爆发之后的情况大不一样。在2020年新冠疫情全球爆发之后的短短半年时间里(2020年3月至8月),美联储、欧央行和日本央行三大央行联手大量投放基础货币,使三大央行的总资产增加了5万亿美元,增量比同期美欧日GDP的20%还多。央行如此规模的货币增发前所未有,甚至让次贷危机时的“量化宽松”也相形见绌。在美欧日三大央行增发的货币中,有很大一部分流到了三个经济体的政府那里(央行购买国债),并又通过政府财政刺激政策流入了居民和企业手中;此外还有很大部分变成了信贷,也被投放到了实体经济中。 受益于宽松宏观政策对需求的刺激,到2020年11月,尽管疫情仍在美欧日肆虐,这三个经济体的商品零售总额均已回到疫情之前的水平。美国的商品零售更是已经比疫情之前高点还多出了6%。美欧日因疫情而来的总需求衰弱期连一年都没有维持到,更不用提几十年了。在这背后,是纸币体系给政府带来的无限量货币发行能力。这样的总需求刺激武器是过去几百年大疫情时期政府所不具备的。 不过,纸币终究是符号,增发货币并不能凭空增加商品。在供给不足的时候,纸币增发只能令物价上升,而无法让实体经济活动更活跃,也无法让(扣除了价格因素后的)真实经济规模扩张。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发达国家宽松货币政策之所以能让商品零售规模扩张,重要原因是中国产能向他们的输出。 新冠疫情爆发之前,全球经济长期处在产能过剩、需求不足的状况中。其中,又以我国产能过剩的情况尤为严重。新冠疫情爆发之后,我国疫情防控措施极为有效,很快就基本消除了疫情对生产活动的影响。在全球其他国家产能受疫情影响而低利用率水平运行的时候,我国正常运转的产能支撑了全球商品需求。截止2020年11月,美欧日工业产出水平仍然比疫情之前低5%到10%。在产出疲弱的背景下,他们的商品零售规模却仍然能够超出疫情之前水平,靠的就是中国产品的输入。 于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后,“中国生产——美国消费”的全球大循环被重建了起来,一如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之前的情景。在2003年到2008年的这几年中,中国产能与美国需求相互结合,促成了中美两国的共同繁荣。在那段时间里,我国受益于外需的强劲拉动,经济增长持续加速,最终走向“过热”。类似地,在新冠疫情爆发,全球生产活动受损,而全球宏观政策(尤其是货币政策)同步大幅宽松的环境中,我国产能有了更广阔的市场,我国出口因而显著走强,我国经济在外需拉动下快速复苏。 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所以人们总是在历史中寻找未来的线索。不过,盲目地对照历史,而不注意关键因素的变化,就容易犯刻舟求剑的错误。新冠疫情是人类社会进入纸币体系后经历的第一场全球性大疫情。纸币体系下政府所拥有的无限货币创造能力,与中国庞大过剩产能的结合,让经济社会有了快速从疫情冲击中复苏的能力——这是新冠疫情与之前全球大疫情最大的不同。 因此,全球经济应该不会像Jorda等人所担忧的那样,在新冠疫情之后陷入长达几十年的低资本回报率时期,而应该能够在2021年迎来经济活动的快速复苏,以及资本回报率的明显回升。这意味着全球通胀水平的回升,利率水平的走高。而中国产品向美国的大量输出,意味着中国产能拥有了更大的市场空间,应该会带来中国产能价值的向上重估。中国产品向美国的输出也会换回美钞,从而推升人民币汇率。在新冠疫情走向终场的过程中,重估中国将是全球资产市场的一大趋势。中国股票价格的上升,人民币汇率的升值,都将是这一趋势的体现。(完) 【注1】Jordà, Òscar, Sanjay R. Singh, Alan M. Taylor. 2020. “Longer-Run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Pandemics,” Federal Reserve Bank of San Francisco Working Paper 2020-09. https://doi.org/10.24148/wp2020-09。
投资要点 12月29日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召开2020年第四季度例会,会议关于下一阶段货币政策趋向定调如何,我们解读如下: “稳字当头,不急转弯”预示货币政策从前期偏紧状态进入新阶段。会议延续强调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可持续性”。随着经济持续恢复,前期部分应对疫情的政策逐渐退出,货币政策也边际调整。而近期出现信用违约事件,叠加国内经济恢复基础尚不牢固还需要货币政策配合,以及海外疫情和经济形势仍有较大不确定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本次例会都强调政策“稳字当头,不急转弯”,表明政策从前期偏紧状态明显转向,进入新阶段。 基调偏稳的同时关注杠杆率,预示“宽货币+紧信用”将是大概率组合。2020年,货币政策发力稳经济,带来了宏观杠杆率明显上升,也积累了金融风险。随着经济逐渐恢复正常,杠杆率上升风险进入政策视域,“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成为重要政策考虑。为什么在“稳字当头,不急转弯”的基调下,货币政策还要强调关注宏观杠杆率稳定?主要原因是宏观杠杆率对应的是信用,而不是货币。“稳字当头”基调下,确保金融体系流动性稳定成为货币政策目标函数主要考虑因素,但存量债务风险的化解仍旧需要控制信用增速来配合。这也预示着下一阶段“宽货币+紧信用”将是大概率组合。 “稳”的另一个内涵是支持实体经济的举措更加体系化。2020年,在海外“大水漫灌”之际,我国货币政策定力十足、守住了底线,不搞“大水漫灌”的同时,多措并举加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出台了多种直达实体的创新型货币政策工具,大力支持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和实体经济发展,金融风险有效防控,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率逐步提升。此次例会提出“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也是货币政策“稳”的另一个内涵,意味着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举措将更加体系化,如会议延续强调对民营经济、小微企业支持的同时,新增强调了对科技创新的支持,也会部分打消对2021年实体融资的担忧。 提出促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绿色金融体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的相关措施,此次例会这提出“以促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为目标完善绿色金融体系”。表明货币政策“坚持稳中求进总基调”中更加关注民生、经济可持续高质量发展。 风险提示:经济反弹见顶回落风险,预期波动风险。 风险提示:经济反弹见顶回落风险,预期波动风险。
2020年初,我们倡导“新基建”,从学术讨论走向社会共识和国家战略,并成为市场重大机会。提出“中国人口老龄化少子化危机渐近,全面放开生育刻不容缓”,推动社会认识深化。房地产市场运行符合“长期看人口、中期看土地、短期看金融”的框架。保持客观、理性、专业、建设性的态度,做有温度、有情怀、有格调的研究。 一、2021年美国经济:刺激国内经济优先,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1、拜登对内政策的核心是抗击疫情和财政刺激 拜登上台后将以抗疫为首要工作,实行口罩令、社交隔离、疫苗接种;并施行财政刺激和宽松货币政策推动美国经济复苏。 美国疫情形势严峻,抗疫任务艰巨。 财政政策发力短期救济、结构性税收、基建、绿色新政等方面。短期财政救济包括提供失业救助和企业贷款等。税收政策兼具调节收入分配和弥补财政缺口作用,提高富人和大企业税收,增收资本利得税,减免工作家庭税收。基建和绿色新政拉动美国投资和扩大就业岗位,计划斥资2万亿美元用于建立现代化基础设施和清洁能源。 但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可能会受到国会掣肘,民主党和共和党在财政刺激规模上存在分歧。若两党分治两会,拜登的财政计划可能面临较大阻碍。 2020年初疫情发生以来,美联储先后通过降息至零利率、无限量化宽松(QE)等手段缓冲疫情冲击。考虑到美国2021年疫情严峻、经济低迷,预计2021年仍将维持低利率货币宽松环境。 2、拜登上台后将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拜登上台后将以修复美国经济为首要任务,内政先于外政;而其外交思路,修复盟友关系优先于对华施压。 拜登与特朗普均将中国的崛起视为对美国的挑战;但在对华策略上,拜登反对特朗普的单边遏制、逆全球化的思想,希望通过联合盟友制衡中国。 贸易领域,美国可能转向非关税手段打击中国贸易不正当行为,以及通过制定国际规则制衡中国。在贸易领域,拜登更关注补贴、倾销、知识产权和技术转让问题,以及建立盟友统一战线利用现有贸易法律制衡中国。 科技领域,美国可能会通过制定行业标准打压中国,但会避免中美科技脱钩。 人才交流领域,预计拜登政府将逐步恢复在文化教育、公共卫生等非敏感领域的人才交流项目,放开移民限制。 外交领域,美国将修复盟友关系,重塑领导地位和国际规则。 二、2021年中国经济:经济持续恢复,但不宜盲目乐观 2020年3月以来,中国经济持续恢复,出口、基建和房地产投资是主要拉动力量。疫后中国经济复苏的主逻辑是:积极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发力,基建和房地产投资起到逆周期调节作用;防疫物资、居家办公需求激增、中国生产替代效应,以及下半年欧美需求恢复,出口超预期高增。 但经济恢复基础不牢,随着逆周期调节政策力度减弱,基建和房地产投资面临放缓压力;消费仍受就业和居民收入抑制,恢复缓慢;如果欧美疫情逐步缓解,“疫情受益型”出口将放缓。2020年5月是政策顶,2021年1季度前后可能经济顶,回归潜在增长率,但经济复苏的韧性较强。 基建投资的快速反弹难以持续。基建投资是典型的逆周期对冲力量;随着经济逐步恢复,基建逆周期调节的必要性大幅下降,叠加地方财政压力大,挤压基建支出空间。10月基建投资当月同比7.3%,但1-10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5.5%。 房地产是周期之母,房地产短期看金融。2020年在低利率和货币宽松的推动下,房地产市场的复苏对3月以来的这一轮经济复苏周期贡献明显。但是,随着5-6月以来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边际收紧,未来房地产销售和投资均面临回落压力,但考虑到2020年拿地较多、2021年长租房发力,预计房地产投资韧性较强。房地产长期看人口,区域分化将是未来的主流。 出口面临下行压力,但仍有韧性。8月以来出口当月增速始终保持9%以上的高增速,主要是疫情相关的防疫物资、居家办公激增,中国生产替代效应,以及下半年来欧美需求恢复。2021年随着疫苗大面积使用、欧美疫情逐步缓解,“疫情受益型”出口将放缓,但欧美需求端修复料将加快,海外供需缺口难以快速收窄,出口仍有韧性。 就业形势严峻,小微企业经营困难,居民收入下降,导致消费和物价低迷。小微企业是解决就业的主力。1-10月全国城镇新增就业1009万人,较去年同期少增184万人,累计同比-15.4%;10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5.3%,较去年同期高0.2个百分点。10月小型企业PMI为49.4%,较上月下降0.7个百分点。宏观上是数据,微观上是多少家庭的悲欢离合。 通胀整体温和。当前是猪周期下行叠加经济周期上行,猪周期下行抑制CPI上涨,经济周期上行推动PPI环比正增长。从趋势看,PPI恢复好于核心CPI,印证疫后中国经济恢复工业生产好于终端需求。预计2021年伴随经济恢复,物价温和上涨,经济基本面和货币环境不足以支撑通胀大幅上涨。 值得重视的是,与货币金融学和宏观经济学的传统教条不同,过去几十年,全球性货币超发、低利率,却没有引发普遍的严重通胀,主要导致了股市、房市等资产价格大涨,进而导致社会财富差距、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进而导致民粹主义、逆全球化等思潮泛滥。过去几十年全球范围的“低利率、低通胀、高泡沫、高债务”不仅是经济金融问题,更是深刻的社会治理和收入分配问题,“消费降级与消费升级并存”“底层通缩,高层通胀”“穷人通缩,富人通胀”。因此,调节收入分配、精准扶贫、加大教育投入、促进社会阶层流动、征收房产税遗产税等将变得越来越重要。以后分析通胀问题,除了经济基本面和货币金融角度,必须增加结构性和收入分配视角。 三、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但不宜过快收紧 2020年1-4月,为应对疫情冲击、托底经济,央行大幅降准、降息,社融、M2增速快速抬升,货币政策处于2016年以来最宽松的时期。5月至今,随着经济向潜在增速恢复,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结构性宽松与结构性收紧并存。总量宽松政策在数量层面已经退出,在价格层面保持平稳,但债券市场利率实际上已回升至2019年高位水平。 我们认为,2021年货币政策大概率继续保持稳健中性,流动性管理工具与金融监管政策相互配合,稳杠杆、防风险。 经济基本面不足以支撑货币收紧,货币政策宜保持观察。总量层面,结构性宽松和结构性收紧并存,长期趋于正常化,社融、M2增速逐步回落。狭义流动性层面,央行重提把好货币供给总闸门,流动性“不缺不溢”,预计资金面仍将维持紧平衡。广义流动性层面,年末信用扩张周期迎来拐点,2021年社融、M2增速将由今年的大幅高于名义GDP增速向“反映潜在产出的名义GDP增速+合理加点”回归。结构层面,流动性精准投向基建和实体经济,尤其受疫情影响严重的行业、中小微、民企、制造业、高新技术等领域。 金融监管或将成为2021年重要的政策主线之一,稳杠杆、防风险。货币政策与宏观审慎管理双支柱体系下,流动性管理工具与金融监管政策相互配合,实现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同时,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将金融创新纳入审慎监管,合理控制杠杆,反对不正当竞争,加强用户隐私保护,平台经济商业模式面临大调整。 四、2021年三大风险点 1、不要对拜登上台后的中美关系抱有不切实际的乐观,美国两党已达成对华强硬共识 1979年中美建交至今,中美关系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合作共赢(1979-2000年)、竞争合作(2000-2008年)、战略遏制(2008年至今);反映两党对华态度,从对华友好的共识到分歧,再到形成遏制中国的共识。 随着中国经济崛起、中美产业分工从互补走向竞争以及中美在价值观、意识形态、国家治理上的差异愈发凸显,美国政界对中国的看法发生重大转变,鹰派言论不断抬头,部分美方人士认为中国是政治上的威权主义、经济上的国家资本主义、贸易上的重商主义、国际关系上的新扩张主义,是对美国领导的西方世界的全面挑战。 近年美国两党议员在对华问题上态度趋于统一,涉华法案和政策多由跨党派议员联合发起、并大多获全票通过。2020年7月公布的民主党纲领强调,“民主党将与盟国一道,发动世界上超过一半的经济体对抗中国,并尽可能从最强有力的位置进行谈判。”此外,即便长期以来作为对华温和派代表的拜登,自此次总统竞选以来对华态度也逐渐强硬。 2、谨防触发重大金融风险 以永煤违约为代表的信用债风险集中爆发并非偶然。打破刚兑可以,但绝不能恶意逃废债。一些僵尸企业,债务风险已经难以掩盖:近几年经济环境不好;2016年以来金融去杠杆;2020年疫情;2020年5月以来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流动边际收紧。 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影子银行、僵尸企业等金融风险防控仍任重道远。城投平台、影子银行、僵尸企业、地产仍是现阶段我国金融风险的几大“灰犀牛”。在内部经济增长动力不足、外部环境不确定性仍强的背景下,金融体系内部风险仍在持续累积。 建议:货币政策不宜过快收紧,谨防触发重大风险;金融监管政策与流动性管理工具相互配合,房地产宏观审慎管理制度、资管新规、MPA考核是三大抓手;健全金融风险预防、预警、处置、问责制度体系,维护金融安全。 3、疫情形势仍存在反复风险 海外疫情形势仍然严峻,全球当日新增病例近70万,尚未出现拐点;其中,美国日新增近20万,印度、俄罗斯、巴西3万左右,意大利、英国、德国和法国超1万。 中、美、德、俄等经济体研发的疫苗陆续将在2020年底上市,预计可以覆盖部分发达经济体。但疫苗生产、储存、运输等流程要求较高,新兴经济体明年接种或不及预期。且考虑到人们接种意愿不统一,新冠病毒传播性极强等因素,不要奢望疫情在短期内彻底结束。据官方消息,2020年底中国国药、BioNTech/辉瑞、莫德纳、牛津/阿斯利康可以上市投产,产量可达10亿剂、13亿剂、5-10亿剂和30亿剂,但BioNTech/辉瑞和牛津/阿斯利康实际产量远低于计划产量,不确定性仍大。 五、中长期三大挑战 1、中美贸易摩擦的本质是在位霸权国家遏制新兴大国崛起,具有长期性和日益严峻性。 在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爆发初期,我们鲜明地提出三大判断,与市场流行观点不同但被后续形势演化所不断验证:“中美贸易摩擦具有长期性和日益严峻性”,“这是打着贸易保护主义旗号的遏制”,“我方最好的应对是以更大决心更大勇气推动新一轮改革开放,坚定不移。对此,我们要保持清醒冷静和战略定力”。 美国真正的问题不是中国,而是自己,如何解决民粹主义、过度消费模式、贫富差距太大、特里芬难题等。20世纪80年代美国成功遏制日本崛起、维持经济霸权的主要原因,不是美日贸易战本身,而是里根供给侧改革和沃尔克遏制通胀的成功。 中国真正的问题也不是美国,而是自己,是如何建设高水平的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贸易战本质上是改革战。 2、中国少子老龄化问题严峻,人口危机渐行渐近。 中国人口老龄化加快,2022年将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人口红利消失。继2018年中国出生人口下降200万后,2019年中国出生人口降至1465万,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总人口突破14亿。 从长期趋势看,由于生育堆积效应逐渐消失、育龄妇女规模持续下滑,当前出生人口仍处于快速下滑期,预计2030年将进一步降至不到1100万,生育意愿大幅降低,出生人口大幅减少。 老龄化提高消费降低储蓄和投资,导致经济潜在增长率下降。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已于2010年见顶,2010-2019年中国经济增速已从10.6%降至6.1%,即将进入“5时代”。 3、亟待调动地方政府和企业家积极性,建立高质量发展机制 当前地方惰政、企业成本上升、中小企业融资难贵等问题突出,当务之急是调动地方政府和企业家积极性。一是建立高质量发展考核激励地方政府,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提高质量和效率、减少行政干预;二是带动企业家积极性,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改善中小创新型企业融资。健全和完善市场机制,支持大中小企业和各类主体融通创新,推动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 事业都是人干的,中国过去四十年的成功主要是市场化改革、全球化开放、地方区域竞争和民营经济活力迸发,现在要给地方官员新的激励机制,给民营企业家吃定心丸,这都涉及重大理论创新突破。 六、七大建议:新周期、新基建、新战略 1、大力推进“新基建”,打造中国经济新引擎。 “新基建”兼顾短期扩大有效需求和长期扩大有效供给,兼具稳增长、稳就业、调结构、促创新、惠民生的综合性重大作用,打造中国经济新引擎。我们率先倡导“新基建”,引发社会各界大讨论,最终从学术讨论走向国家战略。 新基建包括5G基建、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充电桩等科技领域的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等民生领域的基础设施,以及营商环境、服务业开放、多层次资本市场等制度领域的基础设施,这些领域发展空间巨大,增长迅速,经济社会效益显著,对上下游行业带动性强,在未来经济社会发展中将起到担大任、挑大梁的重要角色。 2、加快推进以城市群都市圈为主导的新型城市化。 从国内外经验看,城市群都市圈化是城市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和科学规律,尤其在城市化中后期,人口和产业的区域集聚效应将更明显。城市群都市圈更具生产效率,更节约土地、能源等,是支撑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平台,是中国当前以及未来发展的重点。我们长期旗帜鲜明倡导“城市群都市圈”的新型城市化,尊重人口迁移聚集的基本规律和趋势。 我们建议:1)尊重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地区集聚的客观规律,加快贯彻落实城市群都市圈战略;2)以常住人口增量为主要标准供给城镇用地,地随人走,推行新人地挂钩;3)优化城镇用地在地区和城市之间的配置,推进市场化的跨省换地和利益分享机制4)促进人口、土地、技术等要素自由充分流动,调动各区域积极性;5)推动以人地挂钩、金融稳定为核心的住房制度改革。 3、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 人口因素变化缓慢但势大力沉,事关国家兴衰和民众福祉,中国少子化老龄化问题已日趋严峻,若不抓紧调整将严重影响民族复兴和大国崛起。我们长期呼吁,尽快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积极应对人口少子化老龄化。 建议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考虑到当前各界对是否全面放开生育并鼓励生育争议较大,建议在“十四五”时期可从尽快放开三孩开始逐步推进并观察效果。 4、打通资本市场与科技创新的“双循环” 资本市场在促进科技创新和实体经济高水平循环方面具有重大作用,是构建“双循环”的关键抓手。在资产端,资本市场精准匹配企业在各个发展阶段的融资需求,助力国内产业链做大做强。在资金端,资本市场匹配不同种类资金风险偏好,实现社会财富的滚动增值。 建议:1)资产端,坚持以科技创新为导向,强化信息披露,提升上市公司质量。2)市场端,稳步推动全市场注册制改革,完善转板机制,推动公司法、证券法、刑法等法制配套,整治资本市场乱象。3)资金端,鼓励养老金等长期资金入市,稳步推进对外资开放,引导私募股权和创投基金产业蓬勃发展,营造良好创新氛围。 5、大规模减税降费 从碎片化、特惠式减税转向一揽子、普惠式减税,全面降低企业所得税、制造业增值税、个人所得税税率,提高企业和居民的获得感。同时,通过简政放权和机构改革,压缩冗余人员及支出,调动企业和居民的积极性。 6、以中美贸易摩擦为契机,大力推进对内对外开放 中美贸易摩擦折射出中国在改革开放领域仍有很多功课要做,从这个意义上,此次中美贸易摩擦未必是坏事,中国可以转危为机,化压力为动力。坦率讲,在降低关税、放开投资限制、内部审查、打破国企垄断、更大力度地推动改革开放、建立更高水平的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等方面我们有很多的功课要去做,这是我们客观要承认的。 中国应保持历史的大局观和清醒的战略定力,把主要精力放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上,加大改革开放力度,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和开放体制,建设自由平等、以人为本的公民社会,我们的世界观和意识形态自然会得到世界的认同,历史和人民最终会给出最公平的答案。 建议:1)全面放开汽车、金融、石油、电力等行业管制,同时升级监管体制,加大对内对外开放,竞争中性,调动企业家积极性。2)降低关税、放开行业投资限制、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积极推动建立基于“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的中美自贸区,调动外资积极性。 7、确立新的长期立国战略——新战略 中国当前亟需解决的关键问题是新的立国战略(“新战略”),即在看清未来几十年世界政治经济形势趋势的基础上,争取一种对我长远有利的策略,类似1978年后中国的韬光养晦,二战前英国的大陆均势,美国成为世界霸主前的孤立主义。当前中国正处于战略迷茫期和转型期,“新战略”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根本,是站在全球角度观大势、谋全局、干实事的关键。 从战略的层面,当前亟需研究:1、历史上大国兴衰的一般规律,新兴大国崛起对世界政经格局的影响;2、中国成为新兴经济大国尤其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之后,进一步崛起可能面临的机遇与挑战;3、中国从经济大国迈向综合性大国的新战略选择及其前景,如何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承担相应的全球责任。 中国最大的外交关系是中美关系。中美关系的本质是新兴崛起大国与在位霸权国家的关系模式问题:韬晦孤立、竞争对抗还是合作追随?从过去几百年新兴大国崛起的历史来看,当前所面临的贸易战、经济战、资源战、金融战等都是无法避免、必须面对的,需要卓越伟大的领导人、凝聚人心的梦想愿景、高超的战略智慧、纵横捭阖的外交布局、坚决灵活的执行力以及全方位的人才。
2004 年,美林证券通过对美国1973-2004约30年的经济数据进行统计研究后,发表了报告《The Investment Clock》,提出了投资时钟理论,表述了资产轮动与经济周期之间的关系。 “美林时钟”在实际应用中有很大的争议,由于现实中各类资产轮动速度过快,这一经典理论经常被业内人士戏称为美林电风扇。但是此次疫情的出现以及政府的一系列救市政策,让投资者重新开始关注这一经典理论。 如果把新冠疫情看成一次外部冲击导致的短期经济衰退的话,根据美林时钟,从2020年4月到现在,随着疫情的局部控制与货币政策的季度宽松,中美两国的经济都处于经济逐渐复苏的过程,这一过程至今已持续半年多。 从宏观角度看,GDP增速走出一季度的低谷,从二季度开始稳定向上修复,逐渐向常态化回归。11月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达到52.2%,创下2017年9月以来新高;11月中国外贸出口增长14.9%,创下20个月以来的单月新高。疫情后国内宏观数据不断转好不仅显示出中国经济的强大韧性,也反映了经济运行的内在客观规律,当前毫无疑问处于美林时钟中第二象限的经济复苏阶段。 从微观角度看,很多行业涨价更是轮番上演。下半年以来,媒体不定期就会报道哪个行业什么产品开始涨价,Wind平台几乎每天都有涨价新闻爆出来。比如从今年下半年开始,轮胎行业的涨价潮一直在持续。 据卓创资讯不完全统计,2020年9月至今,超过40家轮胎企业陆续发布了涨价通知单。据WitsView提供的数据显示,55英寸LCD电视面板价格从今年年中105美金一路上涨至164美金,涨幅高达56.19%,创下历史新高纪录;14寸的笔记本面板11月价格已达到29.6美金,环比上月28.6美金上涨3.5%。下半年以来,此起彼伏的涨价让人应接不暇,钛白粉、二锅头、大葱、纸、工业零部件等等都发布了涨价通知。而有实体经济晴雨表之称的大宗商品也在爬出疫情的黄金坑之后稳步上涨,既反映了目前经济复苏的态势,也反映了投资者对未来经济强劲复苏的预期。 很多人会说涨价的原因是2月份宽松的货币政策,毕竟货币发多了,在通胀预期下,涨价是必然结果。理论上来说没错,但是中国的货币政策其实在5月份就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已经开始边际收紧。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在4月低见底后就一路升高,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从5月底以来也是一路升值,这其中当然有中国经济恢复最强劲的因素,但是外汇短期影响因素还是货币的供求,美国至今的历史级别量化宽松丝毫没有收紧的迹象,而人民币的货币政策在经济恢复之后已经开始陆续的边际收紧。因此,实体经济的轮番涨价并不是完全受货币政策的影响,主要原因还是经济系统的内在恢复。国外产能供给大规模受限,中国承接了大量海外需求,成为此次全球经济复苏的龙头,相信在疫苗大规模接种之后,全球经济会跟随中国经济一起加快复苏的步伐。 当然,经济强势复苏的趋势中间也会有短期的扰动,比如11月的CPI、PPI数据普遍被市场解读为不及预期。但也有观点认为,从结构上看,如果抛开2019年同期猪肉价格和石油价格处于高位的因素,其实CPI和PPI表现都正常。扣除食品和能源价格后的核心CPI上涨0.5%,涨幅与10月份持平,国家统计局在回应11月份CPI同比下降时也认为之后会回归合理水平。 投资者最为关心的股市,在疫情之后半年以来的表现也完美对应美林时钟中的经济复苏期。股市既是经济的晴雨表,也是货币的晴雨表。权益类资产的价格与货币政策的相关性在经济从低迷刚转为复苏期间较为明显,所以我们看到,自3月份见底以来,无论是A股还是美股中的成长股,表现都大幅跑赢其他资产,科技、消费、医药轮番上涨,而与经济强劲增长相关性较强的顺周期蓝筹股则表现一般。A股中上证指数跑输创业板,美股中标普500跑输纳斯达克。但此时此刻,我们认为未来上证指数跑赢创业板是大概率事件,未来强劲的经济数据将是重要支撑逻辑。 上图是M1-M2的同比增速剪刀差,可以发现,每一个历史级别的低点基本都对应着经济的短暂低迷,而从低点开始往上走的过程中,都对应着经济的强劲复苏与资本市场的回暖。那么,M1-M2的增速剪刀差的经济含义是什么呢? M1的货币流通能力要大于M2,M1增速快于M2,说明企业的活期存款增速大于定期存款增速。企业的盈利能力不断提升,企业更愿意把赚到的钱以活期形式存在银行而不是定期,因为企业随时可能扩大再生产来应对即期不断增加的有效需求,所以说M1-M2增速剪刀差往上走的过程就是企业对未来经济不断看好,将货币源源不断的投入实体经济的过程。可以看到,疫情之后剪刀差不断缩窄、持续上升,但目前还未上穿0轴,而上穿0轴基本意味着美林时钟转过12点钟方向。我们预计在明年一季度就会看到这一剪刀差上穿0轴,拭目以待。 展望2021年,经济复苏可能会加速,美林时钟明年二季度可能会转过12点,从第二象限走向第一象限,后面我们大概率会看到与经济强劲增长的顺周期蓝筹股会大幅跑赢成长股,其实这一逻辑在11月份的股市已经开始有所体现,有色冶炼、煤炭、金融股都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异动,近期的回调很可能与11月的经济数据表现较弱有关,当市场逐步消化这一数据后,会开始交易对未来的经济数据的预期。 不出意外,也许最早到2021年1月份公布2020年12月经济数据后,市场就会看到经济强劲复苏态势。即使12月数据没有体现,我们相信明年的一季度,最迟二季度就会看到非常强劲的经济数据,而强劲的经济数据是支撑起顺周期蓝筹股以及大宗商品上涨的重要逻辑。
回望2020,新冠疫情突如其来,深刻影响了全球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并在持续发酵。当世界经济仍须穿越寒冬,我国有序推进复工复产和助企纾困,率先控制疫情、率先复工复产、率先实现经济增长由负转正。 展望2021,当疫情冲击逐渐减退,我国各类纾困政策如何有序退出?经济反弹的政策支撑力是否强劲?如何预判2021年我国经济增速与宏观杠杆率?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提“需求侧管理”,会对未来的经济格局产生哪些影响?供需两侧同时发力的重点有哪些? 聚焦以上问题,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成员、长江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总裁助理伍戈接受CF40研究部专访,就非常规政策退出路径与2021年经济复苏动力等多个关键问题分享见解。 伍戈 资料图 Q1: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明年宏观政策要保持连续性、稳定性、可持续性。要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对经济恢复的必要支持力度”,同时提到政策操作“不急转弯”。在这一政策基调下,各类助企纾困政策如何平稳退出?如何把握政策退出的时点、节奏以及工具组合? 伍戈:明年宏观政策基调依然是积极的财政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但是整体来看,随着疫情逐步消退、经济不断修复,明年财政政策的积极程度应该会弱于今年。货币政策方面,我们预计不会出现非常强烈的、急剧的政策变化。 各类助企纾困政策退出的时点以及节奏,必须考虑内需自发性修复及外需修复的程度,确保“不急转弯”。但不管怎么样,“弯”还是要转的。从工具组合而言,货币政策反应相对灵敏,特殊时期货币政策的退出需要走在财政政策的前面;财政政策具有一定刚性,财政政策的退出可能要和2021年全国两会制定的一些计划步调一致,时点和节奏的把控会比货币政策稍慢一点。 客观来看,逆周期财政、货币政策的强度应该随着名义GDP的上行而逐步减小。在政策操作“不急转弯”的基调之下,今年执行的部分助企纾困类政策应当保持一定的延续性,但是对于那些已经修复得非常好的行业或区域,纾困政策已经不需要讨论要不要退出,而是事实上已经开始边际退出了,包括一些优惠性质的债券融资等,目前已经处于平稳退出的过程之中。 纾困政策的逐步退出将会呈现出较大的结构性差异。例如,随着海外经济逐步修复,东南沿海地区的外贸出口得以回暖,这一区域的助企纾困类政策可能会退出地更快更早一些。 Q2:未来宽松货币政策若要实现平稳退出,应当考虑哪些条件?货币政策的退出怎样处理好恢复经济及防范风险之间的关系? 伍戈:货币政策平稳退出的条件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总体经济处于向上修复的过程,二是物价水平也呈现逐步上升的态势,这两个条件非常关键。目前来看,不论是从同比还是环比来看,经济增速都将处于向上态势,物价水平可能也将从一季度开始逐步上升,这样就具备了政策在边际上逐步退出的条件。 货币政策退出的过程中,当然要考虑到经济增长和风险防范之间的权衡,特别是对信用风险的权衡。但是大概率而言,经济上升过程之中的信用风险总体上还是下降的。从历史角度来看,信用风险是相对可控的。 Q3: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如何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您如何评估明年的宏观杠杆率? 伍戈:我们认为,“保持货币供应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增速同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配”,这个匹配并不一定是当期匹配,因为货币指标和经济指标之间往往存在时滞,我个人更倾向于将其理解为一种跨期匹配。比如,如果明年名义GDP很高的话,那么至少在目前这个时点,货币社融可能就会出现一些拐点性质的特征。 关于宏观杠杆率,我们认为2021年宏观杠杆率的总体趋势是稳中趋降。宏观杠杆率的分子是各微观主体的债务,分母是名义GDP,整体而言,明年名义GDP将处于较高水平,而债务扩张相对今年将会减少,因此明年的宏观杠杆率将会出现一定下降。 Q4:11月社会融资存量增速降至13.6%,为一年以来的首次回落。您认为社融数据下滑的原因是什么?是否意味着社融出现拐点?信用条件出现收缩,后续会跟着出现经济增速回落吗? 伍戈:11月社会融资存量增速下降的原因,既包含贷款增速的下降,也包括发债规模的逐步下降,而这两者都会使得社融数据在未来一段时间延续下降的态势。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还是认同社融出现拐点的说法的。 但是“社融出现拐点”到“经济出现回落”之间,可能会有一两个季度的时滞。站在目前时点来看,即使不考虑2021年一、二季度的基数效应,我们依然认为明年上半年的经济动能是不弱的,特别是明年一季度,可能出现经济增速的一个高点,二季度数据可能会下来一点,但二季度经济增速也未必慢。目前从信用环境、货币数量而看,我觉得将有一个筑顶回落的过程。 Q5:财政政策方面,会议强调“在促进科技创新、加快经济结构调整、调节收入分配上主动作为,抓实化解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工作”。财政“主动作为”的落脚点还有哪些?如何看待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及应对工作? 伍戈:加快经济结构调整是未来中央经济工作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财政政策确实还有很多可以大有作为和主动作为的地方,这既体现在产业政策布局方面,也体现在调节收入分配、调整税收结构等方面,涉及到很多领域。 关于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问题,我们觉得需要在保证增量有所约束的情况之下,对存量债务进行一些市场化的处理。总体而言,防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还是要在平稳有序的条件下进行,即使是一些需要打破刚性兑付的情况,也要按照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要求,在未来平稳渐进地进行风险应对和处置。 Q6:伴随着国内有效的疫情防控,中国经济已经从一季度的下降6.8%恢复至三季度的增长4.9%。您认为目前经济复苏主要得益于哪些因素?随着非常规政策的陆续退出,2021年经济反弹的政策支撑力是否将会减少?如何预判2021年中国经济增速?若要实现经济目标,应主要在哪些方向发力? 伍戈:三个因素助力中国经济复苏,一是外需发挥了比较重要的作用,二是国内适当的投资类刺激,三是老百姓自发的需求修复。这三者共同铸就了目前中国的经济修复。 展望2021年经济,我们认为外需支撑依然是存在的。虽然目前海外疫情形势依旧严峻,但是随着疫苗的逐步推出,海外需求还将继续修复,外需方面不必悲观。 更重要的支撑在于国内。一些过去还存在修复缺口的部门,比如消费领域,明年会发挥出一些支撑性的力量,使得整个上半年总体经济形势较好。但2021年下半年的话,可能会有所回落。 目前市场普遍预期,2021年我国名义GDP可能在10%以上,这既有2020年低基数的影响,也有对于2021年经济修复的估测。要使经济平稳运行,一方面在于政策退潮过程要保持一个平缓的斜率,不可过快,另一方面在于房地产等各方面的调控政策也不宜出现非常急剧的调整。 Q7:会议强调,“要紧紧扭住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条主线,注重需求侧管理,打通堵点,补齐短板”。需求侧管理的堵点都有哪些?如何打通?促消费政策如何继续加码? 伍戈:在疫情冲击下居民消费水平受到严重打击的情况下,提出通过“需求侧管理”扩大内需、激发“内循环”增长活力恰逢其时。目前来看,需求侧管理的堵点主要在于消费领域。 某种意义上看,现在许多需求受到供给侧原因的抑制,我们的教育、医疗、其他服务业等很多领域的供给严重不足,有时花了钱都未必能够买到理想的服务。在政策实施方面,势必要从供需两侧同时发力。 一方面是要通过完善就业制度、税收制度、转移支付以及社会保障制度等提高居民尤其是中低收入人群的可支配收入,提升社会整体的边际消费倾向; 另一方面是要通过供给端的持续发力,“扭住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根据消费升级的趋势和潜力,为居民提供更为优质、更广阔的供给,以供给激发需求。通过增加有效供给,使得老百姓对于生活的美好向往能够更好实现。 尤其是,从供给侧打破服务行业的一些垄断,使更多的微观市场主体能够参与到教育、医疗、其他服务业的市场之中,去提供更加有效的供给,能够使得整个老百姓的消费潜能被更好激发出来。 特别地,在中国未来老龄化的过程之中,会出现很多养老方面的消费需求,只要供给侧创造适当供给,这些需求都有可能被很好地激发出来,从而实现老百姓的福利。